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灌河旁树林子边沿,井子贤等磨磨蹭蹭走向河边。“走走走……”“熊瞎子”大步流星追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大家疾走。
“****呢?”井子贤推开“熊瞎子”:“干什么,你倒是跟大伙儿讲清楚!”
“抗日,抓妇女呀!”“熊瞎子”指着河边,看到大家愣在一旁,急忙解释:“抗日,就是抓妇女!”
“你疯了,你媳妇,可在里面呢!”团丁们惊讶地:“你也敢抗?你也敢日?”
“就是亲姐也得抗,娘亲也得日!”“熊瞎子”看着大家,反问道:“你们不知道,刘司令讲的,真的战士,真的抗日,对待长官的命令,就是视死如归!
“哎哎,熊瞎子,你回来!”大家追上去,拉着“熊瞎子”,小声地:“你吃错药了,刘司令三句好话,你就脑残了!”
“抗日,你懂么?”“熊瞎子”挣扎着,吼道:“听长官的话,抗日,哪有脑残的道理?”
“行,看在你脑健康的份儿上,大伙儿不拦你了!”井子贤放开手,气愤地:“等你被媳妇阉割了,没有脸面跟着省政府撤往商南的时候,可别怪哥们没豁出生命提醒你……”
“熊瞎子,刘顾三,一泡猫尿就把你浇迷糊了!”王老五喊道。
“你小声点,刘顾三抓着你的小辫子,你也鞭子!”井子贤踢踢王老五:“一个人脑残不要紧,等刘顾三把大家都整脑残了,西峡口成了他的人肉包子铺……”
“先抗日,后读书!黑白颠倒了呀……”张大姐品味着。
“日本鬼子叫你读书么?”李明姑指指天上:“今天一个轰,明天一个炸,白天一个好烧,黑夜一个杀……”
“对,把小鬼子赶跑了,再读书也不迟!”大家点头。
“宁做家乡鬼,不做他乡人!”方秀芝笑道:“回来的好,省得死在外面,还要大呼小叫地过奈何桥,挤着抢着……”
“就是!落叶归根,做鬼也亲!”张大姐赞许地。
“跑回来就安全么?”李二姐翘翘嘴角:“跟着不真心抵抗的政府,就是躲进皇帝老儿
裤裆里,也不太平……”
“骚狐老姐姐,就你臭道道多!”张大姐拉着阴阳怪气的强调,哈哈笑着:“小鬼子逮着你,要不要问你躲进皇帝裤裆里干么?”
“我是说不真心抵抗,皇帝裤裆里也不安全……”李二姐红着脸。
“对,光躲不是办法!”李明姑抢过话头:“咱拧成一股绳儿,兵对兵,将对将,和小
日本……”
“对,跟小鬼子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方秀芝斩钉截铁地。
“好个杀一够本,杀两赚一!”李明姑拍手站起来:“面对穷凶恶极的日本鬼子,我们
就要迅速组织起来,抵抗!抵抗!!”
“哟,大家快看谁来了?”张大姐喊道。
“听长官的话就是杀鬼子!”“熊瞎子”拎着枪冲过来。
“瞎子,瞎子,我的熊瞎子!”方秀芝高兴地喊着,迎过去。
“妈呀,一会不见,就恍若三年!”张大姐醋意十足,捏着鼻子模仿着:“瞎子,瞎子,我的熊瞎子!”
“瞎子!我的瞎子!”方秀芝高兴冲过去。
“抓妇女,就是杀鬼子!”“熊瞎子”拎着枪冲过来。
“瞎子!瞎子!”方秀芝一把拉着“熊瞎子”。
“让开!”“熊瞎子”扒拉开方秀芝,径直冲向河边。
“瞎子!瞎子!”方秀芝急转身子追过去。
“抓妇女,就是杀鬼子!”“熊瞎子”拎着枪冲到李明姑跟前。
“熊瞎子,你真耀武扬威呀!”张大姐撅着屁股躲过“熊瞎子”的碰撞,不满地叫道。“你们谁叫妇女?”“熊瞎子”拎着枪环顾着,喝问道。
“哎呀,瞎子,你真瞎子呀!”李二姐一团湿衣服砸过来:“长没长眼睛,看没看清楚,老娘细胳膊细腿就是……”
“抓的就是你!”“熊瞎子”冲上来,一把扭着李二姐吼道:“走,跟老子见官去!”
