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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忆

北孤风一脸惊诧地盯着它,心潮顿时此起彼伏‘这妖兽居然能懂人言!莫不是师傅曾说过的灵根妖兽?要是能把这家伙收入麾下,那我复仇三宗岂不是大有希望!只是……’

北孤风想着想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白虎的额前,白虎就那样盯着他。如大红灯笼般的双瞳瞪成一副斗鸡眼,着实滑稽。

“喵喵,喵喵喵……”白虎轻轻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询问什么。北孤风虽异于常人,但毕竟不是牲畜,外语自然不懂。他轻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惊了我的马,吓了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啊?”

“喵……喵”白虎委屈地叫了两声,似是在祈求原谅。

北孤风副手于背,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哎,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便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就当我的坐骑吧。”

“喵喵喵……”白虎对这个提议似乎非常赞同,高兴地叫个不停。当然这只是北孤风的揣测,具体白虎是什么情绪谁也不知道。

北孤风拍了拍白虎的大脑门,随后飞身而下。“马没了,看来只能骑这个大家伙了。”说罢不由丘红雨反应,便抱起她一跃跳至宛若山岭的虎背。

“驾!”

白虎听到号令猛地向前开始冲锋,踩断了数顷绿林,撞断几座山岭。

“吁……”

白虎闻声慢了下来。

“你破坏力太大了,若是真让你跑到烟雨谷,怕是师傅要从地下钻出来抽我手心了。唉,要是你能变小点那就完美了!”北孤风坐在虎背上抱怨着,突然眼前的山高了许多,景色少了许多。几个眨眼的功夫,竟连不远处的树林都变的繁茂了许多。

“哇!你还真能变换体形!喵喵喵,以后就保持这个姿态好了。”北孤风兴奋地喊叫着……

此刻的白虎体形小了很多,比马大点有余,二人骑乘合适至极。

虎兽奔行如狂风电影,眨眼的功夫便消逝了……

“虎跃黄沙飘,龙腾风雨摇……又是一个五千年,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山谷深处,头顶桃心发痕的颠僧感慨万千,脚下的小猫不见了,取而代之地则是一条黑白相间,蓝瞳血齿的狗崽子……

残月弯弯,辰星闪闪。一道流光划过天穹,落入云谷。

青山悠悠,溪水潺潺。一头虎兽穿行谷间,烟雨难阻。

……

清风古山门不朽,青砖琉璃瓦依旧。

与‘清风苑’仅别几日,北孤风却感觉如过万年。这几天他的俗世观碎了,他的大师兄罪了,他的小师姐堕了。唯感欣慰的也只有这头学猫叫的老虎,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金发男人,还有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夜风撩过别院,落叶随之飘摇。时至盛夏,清风苑却很是萧条。

院东书房没了夜读圣人书的君子,院西禅房少了冰台坐苦禅的贤师。

院南简卧,残烛零火。院北角落,失魂落漠。

丘红雨静静地坐于床沿,相隔一年重回旧地,往昔模糊眼帘。

北孤风默默地站在墙边,出走几天如坐针毡,痛苦涌上心田。

夜深人静,残烛已熄。孤灯萤火,飘入后山。

一堆黄土,一盏枯灯。一沓火纸,一阵凄鸣。

……

月隐日出,东方初明。二人一虎,前后而行。

一丘黄土,斑斑灼痕。悠风扫过,纸灰如尘。

北孤风望着那垛葬着师傅的土丘,停下了脚步。一抹凄凉爬上眉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点点纸灰迎风而舞,他的拳头却紧紧地攥住。指甲扎破了掌心,几滴血光闪耀。眉宇间愤怒赶走了悲愁,纠结如蛛网爬满心头。

丘红雨望着师傅的坟墓,又看了看残枯的香烛,怯怯地问到:“是大师兄来过吗?”

“大师兄已经死了,来的人叫夜无痕。”

丘红雨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又坚定地问道:“那小师姐死了吗?”

“生死未卜,唯有心知。”说罢北孤风俯下身子,向那矮矮的土丘深深地一鞠躬。

……

烟雨谷后山,二人慢步缓行。白虎似乎很贪恋这谷中的美景,欢快地在花丛间奔跑着。花残蝶舞,两只彩蝶飞至二人身前。两只手情不自禁地向前伸去,触碰,紧握,四目相对,心思难说。

二人脸上不在有当初捉蝶时的红晕,不在有天真烂漫的笑容,不再有海誓山盟的承诺。有的只是卑怯无助,有的只是纠结落寞……

清风苑内,冲天古槐依旧如初。二人站在山门前远远地望着,望着如渔网般的枝叶倒影,望着陈旧已至腐休的藤椅,望着如同昨日梦中渐渐消逝的老者的身影。

烟雨谷中飘来一阵风,夹杂着花草树木间的晨露落入院中。露水打湿了古老的红木门,浸湿了青衣,红衫,最终落在二人眼角边缓缓滑落……

院东书房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有圣人贤文,有民间传说。有武功典录,有佛宗经文。二人耳中似有余音回荡,那是曾经大师兄念过的‘人之初,性本善’,声音渐轻,那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陈年旧书,翻页飘尘。往昔旧事,忆多伤神。

院西禅房,千年寒冰凝滞而成的蒲台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二人的手攥的紧了些,身子靠的近了些,眼睛变的红了些。

……

那一天二人出谷捉蝶,归时暴雨倾泻。伤了风,染了寒。师傅竟将二人置于冰台,不管不顾。据说此法大有来头,叫做以毒攻毒

……

飘云遮不住烈阳的锋芒,山谷间知了嗡嗡作响。北孤风用师门仅存的一些食物,熬了一锅大杂烩,散花出一股刺鼻香。

他把一个大木盆移到白虎跟前:“喏,这是你的。”

白虎惊恐地望了望木盆,疑惑地看了孤风:“喵?喵喵?”

“喵什么喵,这是咱们仅剩的食粮了,你别挑剔了。”

白虎抖了抖半边胡须,不屑地把木盆推到孤风面前,然后佯装生气地冲出了清风苑。

“噗,这头老虎还真是有灵性。”丘红雨望着怒走的白虎,忍不住地笑了。都说笑声是有感染力,这确实不假,北孤风此刻也跟着笑了。虽然笑的有些勉强,但丘红雨心里却很甜。她知道这个笑容不是发自内心,而是为了她而笑。

……

“你在家好好收拾一下,下午我带些银两去附近的村落换些红纸凤烛,尽快把咱们的婚事办了,这毕竟是师傅临终的遗愿。”说罢北孤风端起木盆走向柴房,他取出一块白布盖在盆上,待周边都裹严实了才安心地走开。

烈阳焦灼,蝉鸣更甚,北孤风背着包袱准备离开。

“路上小心,若是买不到那些东西,就换些米粮。”

北孤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姐。”说罢,便走出了山门。

望着远去身影,丘红雨哭了。这是开心的泪,这是幸福泪。因为师姐这两个字代表的不光是称谓,还代表着原谅和释怀,更意味着二人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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