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对LE未来的发展作了形势与任务的分析,强调LE公司依托我们的自身实力,立足重庆,辐射全国,与时俱进,开拓创新;以西部大开发为企业发展背景,抓住机遇,拓展全国市场,等等。
张渠说,公司目前各项制度基本上建立健全,加强管理力度,拓展市场不能冒进,要“摸着石头过河”,以慢求快,走独立自主,稳步求胜的道路。
任雪说,公司的发展主要以人力资源作保证,必须以人为本,建立人才储备库,全力以赴抓好人才招聘、培训工作,引进人才、培养人才、储备人才尤为重要,市场的拓展必须按照人力资源情况来确定,不能急于求成,要一步一个脚印……
吴愆说,人才培养和市场开发是企业的生命线,两条主线必须同时进行,都要抓紧抓好。
方千、王剑波等一些中层干部在这次听证会上也纷纷发言,表示开发市场占领市场是目前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是啊,市场开发不能落后。
我们的对手——青海西宁的肖平、小曲都与我们同具实力,他们的公司应该说比我们LE还早一年创立,况且在西北有深厚的基础,已虎视眈眈地盯着大西北这块肥肉。如果我们不尽快占领新疆、内蒙、甘肃、陕西等省,就会失去真正意义上的西部市场,失去发展机遇。
如果没有市场,就没有个人发展的平台,再有人才也留不住。
因此,开发西部市场势在必行。
会议从下午3点开到晚上10点多,大家热情一直很高,信心十足,让我深感拓展西部市场,进军新疆,任重而道远啊!
今天,吴愆帮我订了周末去新疆的机票,送来了她大学同学从新疆寄过来的一大摞介绍新疆的报纸、杂志及地图等资料,我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仔细研读。
新疆是祖国边陲最遥远的西域地区,那里的城市建设,经济发展,风土人情等等,我不甚了了。
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及测绘有关的单位都没有熟人,更谈不上人际关系了。
另外,据不可靠消息说,新疆最近“东突分子”时常闹事,社会环境不够安定。
我是第一次去新疆考察,路途遥远,那里是少数民族地区,有市场潜力吗?测绘主管部门能愿意配合,与我们达成共识签订合作项目吗?在乌鲁木齐市筹建LE分支机构,当地政府是否支持,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会大开绿灯吗?如果从内地选调人才过去,他们能适应新疆的生活习惯及恶劣的气候环境吗?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横摆在我面前,使人茫然无助,心里没有底。
昨天下午,我和任雪漫步走入渝高公园,静坐在那块青草坪上。这是我们经常相约的地方。
公园里的花草、树林、溪流、假山、亭台楼阁,一切都显得十分寂静,大都市的喧嚣被挡在了公园的围墙外面。我本应有份好心境,但此时,不知为何,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烦躁不安。
我看着周围的景物,一声不响地闷着。
“阿楠,你怎么了?不开心?”任雪抬眼问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是感到工作压力大?”
我仍是点头。
“你不想去新疆?”
“嗳,不。”我摇了摇头。
“你有些犹豫,是吗?”
“不。”
“哪?嗨嗨嗨,怕什么,我陪你去好了。”
“你?……”我似笑非笑道。
晚风徐来,从我们肩上掠过,有了几丝凉意。
“你老婆惹你生气了?”任雪把头转向我。
“没有。”我语塞。
“那,是我惹你了?”
“没有啊!”
“阿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吗?”
“不是。”
“你究竟咋样?说话呀,急死我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难受。”我躺在了草坪上,没有心思说话。
“为何难受?你说嘛。”她用眼光温柔地抚摩着我。
我仍无语,像冷血动物。
“你讨厌我了吧?”她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我的胳膊。
“哎呀,你真烦。”不知为什么,我竟冒起火来,突然一下从草坪上霍地站起来,直往公园大门外走去。
她也站起来,大声嚷道:“阿楠,你究竟怎么啦?哑巴啦!”
我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地朝前走,她紧跟在我后面。
出了公园大门,上了街,她大声吼道:“默楠,你是个混蛋。
我招你了,惹你了?”
