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缓步走来,身姿挺拔傲然屹立却又久久沉默不语。适才洛绮云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刻的眼神令他恍然看见了许多年前的一个女人,她果然像极了她。洛绮云在他看来就像他的女儿一样,他们的缘分是从何时开始的?这要追溯到许多年前了。
洛家大小姐洛绮云在八岁那年曾失踪过,洛家花重金寻找她的下落,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实则洛绮云是被苏阑珊带到了烈焰堡,洛绮云自小因奸人残害而中了来自西域的七虫毒,此毒复杂难解,就连他这个用毒高手也解不了。
苏阑珊为了保她的命便一直在暗地里教她练内功,甚至在暂居烈焰堡的时间里将烈焰堡的许多独门武功传授与她,洛绮云天生聪慧学的极快,可正是如此令苏阑珊担心,故而,苏阑珊决定让妙手以药物尘封她的记忆。怎料却造成了如今的后果,毒素入体虽未要了她的性命却令她身体衰竭,一副残躯却要承受体内强大的内力,终有一日,必死无疑。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洛绮云可不如如今这般难管教。
“堡主,属下越发不明白你了,夫人当年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要她进宫吗?您如今这样对待她就不怕夫人……”妙手突然住了嘴,烈焰堡堡主残暴不仁天下皆知,这句话若换做他人来说只怕早就没命了。
“妙手,她是被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的,自然也定要回去。”苏城旬唇角微扬,嘲讽的笑意在唇边蔓延开来,“洛绮云,既成不了朋友,那便做一辈子的敌人。”
“哗啦——”
一盆冰冷的盐水从头顶浇下,刺激了身上的鞭伤,犹如万千根针狠狠地往里扎,又火辣辣的生疼。眼前之人正是当初挑衅董袭月的左使,洛绮云向来讨厌此人,董袭月死后更是将满心难诉的怨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因此也使得他记恨着自己。
如今,倒是给了他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左使手里还拿着鞭子,鞭子上早已沾满了洛绮云的鲜血,伤痕累累的洛绮云被捆绑着双手吊在空中,耷拉着脑袋使不上一丝力气,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料,可她流的这些血在这个充满血腥的炼狱里又算得了什么?
“洛姑娘,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打了多可惜啊,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求求我,求我放过你。”左使甩着手里的鞭子,肆虐的笑声在炼狱里回荡,脸上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口里散发出令人恶心的酒气,缓缓靠近洛绮云,抬起她的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语气中饱含怨恨,“你不是很厉害吗?平日里打我骂我,你骂啊!骂啊!”
“我呸!”洛绮云狠狠的朝他碎了一口,眼前这张脸更是令她感到恶心想吐,“你算什么东西?他苏城旬都不敢杀我莫非你敢?呵呵……来啊,来啊!若你弄不死我,我洛绮云绝不会放过你!”
洛绮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气极的左使挥剑砍断吊着洛绮云的绳子,将跌倒在地的洛绮云踩在地上,以最张扬的姿态居高临下,“不杀你但可以折磨你,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可有尝过?”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呼出带着恶臭的气息,“你想想,万千毒虫在你身上啃咬,亦或被陌生男人当做玩偶蹂躏……这样的滋味光是想着就有趣,洛姑娘,你说是吧?”
“你敢!”
“试试就知道了。”
左使一把抓住绳子直接把洛绮云拖走,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面上摩擦,撕裂了伤口也在地面上留下一条血迹,伤口火辣辣的疼,甚至疼到麻木。落到左使手里也算是自个儿倒霉,他要如何折磨自己,她不得而知。
紧闭着眼睛忍受身上传来的疼痛,在这一刻她竟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多年前多次救她于水火的人。他会来吗?她无奈的笑笑,嘲讽着自己。怎么会来,众里寻他,那人身边却早有佳人相伴。
突然,左使停下了脚步。
声音从头顶传来,“洛姑娘,好好享受吧。”
还不待洛绮云反应过来,只感觉身体悬空整个人被抛了出去,紧接着落入一个令她不禁颤抖的地方。洛绮云身体顿时紧绷,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得意洋洋的左使,当初她也曾这样对待过他,而今算是一报还一报。
这是虫池,由名可知,这个池子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虫子,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踩着彼此的身体到处爬行,池子底部的黑色液体正是这些虫子留下的汁液。这些虫子皆是毒虫的幼虫,尚不具有多强的毒性,但毒液多了,也足以致命。这些虫子还喜欢四处爬行,更喜欢钻入人的体内,想想都恶心。
上面幽幽传来了左使的声音,“还记得吧,那时候你可让我陪了它们三日三夜。”
洛绮云奋力站起身来,一边将身上的虫子甩开,一边冲着左使怒吼,“你这样做就不怕我被放出去后报复你吗?届时我将百倍奉还!”
“洛绮云,只要你像畜生一样的求我,我便放了你。”左使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横在脸上的刀疤变得更加骇人,“求我啊贱/人!像畜生一样求我啊!”
洛绮云愤愤的瞪着他,强撑着站在虫池里,如今身上不仅有鞭伤,还被左使打出内伤,被打的满身是伤的她虚弱不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连动用毒针都没力气。
上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带着左使得意的笑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恶臭,阴暗潮湿的池子里似乎能听见许多虫子爬行所发出的细微声响。洛绮云不敢往下看,天晓得她在现代就是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这下脚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知我失踪这么久,外面的人会不会来找我。”
阴冷的风在上方瑟瑟的吹,如鬼哭狼嚎般寒骨蚀髓。这是炼狱,这里最不缺的便是血,不知有多少生命在此结束,也不知有多少散不去的恶灵在这儿徘徊,渐渐地,一切都经过岁月的沉淀成为声声哀嚎,叫嚣着心底最深处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