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己经是冬天了,平时的雅灵哪怕不动不说,手心和脚心也不会有多么的温暖,此时,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就从脚底一点点的侵上身体,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待时间长了一些,脚下就好好似踩在了无数的针板之上,那麻痛折磨的人几乎崩溃。
雅灵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明明刚刚连推开谢楠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可是下一秒,却可以光着脚,一口气跑到了医院正厅,而没有瘫倒,这是奇迹吗?
焦急的四处张望,不放过每一个细小的角落,连背影或是发型看上去有几分相似的,她都要跑上去,仔细的确认后才会放那人离开,她努力的想要寻找那那人来过的痕迹,哪怕是一丝一毫......
“雅灵!把鞋子穿上。”
谢楠从身后面赶过来,雅灵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本能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她的时间不多,那人......也许刚刚就站在她的病房外?或许,他的手指还点在病房的玻璃上,他贴近那玻璃,双眼从外面慢慢的看进来,不动声色的,意义不明的......然后,他转身,潇洒的离开?!
离开!
两个字像是凭空出现,重重的砸到她的心头,什么发着烧?什么要将他忘记?什么脚下己经流血了?什么以后再也不要见面......通通都被砸的粉碎,她只看到到那点点的希望之火在这严寒的夜里,闪着赢弱的光,却照亮了她大片的人生。
“雅灵!你给我站住!不要再跑了!”
身后不停传来谢楠恼怒的叫声,雅灵却似在逃撒旦一般逃离着他,眼里不断出现各种的人,白的,黑的,头发长的,个子矮的,头发花白的,神情萎顿的……独独没有那个,眼波似水,笑似暖阳的男人。
像是刚刚开启的大门又砰的关闭,雅灵也终于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气力,软软的倒在地板上。
“你在......对不对?”
不知在对谁说着这样的话,出口的却只有虚软的气波,没有音,没有词,没有调,没有人懂她的意思,但她的视线却固执的投向更远的地方,在那边,大厅的门大敞,外面的黑暗像是帷幕将一切都笼罩遮掩,有或是没有,谁都无法猜测,只有张狂的风声一声声吹进她的耳里,搅乱了她全部的思绪。
轻张嘴,舌尖顶出半圆小球到手心,紧紧的握住,终于闭上了眼睛。
………………
又看到了那个人,雅灵揉揉双眼,险些以为是在梦里。
那人回眸,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发是随意修理的,却总盖不住他那双湖水般的眼,她低头看着自己,竟然是赤着脚,于是无端的自卑起来,哆哆嗦嗦的躲到树后去看他。
他真的很好看,很......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就幸福的想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想在这树后躲上一辈子,当然,前提是他要在那里也站上一辈子。
然后,他突然就发现了她,笑着向她招手,她犹豫不决,却又不愿错失了这个机会,于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却垂头只看自己的脚。
“为什么不穿鞋子?”
他问。
她张张嘴,也在苦思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她没有穿鞋子呢?
“为什么又跑到那里偷看我?”
又?
她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
得不到回答,他似乎也没有生气,还从手心里变出了一双透明的鞋子在她面前。
“水晶鞋?”
她真的没有做梦吗?梦里也会有幸福到要落泪感觉吗?
他弯腰为她穿上,她受宠若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
“太小了吗?”
唉?她望向自己的脚,脚跟处正卡在鞋帮的地方,差了足足有一指的距离。
他看似有些烦恼,抬头说:“不然,向其它人去要鞋子吧,我的可能不适合你。”
“不要!”
她慌乱的摇头,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拉扯着鞋子用力全力的想要套到自己的脚上,磨破了皮,流了血,还要往里套,她不怕疼痛,可是却弄脏了鞋面。
那人的叹气声她听到了,于是更加慌张。
“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她惊恐的抬头,却发现周围己经完全的变了样子,四处的断壁残垣,哪里还有那人的踪迹。
雅灵又喊又叫,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她委屈至极,却哭不出来,她想说如果那鞋子太小,她可以掂着脚尖走路的,甚至她可以赤脚,都无所谓......
反反复复,明明暗暗,分不清梦和现实,故事一个接着一个上演,但最终的结局都是她一人站在茫茫的天地间,分不清方向,找不到那人一点点的痕迹......
直到......
她感觉手指被人用力的向外拉,骨节的疼痛让她轻轻的哼了一声,才听到耳边有人大叫:“医生,她醒了,我听到声音了......”
那人叫完就趴到雅灵耳边:“雅灵,我是菲,你吓死我了,怎么简简单单一个发烧都可以昏上个几天几夜啊,快睁开眼看看我......”
雅灵没有反应,菲不依不挠的在她耳边说:“那就把手张开,学长说你手里一直捏着东西,医生要给你点滴啊,你要放松下来才可以点啊......”
手轻轻放开,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那手心里应该说是己经空无一物了,除了那一摊捏在手指间的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