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灯的房间里,是一片安详的寂静。透过穿过窗帘的微光,可以模糊地看见房间里暖色的被单和可爱的布偶,这一切似乎是那么得那么得平静,带着家的温暖和大人们的爱。
一个约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安静地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只白天的时候和爸爸一起在公园里捉来的红色蝴蝶。那只蝴蝶真的很好看,美丽极了,鲜红的色彩美得惊心动魄。
可怜的蝴蝶被包裹在塑料袋里,它翼展大约有一分米长,这似乎让它在里面蜷缩得很难受,翅膀靠边的位置是鲜艳的红色,而翅膀靠里面的位置,有着一块块组合在一起的桃红色的多边形图案。
只是这只蝴蝶并不觉得悲哀。因为它很清楚,狩猎者不是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猎物也不是它自己。至少它的本能会告诉它——在腥红噬魂蝶的面前,所有的人类都是它的猎物!
于是它用它比其他蝴蝶更加锋利有力的爪子和独特的口器搞破了袋子,出来后,它安静地站在床头柜上,得到释放的翅膀在夜色里发出淡红色的荧光。
这时,它似乎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是故意让他们抓住的吧……
良久后,孩子的父亲打开孩子的房门,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踢开被子,有没有着凉。他很爱自己的儿子,甚至是溺爱。
“爸爸…你来了……”孩子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
“小明,怎么了?你睡不着么?”爸爸关切地走上前去,坐在儿子的床头,抚摸着他的头发。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和不见的蝴蝶。他关心的只是他可爱的儿子。
“爸爸…背背我可以么……”小男孩清水般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和可爱的儿子对视的几秒钟,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是想到孩子纯真的眼神,他的嘴角还是泛起了微笑:“小明,都这么晚了。你还要爸爸背你干什么呢?”
清水般的眸子和男子对视着,孩子的眼里竟然闪烁出了楚楚可怜的目光,就像如果父亲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就会夭折而去一样。
看见小孩子露出这样的神色,男子便觉得哪里有些反常。
“爸爸,如果你不背我的话,我就会睡不着呢……”孩子看着父亲,可怜巴巴的眼神像是在演苦情剧,并不像一个小屁孩该有的样子。
“那…好吧……”男子心想,不就是让自己背一背儿子么?为什么还要想这么多?就这样,男子的理智和常识战胜了他的感觉。
“太好了呢!”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赶忙掀起被子,爬到父亲的背上。
“小明,别着凉了呢。爸爸背一下就可以了,赶快回到床上睡觉吧。”说着,男子便要把小孩放回床上。
“爸爸,你把头低下来背着我的话,我就不会着凉了呢……”男子身后的孩子,故作娇气地说着。背着他的男子并没有看见孩子的一双大眼睛在黑夜里泛出了诡异的红光。
“低下头……小明,你要……”孩子他爸并不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在嘴边呢喃了一句。但是理智和常识还是再次压下了心中的那种隐隐的不安,于是他把头低了下来……
“就这样呢……太好了呢……”趴在父亲后面的孩子似乎很高兴,他的嘴角浮现起邪恶的微笑,一双眸子中的红色光芒变得更加地明亮,在黑夜里,惊艳得触目惊心。
找准了爸爸头顶的百会穴,孩子的小嘴放在上面吮吸了起来,就像是在喝奶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被他吸进嘴里……
“小明…爸爸头好晕啊……怎么回事呢……”男子的身体逐渐下沉,他的手撑在小孩的单人床上面色惨白。
“爸爸…没事呢……等我吸完了以后你就能解脱了呢……”小孩子一脸邪恶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吮吸。
终于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然而也为时已晚了,男子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个黑洞一样的漩涡,把自己的意识逐渐地逐渐地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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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存馨抱着贾光过了铁路后,又穿过了一片约有两公里宽的北风呼啸的旷野,跑过了废弃的工厂,然后来到一栋看似破旧的公寓大楼前。
耳畔是由于高速移动而带来的剧烈的风声,贾光勉强张开口问,他的眼泪挥散在空气里:“你…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你要带我去哪里?又要做什么呢!”
