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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茶楼小事

黎明破晓,这一天又将是热闹的一天。天方微露肚白,一件爆炸性的新闻已传遍帝国:

公主叛国出逃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的八卦天性不管在哪都一样。这消息像长了对翅膀,霎时间成为帝国内大小茶馆酒肆的饭后谈资。

通敌叛国?一个常年幽闭堡内的公主要如何通敌?要如何叛国呢?这说法显然信者不多,人们都笑笑而过。然则不管怎么样,这位从未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公主继她神秘的长相之后,又给他们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人们颇有兴趣的自然是王室里的八卦秘史。

这可乐坏了说书先生们,老书已经说烂了,而一般题材又不好说,现在这事可是寻常难找到的。孰是孰非他们不在乎,只要想象力够**,嘴上功夫过硬,能唬得住听客,他们一开心,赏银自然是少不了的。

钱三也是一个说书人,这不,天才蒙蒙亮,他就占住了茶楼里最好的位置,唾沫横飞,随着茶楼内进出者渐众,见他吐字铿锵,不明觉厉,时不时扔几个铜币银币犒赏。钱三见干瘪的囊中渐渐鼓起,心下欢喜,愈发抖擞:

“上回我们说到王后养的一只红月兔竟被公主平地一声吼,给震裂心脉,活活吓死了!王后怒冲心头,一个耳光拍过去,却只拍到公主的大腿。

且说那一声震死兔子的公主,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怒极时牛眼大睁如灯笼,端是一条百年难见的女汉子,哪怕是蛮族最强壮的汉子来了,恐怕也直不起腰!”

“嗤!”众人正凝神听着,突然从角落传来一声轻笑,钱三一恼,自己好端端的说着,竟然有人掺局。心道:莫不是同行来砸场子?循声望去,只见角落声源处靠窗一桌相对而坐地坐着两人和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戴着头罩,看不真切;另一个是贵公子打扮的俊朗青年,他们身旁分别站着一个同样斗篷穿着的人和一个面容古板的管家打扮的人。发出嗤笑声的是坐着的斗篷人。

钱三一惊,混迹市井多年,练出了一副好眼色,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没眼色的早就在自然的优胜劣汰中消失在某个旮旯里了。而那个俊朗公子哥明显不在钱三可以招惹的名单之中,尽管那公子哥一脸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而能与那公子哥相对而坐的斗篷人显然差不到哪里去。

钱三眼珠子转了三转,生生把将说的略冲的话咽下去,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若此刻怯了场,也是不行的,当下折扇一收,抱拳道:

“敢问阁下为何而笑,若是因为在下讲得好,不妨捧个钱场;若在下讲得不好了,还请阁下指教指教,大家交流一番,做个朋友如何?”一句话,不卑不亢,既不得罪对方,也显了自己虚怀若谷的气度。

“好!”果然,数人为钱三一席话所慑,只觉这说书人着实不凡,不由拍掌喝彩,又慷慨了几枚铜币。

“指教不敢当,不过我有几个疑点还请先生释疑。”

斗篷下传来银铃般好听的女声,众人一愣,这斗篷人竟是女生,估摸年龄应该不过二十。

“请说。”

“方才听先生说,王后养了一只红月兔,是吧?”

“没错。”钱三爽快答道。

“那么先生可知,红月兔眼如笑月,为大多爱宠人士喜爱,但其所需的生活条件苛刻,除祁连以北无法存活过一星期。敢问先生,王后是如何养活这星期兔的?”异界版星期兔。

“呃,王室自有神奇手段。”钱三擦汗,众人嘘声。

“再者,先生确定那只血月兔是为王后娘娘所饲养的吗?”

“大概吧。”钱三不再言之凿凿。

“那么先生可知,王后生平最讨厌一切可爱的事物吗?就连选拔侍女,王后亦把所有貌美者否决,最后服侍王后的无一不是老瘦矮丑之人么?更何况是血月兔?”

“呃……”钱三脸红如火,双眼瞅地,哪有地缝?不带这么打脸的。平时出入的无非是些莽夫,听什么信什么,一直无大碍,不料今天撞到道中行家了。掐指一算,约莫是今早出门前晨解后赶时间没来得及洗手的缘故。

“先生说,公主是条女汉子……”

“没错!”钱三跳起,其他的不敢说,这个他还真敢打包票!因为这是他亲耳听他衙门的表亲说,他表亲亲耳听表亲的上官说,他表亲的上官亲耳听见过公主真容的人说的!

这次终于能扳回一局了!

“可据我所知,两年前公主曾在生日宴席上露面,应该知道,公主是个极美的人……”话未说完,斗篷人发觉众人正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只见旁坐的一个壮汉大笑着搭腔道:“小姐啊,你这说法是听蛮族人说的吧!哈哈!”

“没错!你这说法也对!膀大腰粗的女子好生养,在蛮族眼里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但在咱人族里,这可算不得漂亮咯!”

“两年前,宴席回来的人都这么形容公主:膀大腰粗,眼如铜铃,虎背熊腰。确实如这说书人说的一般无二!”

闻言,俊朗贵公子一笑,他当年就是宴席的宾众之一,他比这些人更知晓其中隐情。

“怎么会?”斗篷女子低低呢喃。

而钱三因扳回一局,算是各有胜负。况且说书本来就三分实情七分瞎编,看客们也是图个痛快,真实不真实反倒其次。钱三厮混已久,自然不会如新人般沉溺失落,见斗篷女子不再纠缠,他很快便重整旗鼓,向四周一抱拳,继续说道下去:

“却见王后狠狠一巴掌,脸没拍到,拍到公主的大腿去了!”

“哈哈,这公主得有多高大啊!”旁人嬉笑打诨。一切如故。

这五人正是紫钰克劳斯一行人,趁着商队打尖休整,紫钰便跑到跟前世茶楼很像的茶楼溜溜。而克劳斯则笑着说,顺路。鬼信!

来了后点了一笼小笼包,听着旁人闲聊。不听不知道,越听越雷人,自己竟然成了女汉子!明明是男妹子来着,咳咳,呸呸,明明是男子汉来着!后来见着说书先生说的有板有眼,憋不住笑了下,刚刚那幕于是发生了。

对原尼古拉丝公主,紫钰肃然起敬,这得动多大的刀子才能从一个女汉子变成一个萌妹子啊!

关于自己被通缉一事,紫钰表示自己还真有几分歉意。没看到路上长得稍微壮一点的女子都被抓去领赏金了么!大街小巷已见不到一个女汉子!

“不关我事啊,要怪就怪那个通缉女汉子的大王子去吧!”紫钰心中默默为女汉子们祈祷。

狠狠地吃了一大摞小笼包,直至肚皮撑圆,紫钰满意的摇摆着走出茶楼。克劳斯把一枚金币在钱三连连道谢中轻轻放下:“你说的很精彩。我很高兴。”

跨出大门时,一个一头银发的劲装男子走入,两人擦肩而过,紫钰若有所感回望,这是他见到第一个和自己拥有同样发色的人。

小明也回头望了望,这人的味道和公主殿下身上的味道很像。

晨光洒下,人声鼎沸,车队继续启程,目的地:离火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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