“妈呀……妈呀……”李二姐挣扎着,惨叫着:“熊瞎子,你调戏老娘……”
“熊瞎子,你干什么?”众妇女纷纷上前,眨眼功夫把“熊瞎子”围在中间。
“别动,谁动我跟谁急!”“熊瞎子”吼道,拖着李二姐就走。
“熊瞎子!”李明姑拦在跟前:“你要干什么?”
“你让开!”“熊瞎子”一把甩开李明姑:“知道不,老子在抗日!”
“你在抗日,你日炕吧!”张三疤瘌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扶着地面弯成了虾米:“天老爷爷呀,老灌河的土地奶奶呀,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刘司令叫瞎子熊去抓妇女,而不是抓一个叫妇女的人……”
“真乃花钱都看不到的好戏!”刘顾三远远地看着,哭笑不得,不由破口大骂:“他奶奶的,那个脑残的,抓了熊瞎子一个瞎兵。
“乌龙了,乌龙了!”薛仲村气急败坏地吼道:“真是个瞎子笨!快,快,再上去一拨人!”
“是!”张三疤瘌哪敢怠慢,拔枪就是一路飞风……
“妈呀……妈呀……”李二姐惨叫着:“秀芝姐,瞎子熊调戏我,你救救……救救我呀……”
“熊瞎子!我扁你!”方秀芝跃身冲去,被“熊瞎子”一把推开:“你让开,老子在执行公务!”
“秀芝姐,救救我,救救我呀……”李二姐撕心裂肺地惨叫着:“熊瞎子!你放手,要杀要剐,我从你,脱裤子放屁都中!”
“妈呀,李二姐,真该剁剁喂熊!”张大姐捂着耳朵:“就你,也配托生娘们……”
“熊瞎子!我骟你!”方秀芝一掌劈开“熊瞎子”的鹰爪,吼道:“你发么子疯,有种抓我!”
“走开!再不走,我就定你个抗日罪!”“熊瞎子”避开方秀芝,再度抓着惊恐万状的李二姐,叽骂喊叫着拖走。
“不就抓个小娘们,瞎子一个就够了!”面对着张三疤瘌下达的命令,众人推脱着:“三爷,你瞧,人都快押过来了,这年头,兴师动众的,不好……”
“就是,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娘们,名声打出去,可不好!”井子贤后退着。
“说脚小,真扶着墙角走呀!”张三疤瘌恼怒地盯着大家。
“三爷,美人脚下死,做鬼也风流!”刘亚男讪笑着:“不是我不去,熊瞎子,一个就够了……”
“好,我去报告刘团长,你们就在这等死吧!”张三疤瘌扭头就走。
“哎,三爷,我们去,我们去!”众团丁拦着张三疤瘌,畏畏缩缩地走过去。
“秀芝姐,救救我,救救我呀……”李二姐惨叫着。
“熊瞎子!我擂你!”方秀芝拎起棒槌,对着“熊瞎子”就是一下。“哟……”“熊瞎子”旋转着,撒手就栽在河水里。
“妈呀妈呀,你个天上的熊瞎子!”李二姐嚎叫着,蹦跳着冲向李明姑:“姑奶奶,救救我,救救我!”
李明姑张开双臂抱着:“别怕,瞎子神智有点儿不正常,我保证他不是故意的……”
“这个方秀芝,下手就是狠!”张大姐走过去,欲拉起“熊瞎子”。
“别管他!”方秀芝拎着“熊瞎子”,“噗通”扔到深水里。“秀芝,千万别干傻事!”李明姑喊道。
“没事,熊瞎子鬼迷心窍了,喝几口凉水,洗洗脑,清醒清醒……”
团丁们走过来,看到方秀芝把“熊瞎子”落汤鸡般提上来,放在一块突兀岩石旁,拽下“熊瞎子”的鞋,边打边喊:“我叫你抗日!我叫你抗日!”不由顿着了。
“我的天,够熊瞎子,喝一壶的!”井子贤腿软了。“对自家男人下手,都这么狠,何况咱……”王老五嘟噜声,手颤了。
“兔孙,我叫你挣扎!”方秀芝大喊一声:“想活命的,老老实实地趴下!”
