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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的供养:新父母的幸福(3)

刚喂奶的第一个月,伊娃一咬住乳头就不愿意松了,一直吸,吸到我开始痛。助产士就交代我,千万不能让她含着乳头睡觉。乳房很温暖很舒服,宝宝很容易满足地在吃奶的时候开始睡觉。一旦养成习惯,以后都会依赖吃奶才能睡着。所以我喂奶的时候一直保持不让她睡着,总是摸摸她的脸,拉拉她的手,让她尽可能多吃奶。吃到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候就用食指插入她的嘴角,这样她就松开,然后再给她吃另一边。

我很多国内的朋友都说没奶水,我经常劝说她们多尝试。母乳喂养一开始的确很困难,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那种只存在于妈妈和宝宝之间的感情就是从母乳喂养开始的。只要最开始的困难时光也能坚持下去,越往后就越容易,而且会开始非常享受喂奶的时光。我想,伊娃有一天不再吃奶的时候,我会有点伤心,会怀念那段美好的母乳喂养时光。

德国医院的产科医护团队

我住院期间来探班检查的一共有三个妇科医生:给我主刀的是匈牙利医生、副刀俄罗斯医生,还有一个女医生。那个主刀医生是菲森医院第二号的妇科医生,医术很高。他看起来很冷酷,脸部一直没有表情。这不只是对我,对谁都是如此,看他所有的照片也都是如此,说话也不带一丝语调。别人一看就能记住他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听得出是他在说话。

俄罗斯医生是我最喜欢的,他长得很帅(虽然我做妈妈了,还是不忘记看看帅哥)。这位俄罗斯医生在分娩前给我检查,发现我肾积水和宝宝尺寸过大,他测量出来的尺寸以及重量基本和实际数值一样,并决定给我做紧急剖腹产,手术中他给我插导尿管。动手术后会长时间躺在床上,很容易导致静脉曲张,所以在动手术之前我要穿上一双白色的长筒静脉曲张袜,也是他给我穿上去的。他英语说得不好,我德语说得不好。他一直对我说德语,我一直说英语,都不明白对方说的什么,但慢慢地通过打手势就明白了。他告诉我这种剖腹产是以色列技术,就是打开肚子以后,不用刀割开子宫,而是采用撕开的方法。缝合的时候不缝合里面子宫,只把子宫粘合起来,缝合外面,这样子宫恢复要快很多。他说这样我以后想再生还可以顺产。然后给我画了好多图。

术后他第一次来查房的时候,检查子宫恢复情况,跟我说了一句中文“你好”,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你好”。后来才知道他是跟托马斯学的。托马斯也就会那么几句。他拿着一张纸来问托马斯,上面写着拼音的“好”“你好”和“你好吗”,托马斯也分不清区别,就知道打招呼一般说你好。我听后笑得都岔气了。

医院的护士三班倒,早上六点到下午一点一班,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一班,晚上一班。上午有个实习生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她抱着伊娃洗澡,换衣服,检查黄疸,对伊娃好温柔。她总是说伊娃是个完美的宝宝(sheisperfect)。我问她以后也打算要孩子吗?她说她才19岁,还没考虑这个。她还告诉我说,她觉得在医院没有前途,再过两个月她就辞职了。但她工作还是特别认真,绝对是个好护士。

另一个护士应该是护士长,每次医生查房都是她做记录,她也是最专业的一个,托马斯说她给孩子穿衣服打包特别娴熟,打针之类的高难度事情都是她做。我喜欢她高昂的工作态度,一直都能保持很精神的状态。

下午那个护士是我最喜欢的,齐耳的深棕色头发,经常戴着一个丝巾,看起来很优雅。她很爱孩子,会主动地抱孩子并给孩子喂奶换尿片。托马斯为此十分高兴,他不喜欢换尿片,不喜欢伊娃拉臭臭。