“睡觉。”少女淡淡地说,她的声音淹没在风中。
“呜……”贾光没有听清楚,他刚擦掉眼泪,就突然一阵肠胃翻涌——少女抱着他飞快地越过围墙,在月色下留下一道曼妙的剪影。
这栋楼有七层。之所以说那栋大楼看似破旧,是因为这栋大楼本来是准备做高等公寓的,但是由于房地产业的惨淡而没能卖出去,所以这栋大楼也就中途停工了。本该粉刷得很漂亮的墙壁,却是光秃秃的水泥,虽然外面安装了玻璃,但里面却空空如也,除了第三层和第七层的两间外。
但是由于这里经常闹鬼和死人的传言,就算没有人监管也没有任何的流浪汉敢在这里住。
少女抱着少年快速登上楼梯,像是一头在黑夜里穿行的豹子,身形灵巧的她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窜到了三楼。只是被她抱着的贾光可就惨了,肠胃翻涌的他不停地吐着白沫,表情就像是要撒手人寰。
这栋楼的设计并不差,楼梯道前方就是个很大的落地窗,冷冷的月光从窗子外静静地洒在楼梯上,少女光滑的头发上反射出月色的清亮,头发在楼梯里快速跑步中随着惯性向后飞舞,有一种慑人的美感。少女站在301室门前拿出很娴熟地钥匙打开房门,瞬间进入屋内,关上门。
室内很大,几乎成为一面墙壁的落地窗让这件屋子有一种通透的美感,虽然没有开灯,但却看起来并不算太过昏暗,窗外的月光与星光洒满了这间屋子,在大理石地面、纯白色沙发上留下一层明净的白光,打开的白色窗帘安静地垂落地面。对于见惯了雾霾的贾光来说这里的夜晚是难得的空明。
光是打开门的这一间,就已经很大了。但是由于一张摆在靠床边五米距离的白色双人床,让贾光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客厅还是卧室。室内的摆设简单而雅致,室内的颜色几乎都是白色的,看起来有一种空灵到冰冷的感觉。白色床单的花边也是白色的,一盏放在床头柜上的白色台灯的灯罩上镶嵌着洛可可风格的金边。
贾光这个大男人终于被女孩子给放了下来,他坐倒在地上,一脸得莫名其妙。屁股上是冰凉的触感。屋内的空气格外得好。
“你…为什么不救他……”坐在地上的贾光,目光失去了焦点,眼泪从呆滞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少女说得很淡定。
“什么?救人也没有必要?”贾光有些火大,但是话说出去却显得力不从心。他握紧的拳头逐渐软下来,低下头的他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的目的,只是保护你,并且把你带过来。”少女白皙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比救他更重要么……”默然地抬起头,他无力地问这个少女。云存馨是他的好朋友,至少他这么认为,所以他觉得,就算对方是什么怪物,那也不至于将他吃掉吧,更何况她还救过他。如果,连云存馨都伤害自己的话,那就干脆死在她手上吧!他这么想。可是,她为什么不肯救自己的同学呢?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
在她出过车祸后,自己被哥们强行带去一起看望她的时候,他便成为了她的倾诉对象。
虽然看望她的人很多,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孩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不过他听别人说过,出过车祸的她和出车祸之前的她似乎完全就是两个人。只是在她没有出车祸之前,贾光虽然见过她,但是却谈不上认识,所以他也没有个参照。
“这…是你的家么?”取下眼镜,擦掉禁不住流出来的眼泪,贾光尽量控制住内心的悲伤和恐惧,试着与云存馨交流,他努力地露出微笑,希望能得到温馨的回应。他觉得他至少可以借此温暖一下自己的心。
少女的侧脸被白色的月光照得很通透,但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却并不是没有灵魂的样子,停滞不动的美丽眸子里却有一种静止的灵动。
“你…不止是悲伤,你…还在害怕?”看着贾光,少女淡淡地说。
贾光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对方是人类,至少是自己的同类,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努力调整状态,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领,真诚地看着云存馨,就像是面对自己的老朋友一样。
或许,他们真的就是老朋友吧。
“云存馨…你们家真的很大啊……”努力想要打破尴尬气氛的贾光终于吐出了这句话,希望可以通过对话让自己心里的悲伤与恐惧得到一些释放。
“用词不当……”云存馨喃喃道。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
一种可怕的预感顿时从腰间涌道了后颈。贾光突然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动作过大而觉得有些难堪。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想无论怎么样,对方是个女孩子,自己理应表现得成熟些。
“你应该说,是我们的家。”云存馨补充道。
听见这句话后,贾光的危机感顿时减了一大半,有一种微不可查的温馨感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悄悄流动了起来。但是这种几乎微不足道的感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同时被一种诧异感所淹没——是我们的家?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云存馨…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看着眼前诡异的女孩子,贾光眼神闪烁地看着她,在思考着各种的可能性和接下来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其中就包括最坏的结果。
“睡觉。”云存馨说着,便抬起左手的食指,轻轻指向对面的贾光,然后一道白光从她的指间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