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脚步有些迟疑,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警察接过他手中的手套。
脚迈进去那一刻又退出,心里还是很惧怕,她不敢迈开步子。转身直接走到了院子里的长廊。地上是下雨期间被打落的藤花,和新折断的藤条。
她蹲在在花圃前,视线被角落里的一朵没有被雨水打落的洁白花朵吸引。香味清淡芬芳,感叹着它的生命力坚强,长吁了一口气,起身的时候视线却紧紧盯着花藤上的零散落英。
她身体晃了下,站起身视线上移动,发现两米高处的花藤也被折断。很显然是雨后被什么东西挂住强力扯断的。秦青的眉心一拧,内心交战了很久,最后还是快步走了进去。
“来了?”林品珅神色自若蹲在一滩血迹前,看见秦青进来起身,双手搭在后面的桃木办公桌上,身体倚靠在上面,修长的双腿交叠。
秦青点了点头有一种作呕的冲动,心里一阵难受。双目猩红,眼里有眼泪强忍着不掉出来。
林品珅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眼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忍,“害怕了?”
“嗯。”说不怕那是假,秦青心里还是有些梗得慌,毕竟遇害的是自己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做到像林品珅一样神色自若。
她盯着地板上瘆人的殷红,有种不真切的感觉。鸦羽的毛被血水洗过,有一种阴郁的色彩。
这一滩血迹就好似凭空而出,除了黑色的乌鸦羽毛静静浮在血迹上面。血迹周围没有尸体挪动的痕迹,那么尸体去哪了?
看似由血腥构架的犯罪现场,却隐藏中诡谲的冷静。
开口询问,“为什么会有黑色鸦羽?”
“乌鸦在北欧神话中是不祥、不洁和死亡的符号,预示着死亡的征兆。”林品珅解答着,戴着手套的手拿起秦北伦桃木书桌上的一只鸦羽的笔,举在灯光下端详。
林品珅抬眸看她一眼,“我以为你会记得,当初在德国你应该没有忽视掉散落的黑乌鸦羽毛。”
秦青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丝惶惑,她的手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
林品珅似乎有意忽略她的肢体语言,用问题强迫她的记忆,“你到现在还认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谋杀案?黑乌鸦羽毛不是巧合,是‘他’在通知你。你内心搏斗,但永远都无法淡忘。既然如此你不如选择面对。秦青你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强。”
秦青盯着着地上那滩诡谲的血迹,血腥的气味还是很浓,但是隐隐能闻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味。她只感觉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来自哪种花。
微微蹙了蹙眉毛,“不要说的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多提供当年的线索?呵,林品珅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用你提醒。我不能任由我的亲人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谋杀。”
她忽然感觉喉咙间有点涩难言,记忆犹如闪电,恍然划过。大雨过后散落的藤花,被折断的藤蔓……
林品珅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走到她身前抱住了她,“秦青,一切都会过去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温慰舒心。
“等等,他是被人吊着,倒立割喉放血的?”秦青心里一紧,推开林品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紧张的连舌头都被自己咬了一口。她吐吐舌头,长吁了一口气。
她打量着林品珅,见他没有出声,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说下去,她继续开口问道:“他是不是被三脚架一样的东西倒挂的?我在进来前,看见花圃前的藤蔓两米多高的地方有新的折枝。”说着她蹲下身,指了指那滩血迹的边缘,“显而易见,虽然这里挪动的痕迹并不明显,但是还是能看见摩擦过的痕迹,共有三处。”
林品珅浅笑,那双漂亮的眼里似乎闪着某种光。
秦青被他盯得感觉背后泛着凉意,轻咳了一声。
“哥,她是你工作伙伴?说的话跟你刚刚说的差不多。”一张冷俊桀骜的脸突然凑到秦青的面前,打量着她,陈乾啧啧了几声,“看着刚成年的样子,不过人倒是挺聪明。我去送血样,有什么进展通知我。”
林品珅礼貌地笑笑,视线有移到秦青的脸上,“看来我没选错人。你还是有点侦查能力的。”
“变态,也就你神经病。能神情自若的带着个胆小的女人来犯罪现场,还处处刁难我。”秦青的身体有些发软,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心里还隐隐有些紧张和恐惧的。她视线从那滩血迹处移开,“堂哥很高,所以罪犯不会很矮。因为想将一米八多的他吊起来,还是需要写气力的。”
林品珅点头,在她旁边坐下,看她一眼说:“你怕吗?”
“嗯。”秦青微微沉吟,脑海里面突然记起了一首歌里面的歌词,心里一惊,“林品珅,Eluveitie一首歌里面的歌词,我觉得你会想听听,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样‘死亡的预兆’,他在对我们下通知。”
Iamthemystery。
AndIamthebringerofmoonlessnight。
Ibearthewisdomarcane。
I,harbingerfromtheburrowisle。
…
Iamtheiconsublime,
Theguideonthevoyageclandestine。
Isingtheversesbewailed。
I,torchoftheradiantway。
“第四句翻译过来,我,是那埋尸岛的凶兆,而里面埋葬亡灵的孤岛、悲伤的旋律、秘密的旅途和蜿蜒的路,是在预示着衰颓,死亡和不详。”
秦青说完想等着林品珅做答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的嗒嗒声。
“堂姑,你来了怎么不来见宸宸。”还没看见一个人影,小孩子的呼喊声已经传来。
秦青心里跟着一跳,不能让他看见这些,快步走出去。
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孩两只胳膊向前伸展,一副索抱的摸样。
秦青脸色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宸宸的母亲是秦北伦执意要娶回家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结果是在秦家受了很多冷漠。
但是宸宸在家的地位却是极高,是老太太宠爱的重孙。
秦青喊着宸宸的小名,张开双臂,迎接瞬间扑进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端着他的脸蛋儿,亲了一口。
身后是一连串急骤的脚步声,秦家看管宸宸的人在看见他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宸宸的小胳膊挂在秦青的脖子上不肯松开,她笑了笑,抱着他又亲了一口。
林品珅站在旁边完全被秦青抛在了脑后,秦青弯下腰,对林品珅笑笑,然后对宸宸解释,“你先跟那些阿姨回去,堂姑还有事情要忙,宸宸亲亲,我最爱你了。听话。”
她将他放下去,三岁的小男孩儿,抱着还是很吃亏的。
“堂姑,这个弹珠送给你。”宸宸将紧紧捏在手里的弹珠松开,放在了秦青的手心。
白色水晶弹珠里面包裹着黑鸦羽,一滴殷虹的血也被裹在里面,整个珠子在夜色的灯光下诡谲恐怖,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胆颤。
本就虚软的双腿,直接没有了力气,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