他说自己运气不好,第一次给伊娃换尿片的时候,刚好伊娃第一次拉臭臭,还是绿色的胎粪。托马斯看到伊娃的胎粪,“咦”了一声,像拉警报似的,之后便不太愿意换尿布。有些护士会把换尿片推给托马斯来做,说他应该学会。可是下午这个护士总是主动来做,看得出来她是从心底里爱孩子,喜欢为孩子做这些事情。也是她去药房给我配的按摩油,用薄荷茶给我敷乳头。她的从业经历很长,专业程度并不亚于助产士。托马斯看出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助产士有些不高兴。因为那天助产士帮伊娃吸奶没成功,护士却成功了。托马斯观察力很强,他还发现每个护士和助产士给孩子打包的方式都不一样。

在晚间值班的护士很好很亲切。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不能动,晚上她来帮我换卫生巾。托马斯十分八卦,他在走道上听到她们闲聊,知道那个护士的丈夫是养蜜蜂的,能酿出一种很特别的蜂蜜。托马斯知道我喜欢喝蜂蜜水,就缠着人家卖给他两瓶。第二天这个护士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两瓶,味道很上乘。后来这个护士去度假,新来的护士人高马大,说话很有底气,说不上好坏,只是没什么亲切感。

生完孩子后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几天后阴道开始发痒,这些都是很正常但是又很烦恼的小问题。我的两个助产士都很好,给了我很多意见,她们的经验很丰富,总是以最快速度,最好的方法帮我解决。

在出院后,奥地利的政策是助产士不再到家里来了,但是德国的助产士还是会过来帮助新爸爸妈妈建立更良好的亲子关系。由于菲森跟奥地利很近,我们奥地利的保险还是可以支付德国助产士的费用。出院后一个助产士连续八周来我家帮忙,她已经从业19年了。她的工作很辛苦,经常半夜去帮别人生孩子。她说她的儿子从小痛恨她的工作,说妈妈经常在假期的时候工作。

我的康复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身材很好,总是穿着白色休闲运动装,一身打扮恰到好处。她每天会来教我如何恢复腹部的肌肉,一系列动作看似很轻易,帮助却很大,我很快就恢复了。她还告诉我很多知识,比如为什么我那里会痛,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需要怎么样去恢复。每天她都过来带我做半小时体操,运动身上的肌肉,不仅仅是腹部,也包括手臂、腿部、脚部。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手术后我身体很痛,哪里都不愿意动,是她教会我如何快速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感谢医院所有陪伴我生孩子的人,是他们让我愉快地度过了最辛苦的7天,是他们的亲切友好,他们的专业敬业,让我和托马斯这对新父母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

母爱荷尔蒙

我第一眼看到女儿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激动。那时候我的身体太难受,医生正在清理子宫,我的胃翻江倒海,每次都想晕死过去。托马斯给我的爱似乎大于一切,我从他的凝视里得到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比女儿的出生来得更强烈。

从第一次哺乳开始,母爱便汹涌而至,流露得那么自然。我每一次看着伊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散发着慈爱,心像是在融化,变得软软的。

我和托马斯住在奥地利,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必须要自己带孩子,也不可能坐月子。我们第一次做父母,什么经验都没有。女儿出生后,我们都做好了会有几个月混乱生活的准备,想了很多可能,比如她可能会大哭、晚上不肯睡觉,每天都要不停地哄着。可是我们的这些预想并没有如期而至。女儿天生是乖宝宝,出生之后很少哭。医院住院部里有五个新生的宝宝,我们常常听到隔壁婴儿隔一会儿就放声大哭。但是伊娃大多时候都在安静地睡觉和吃奶。

医院的护士说她是个完美的宝宝,每个人都喜欢她乌黑的头发。国内的孩子大多生下来就满头头发,但是这边的新生儿很多都没有头发,就像我们喜欢的洋娃娃一样,德国人大概也喜欢黑头发的中国娃娃。伊娃刚生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个中国娃娃,长到两三个礼拜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像爸爸,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变了。小孩子的成长真是很神奇的过程。

住院的那几天的幸福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即使身体上承受着很多痛楚,但是心里却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很多回都想流泪。这大概是从一个女人到一个母亲的改变。我出院的时候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感觉过去的事情都很遥远,似乎很多事情开始变得模糊,怀孕的那些艰辛也不怎么记得了。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恨不得把自己掰开揉碎去爱她。