“唰”七八个团丁齐刷刷的,贴在地面上,筛起糠来。
“姑奶奶呀,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抗日了……”“熊瞎子”“噗通”从石头上翻下来,跪在水花里,哭喊着,讨饶着。
“你个八成色!”方秀芝怒气冲天:“我叫你八……我叫你八……”
“别,秀芝!”李明姑等人跑过去拦着。“你说我命咋就这么苦,兵荒马乱就嫁这么个八……”方秀芝呜呜哭起来。
“听到没有,八……”井子贤小声地:“果然是,八路在演美人计!”众人点头。
“嘚,老老实实呆着吧!”王老五提醒道:“惹恼了,吃不消,兜着……”“嗨!今天这太阳晒的……”刘亚男手拍拍地:“晦气没晒跑,反惹一身骚……”
“八成色,弟兄们,共产党远在山西河北,什么时候分身有术了?”井子贤小声地问。
“多了去!”王老五道:“五垛山下的王子木,就被一伙人裹着,成立了九路军……”
“嗨,方老虎正在气头上,辣椒脾气正火着呢,咱还是老老实实趴着吧!”
布置完张三疤瘌前去抓人,感觉口渴的刘顾三和薛仲村,相视而笑坐下,抓起茶杯,有滋有味品茗着。
“仲村呀,你说这日本人,会不会真打过来呀?”刘顾三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鹰儿,内心里丝丝的不舒服:“可怜咱,山沟沟里刚猫了一冬天,又要在繁花似锦的春天,躲猫猫了……”
“司令,猫耳洞也好,躲猫猫也好,无论谁来,都是咱的好日子!”薛仲村哈哈笑着:“****的小鬼子,再恶再凶,也懂得一个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呀!在内乡地界,天,还是咱的!”
“理是这个理,可我还是怕……”刘顾三吞吐着。
“司令,你有所不知,日本人横行霸道,可内心却极为胆怯,第一次打南阳,连井水也不敢吃,只喝河里的活水……”薛仲村神秘地笑道:“表面疯狂,镇不着野狼!”
“对,你一句话提醒了我,要是小鬼子打过来,咱豁出去,把河里也下了……”刘顾三似有果断地握着拳头。
“哈哈,司令,你玩笑了!”薛仲村被刘顾三式的幽默幽默了把:“你有那么多的毒?再说了,自己不喝……”
“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汤跑,刘溜,应付时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山观虎斗!”薛仲村小声地:“这个世界上,谁都怕共产党!小鬼子来了,真跟咱过不去,咱把地盘交给共产党,等八路把小日本打败了,咱再坐亨其成……”
“妙妙!”刘顾三竖起指头:“仲村,真不愧是薛仲妙呀!一石三鸟,一箭三雕!”
西峡县北关老灌河河畔,团丁们颤巍巍伏在地上,欣赏着“熊瞎子”低一声高一声痛苦的嚎叫:“八路奶奶,饶命呀!我再也不敢抗日了……”
“我叫你八……我叫你八……”方秀芝喊叫着,啪啪甩起巴掌来,震得人人耳朵蛐蛐响。
“瞧瞧,熊瞎子,一个脑残,撞进八路老太枪筒里。”井子贤嘟噜着:“一个不小心,把咱搭进去了,也跟着脑残……”
“逞能都是自找的!”王老五嘟噜着:“熊瞎子,真个钓鱼的睁眼瞎,二话不说,拽起枪,就把咱钓进老虎洞里?”
“瞧见了吧,虎口拔牙,多危险……”大家议论着、欣赏着,
“千万别打才坏了!”李二姐胆怯地拉拉李明姑:“还是,劝劝吧!”
“人家两口子置气,你瞎掺合什么!”张大姐笑着,脸泛一片红润,真真的赞道:“生龙活虎的现实教夫剧,我还没看够呢……”
“你有没有同情心呀!”李二姐瞪眼瞧去。
“同情心谁没有呀!”张大姐狼笑着:“瞪着螃蟹小眼,你跳大神呢?是不是还在埋怨熊瞎子,没拽您进高粱地?”
“你……”李二姐站起来,挥拳砸过去。
“算了算了,两只辣椒嘴!”李明姑拽拽李二姐:“就听秀芝的,咱瞧瞧热闹……”
“姑奶奶呀,你就饶了我吧!”“熊瞎子!”嚎叫着,想要站起来。“趴下!”方秀芝吼道。
随着方秀芝一声吼,撅着屁股想溜之大吉的团丁们,又一个个哭丧着脸趴在地上。
“把屁股撅起来!”方秀芝喊叫着,团丁们不敢怠慢,一个个撅着屁股,伴随着“啪啪啪……”的巴掌,踩着“熊瞎子”杀猪般的嚎叫声,撅着屁股筛着。
妇女们看着团丁们的滑稽动作,笑弯了腰。
“看到了吧,假抗日的,都怕真抗日的!”张大姐的浪笑声哗哗响起来。
“打,使劲儿打!”李二姐鼓起巴掌来,巴掌拍红了,便看到张三疤瘌远远地跑来,忙推推李明姑:“明姑,你看,苍蝇招来了!”