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泛了哪河水,气竟然那么大,心里反正不是滋味。渐渐地,我消失在暮色苍茫的人流中。
——任雪跟我从深圳来到重庆,无怨无悔地追随着我,追随着我的事业。
公司创业的初期事情特别多而繁杂,大大小小一摊事都离不开她,她每天起早摸黑、任劳任怨、兢兢业业、风风火火地工作,她从没有叫声苦喊声累。张渠总经理也夸她能干,有火一般的激情,说她是人才。
不过,我很少夸她,也从没在众人面前说过她一句两句重话,我很欣赏她的人品和才能。当然,更多的是我被她那种军人出身的气质所折服。
有人说,女人的坚强背后是脆弱。
任雪也是女人,她给人的外在表现是豁达,自信,坚强,然而隐藏着她内心深处的是孤独,寂寞,脆弱,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她与其他女人一样需要爱,需要男人,也渴望有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
当她失意、或困惑、或烦恼、或遇到难事没有主见时,我会毫无顾忌地向她伸出手去,像她亲哥哥一样关爱她,呵护她。她说,我是她生活的支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其实,我并非那么伟大。
我不否认或反对她对我的想法和依恋,我自认为我在她面前是自信的,优秀的。在深圳打工的那些日子,我们早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知音。当我处于低谷和逆境时,妻子静茹给了我大后方和安全感,而任雪给了我坚定的信心和力量。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她爱她,但这种爱是缥缈的苍白的,像建筑在沙滩上的空中楼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在倾刻间倒塌。
我毕竟是有双重身份的男人,有妻子有孩子。因此,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某些不被人知晓的地方,我把她当成了我的朋友,知己,甚至情人。
我在家庭与事业之间徘徊,在静茹与任雪之间彷徨,开始感到了情感的困惑与迷茫。为了LE事业,我和任雪需要更多的是理智,是考虑企业的发展。
自从LE公司宣布成立那天开始,静茹就失业了。她现在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煮妇”,或者说是名副其实的“全职太太”。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信心,她只好与书,与灯,与清风鸟语为伴,玩玩麻将打发时光,过一种休闲与孤独缠绵的日子。
但不甘闲赋的她怎么也不习惯。她说,她不是大富豪大资本家的小姐太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足不出户与小狗小猫呆在一起,她受不了这种折磨。
她向我示威,吵着闹着要工作,想在公司找点事干或有一官半职什么的。
我有自己的经营和管理方式,权衡利弊,只好忍痛割爱。
一个企业的发展,如果把自己的老婆亲戚安插在公司重要岗位上,并非好事。否则,那样的企业很难做好做大做强,很容易搞成家庭式作坊。
我如此这般,苦口婆心地跟静茹对话。她高矮听不进去,钻牛角尖,又说我霸道,她连外人都不如。
她认为,我是在偏袒任雪,甚至怀疑是任雪在搞鬼,她把对我的气变成了怨撒在了任雪身上。
她与我闹开了。
她气急败坏地说:“我与她任雪没完,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她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也许女人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动物(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呢?),我无论怎么解释开导,都是徒劳。
这些时间来,我感到束手无策,十分郁闷。
不记得是哪本书上说,男人的沉默是金,在情感角斗中,男人的沉默往往是战胜女人的最好武器。于是,我想用于实践,在静茹和任雪两个女人面前,这段时间变得少言寡语闷闷不乐起来。我知道,这种无聊的沉默肯定会给她或她带来不快与伤痛,至少在短时间内。
我怅然若失地独步在人流如梭的街道上,这般想着,心里充满了惆怅与失落。我蓦然回首,不见了任雪的身影,心里有了几许后悔。
我埋怨自己,我为什么不把与静茹吵架的真相告诉任雪呢?我为何要把自己的烦恼苦衷分给别人来承担?
街灯闪烁,车如蝗虫般地密密麻麻,远远近近的高楼大厦、写字楼灯光璀璨。街道两旁连绵着无尽的商店,餐馆,旅社,美容美发厅,桑拿浴室,门口有三三两两的漂亮女郎……处处灯红酒绿,眼花缭乱,处处充满了欲望与诱惑。
——我却为情所困,为女人烦恼,显得多么的渺小与卑微。
还好,这几天静茹可忙上了。
放暑假了,她急急忙忙为孩子转学办理有关手续;给孩子们买衣服,准备学习用具等。
她每天穿梭于大街小巷,东奔西跑,终于在江北观音桥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买了简单的家具及日用品,收拾得有条不紊干净利落,真像一个家。
然后,她又把孩子从老家乡下接到了重庆,结束了八年来全家人分居两地的局而。
生活虽然仍打不开,还处在温饱线,但再苦再难,一家人能朝夕相处在一起,无不是一种慰藉。更重要的是,孩子们带来的快乐与希望,抚慰了静茹的伤感,她的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下班回到家,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儿子响响坐在一张小方桌前做作业。
他见是我,从凳子上一下滑了下来,嘴里直叫着“爸爸,爸爸”地向我扑过来。我兴奋地迎上去,抓住他紧紧地环抱在怀里:
“幺儿,爸爸想死你了,让爸爸亲一个。”接下来,把他高高地举起来在空中旋转,响儿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我头顶上抓扯着飞舞着,可爱极了。
一圈一圈地飞步旋转,没完没了。几圈下来,转得我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我拼命抱住响响,顺着墙壁无力地躺下去,倒在了水泥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仿佛整个楼房在天旋地转,将要天崩地裂地倒塌下来。
静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微笑:“好了,好了,看你们两爷子玩疯了,收场了。”她边收拾桌面边又说,“女儿池池坐中午班车这个时候应该到了,我去车站接她。”
我说我去接,她不肯。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静茹像变了个人似的,兴高采烈,满脸乐呵呵的。
“默楠,你与响儿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响儿喜欢你,你就好好陪他玩吧!”她说完,便一阵风似地走了。
桌面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五颜六色,满满摆了一大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