伊娃生下来的时候比较大,营养也非常好,是特别健康的宝宝。她在母体里发育得好,出生以后吃得很多,睡得很长,没有什么痛苦,这也是她出生后特别乖巧的原因。好多宝宝会莫名地大哭,既不是肚子饿了也不是要睡觉,就是不能安静下来,那是因为他在艰难地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伊娃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很有安全感。第一个月里每晚醒来两次,醒来也不会大哭只会叫几声,吃饱了奶就继续睡觉,基本不用哄。出了月子晚上我就能睡五六个小时了,有时候会一觉睡到天亮,早上涨奶,我醒了她还没醒。两个月的时候就稳定到能睡整晚。

我觉得做妈妈比自己想象中轻松,没有觉得太累,至少比怀孕的时候要好很多。这些都要感谢女儿,实在对她爱不够,亲不够。

在奥地利坐月子

说起坐月子,其实我开始根本没当一回事。月子有多重要我也不知道,妈妈也没有和我讲过。怀孕期间越来越多的人和我讲坐月子的重要性和规矩。在这方面,我们中国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关系到未来。

很多人告诉我说现在感觉不到,但是等年纪大了就慢慢地体现出来。我想在网上查个究竟,信息却五花八门。朋友跟我推荐最多的是小S坐月子的那篇文章。我并不是特别相信。洗澡洗头这个问题我觉得非常不靠谱。我虽然一直回应我的朋友不会坐月子,但是听着越来越多的劝告和忠告,我有点动摇了。到快生的时候,我接受一个做亲子版的编辑朋友的建议,月子还是中西结合地坐。

仔细想想,我并没有坐月子的条件。我们只有两个人两双手。我不能指望托马斯照顾我,大多时候还需要我照顾他。他不会做饭,唯一会做的只有番茄酱拌米饭。

我想我能做的就是让托马斯尽量多带孩子,就像在医院那样。我自己在生活中多注意,不洗冷水不吹风,其他的我也没有办法奢求。我也不希望妈妈来照顾我,签证麻烦不说,她来了也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我已经多一个新人儿要照顾,妈妈来了我还要照顾她,这是给自己添乱。

我最终没能中西结合地坐月子。都说中国人和外国人从小吃的东西不一样,体质也不一样,外国人不坐月子没事,但我们中国人不行。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就拿母乳喂养来说,国内越来越少,而在这里都是母乳喂养。国内的朋友都说没奶,其实只是发奶没发好,没有好的专业医生和助产士的帮助,很多妈妈因为艰难就放弃了。

我住院的时候医生总叫我多下床走动,而按坐月子的说法是要卧床多休息。我动完手术后很痛,不愿意下床多走,只想好好休息。有一天在托马斯威逼利诱下在医院转了两圈,第二天突然发现一下子恢复了很多。医生说的话都是有据有理的科学,而坐月子好多东西没有办法解释,只说是祖先留下的经验,比如产后头痛。

在托马斯的逼迫下,我生完孩子的第二周去新天鹅堡附近散步,新天鹅堡下面有很多开阔的草场,风有点大,我觉得吹冷风不好,自己也觉得冷,去的时候还戴上了帽子。第二天回来就开始头痛,我对托马斯抱怨说是吹风的缘故。后来我上网查了很多关于产后头痛的原因。科学解释是因为产后失血过多导致。我才想起我出院后没吃过铁剂,就赶紧开始吃,吃了几天头痛就好了。连续吃完了一盒之后再也没有头痛过。

祖先留下的坐月子并不是完全没道理。比如说不洗澡不洗头的问题,在过去没有暖气暖水,产后虚弱的时候洗澡洗头容易着凉。那时候的穷人不坐月子要劳作,营养不够就留下了病根。可如今生活条件很好,在德国也没机会洗冷水。这里的水龙头都有热水,病房的浴室暖气特别大,不穿衣服一点都不冷。我在产后几天开始洗澡洗头,洗完后觉得元气都恢复了,整个人清爽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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