“咱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张大姐胆怯地。
“怕什么,咱又不是有缝的鸡蛋!”李二姐推推张大姐:“就你胆小!知道不?刘司令搞他的演习、晒他的太阳,咱看咱的热闹、洗咱的衣裳!井水、河水相安无事……”
“对,热闹才刚刚开始呀!”李明姑笑道:“咱借着方秀芝教夫抗日一幕大戏,静观民团的反应……”
“啪啪啪……”随着“熊瞎子”嚎叫声,团丁们撅着屁股筛起糠来,还没搞明白“噔噔噔……”脚步声是不是巴掌的变种,个个屁股上,都锥子似传来皮鞋的撞击,“妈呀妈呀……”嚎叫着翻身看去,无不倒吸凉气,人人瘫在地上。
“妈那个巴子,抓几个臭娘们,搂把树叶子,也这么大工夫!”张三疤瘌踢着骂着:“兔孙,成心跟司令作对呢!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娘们,也得半个世纪?”
说着说着张三疤瘌气不打一处出,抬脚踢去。
“三爷三爷,我们遇见八路了!”井子贤实在忍不着疼,抱着张三疤瘌的腿,吼吼着。
“八……八路……”张三疤瘌腿一下子软了。
“不对!”软柿子般瘫下去的张三疤瘌,又弹簧般站起来:“哈哈,你们几个胆小鬼,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宛西就是有八路,也早叫刘司令,一个个,赶进燕子矶洞,熏獾了!”
“三爷,是她们比划……”王老五手指头比画个八字,提醒着。
“一个烂手势,几个臭娘们,就把你们吓熊了!”张三疤瘌手指头捣着王老五的头:“磨磨蹭蹭,扫了司令雅兴,等司令鞭子说话的时候,可别怪三爷我,没提醒你……”
“三爷,咱总该讲个理吧!”王老五后退着:“人家洗衣服,没招咱惹咱呀!”
“龟儿子,这是个讲理的年代么!”张三疤瘌火了,手指头胡乱地指着:“刘司令的命令就是天!井水用不着河水可怜!抓几个臭娘们,还给老子拽出道理一大串……”
天真地在草地上躲猫猫的孩子们,被张三疤瘌的吼叫声吓着了,一个个惊恐地看过来。“妈呀,真冲咱来呀!”李二姐紧张地看着大家:“怎么办?怎么办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李明姑咯咯笑着。
“你还有心情笑?”李二姐不懈地:“三十六计,窜呀!被这些无理蛮缠的人儿缠着了,就是树,也是死……”
“死,也要拽断这些无理蛮缠的藤儿!”张大姐握紧拳头:“地,不是他一人的;河,不是他一家的……”
“可民团跟刘顾三,一群色狼呀!”李二姐惊悸地。
“只要花儿拧成一股绳,再贪婪的色狼,也逃不出人民战争织就的铁网!”李明姑笑道。
“喊个一二三,谁不向前,我就叫谁,屁股冒烟!!”张三疤瘌刚刚宣布完命令,就瞪着眼睛,迫不及待喊道:“一、二、三!”
团丁们哪敢怠慢,盯眼张三疤瘌握在掌心的手枪,发声喊,呼呼啦啦围过来。
“哟,兵哥哥,几天不见小鬼子飞机了,胆子变长大了!”张大姐故作镇定地,不忘戏虐地:“也不知道河里的那条美人鱼,勾着了老总的眼睛……”
“去去去,少套近乎!”王老五把张大姐推出去,咋呼着:“麻流的,走!”
“哟,凶巴巴的,干么呀?”李二姐提起衣服故意摔在水里,笑问急忙躲闪的团丁:“兵哥哥,洗衣服,是天管呀?还是地管?……”
“天管,地管,不如现管!”王老五用刺刀挑起衣服:“洗衣服,到别地方去!在这,花了司令的眼,搅了司令的雅兴……”
“司令?”李明姑不失时机接过话茬,哈哈大笑着:“那个司令?牛司令?别司令?是丢了大半个河南的汤司令?还是一见鬼子影儿就尿裤裆的刘司令?”
李明姑质问声传过来,刘顾三啪地把茶杯砸在案子上,不满地:“妈那个巴子,几个秀才兵,拽个老娘们,还闹这么大动静!”
“司令,淡定!”薛仲村放起茶杯站起,笑呵呵的:“不是当兵的没用,都是娘们闷骚!”
“他奶奶的,这群狐臊兵,遇上军情似火,就没用了!”刘顾三气呼呼的。
“司令,性急,啃不了热豆腐!”薛仲村淡淡的:“好马,遛一遛;好事,磨一磨,味道就出来了……”
“妈那个巴子,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顾三摇晃着身子。薛仲村窃笑。
“你笑什么?”刘顾三不耐烦地走动着。
“哈哈,司令,秀才兵,臭娘们,好一出月下西厢呀!”薛仲村比划着。“姜,辣的,到位呀!”刘顾三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欠揍!”王老五狐假虎威地吼着:“刘司令,是你呼来呼去的?”
“你揍揍试试!”方秀芝跑过来,拦在李明姑面前:“刚刚的,一个瞎子熊下去,就你们几个毛孩,还想熊起来?我今天倒是看看,朗朗乾坤,王法何在?”
“对,刘司令放火,百姓就不许点灯!”李二姐也站出来。
“几位小兄弟,你给评评理!”李明姑把方秀芝拦在身后:“洗洗衣服,就搅扰了司令喝茶的雅兴,难道日本人卧榻之旁,枪呀炮的杀呀烧的,他,刘顾三,就有雅兴了?”
“你……”王老五哑口无言,狡辩道:“这……这是两码事……”
“对,就是两码事!”李明姑哈哈笑起来,逼上去:“一个是,烧杀掠抢无恶不作的侵略者;一个是,手无寸铁被摁在案板上任人刀斧的你的兄弟姐妹,你说,是不是两码子事?”
“你……”王老五后退着,机械地拉开枪栓壮胆:“你再逼,我真开枪了!”
“哟,姑娘门前耍威风,你能耐呀!”方秀芝一把拉过李明姑,走向前:“有种,你到小日本跟前拉拉枪栓,我叫你大爷,喊你祖宗……”
“你……”王老五理屈词穷,后退着。
“老百姓门前耍威风,你算猪鼻子里哪根葱?”李明姑把方秀芝拉过来,厉声地:“去,告诉那个逃跑司令,民团姓刘,县城姓刘,可这水,这地,不姓刘!”
“你放肆!”张三疤瘌跑过来:“弟兄们,河里螃蟹都有家,司令今天要抓的,就是这个共产婆子!”
“这个兵蛋子,说话还真有味儿!”刘顾三微笑着,捻捻本就没有的胡须。“那是,司令调教出来的,就是毒……”一个“焰”没说出来,薛仲村,慌忙打着。
“山沟出凤凰,深山产刁民!”刘顾三哈哈笑着:“好一出文唱呀,真是妙趣横生!”
“司令,你看,文唱改武打了!”薛仲村指着。不远处,妇女们纷纷举起手中的东西,高吼着:“来呀,过来抓人呀!”扑向围过来的团丁。
“弟兄们,拼却姓名,抓着共产婆子!”张三疤瘌吼着。
“一口一个共产婆子,你拿出证据呀?”方秀芝拽着两个团丁的枪支质问着。“证据!”李二姐手指着王老五:“信口开河,满嘴雌黄,镇不着两岁姑娘!”
“证据?抓几个臭婆姨,还要什么证据!”张三疤瘌走过来,挥舞着手枪,讥笑地:“绵羊和老虎讲道理,想的臭美!随随便便一句莫须有,秦桧,就整死过几个岳飞……”
“满嘴牛粪,信口雌黄!”李明姑手指着团丁质问着:“这就是你们的抗日?这就是你们的安民?”
“连蚂蚁都清清楚楚的,用不着老子罗嗦!在西峡口,刘司令就是天!”张三疤瘌挥动着枪,吼叫着:“弟兄们,磨蹭什么,还不快把这几个共党分子,抓起来!”
“谁是共产党?”方秀芝吼起来:“拿出证据来!”
“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张三疤瘌调侃着:“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论不过,共党错!”李明姑笑着。
“拿几块石头,吓唬谁呢!”王老五怕中透着几分恼怒:“给你顶共党帽子,还是司令高看了……”
“这说得好!”刘顾三拍手。“滚你的狗屁司令高看去!”妇女们骂起来。
“不杀鸡骇猴,你就不知道我是刘司令!”刘顾三紧皱眉头,气呼呼吼起来,拔枪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