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灵迷茫的眨眨眼,手背上倏的一凉,齐朗己经将针头拔了下去。
齐朗蹲下身,与雅灵视线持平:“我知道这种事情很可恶,也很糊涂,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我仍然要代谢楠向你说声对不起。”
雅灵眸中一直有着水雾,晶晶闪闪,也让人无从猜测她此时究竟是清醒还是意识不清。
齐朗看到雅灵此时的模样,只道这些都是谢楠所造成的,心中的愧疚就越来越大:“我和他认识了有五年了,为了他,我向家里坦白我的XING取向,一无反顾的跟着他到任何地方,也许你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有时我也不太能理解,我爱的不过就是他而己,不分男女,只是恰好他是个男人,这样解释你会舒服一些吗?我们很少谈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就会安心,吃饭也不会觉得孤单,做事情也特别有心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不想分开而己,如果说是爱,那就是爱,说不是,我也没有心情理会那么多,我们不能分开,他也好,我也好,离了对方,就组不成一个世界,离了对方,所有的开心都变的乏味,所有的痛苦也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对于我们来说,幸福,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那个人而己,真的没有办法……”
“甚至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痛苦,看到他为了我和家人之间的抉择而痛苦,那一秒,我几乎想要退出,你不会了解那种感觉的,被世界孤立起来,街上的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好像是你带着致命的病毒,你的朋友会渐渐的疏远你,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身边空了,而这时,你手里握着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你甚至无法向父母去诉说那种彻骨的恐惧,因为他们也在你坦白这一切的时候冷冷的抛弃了你,天地间,你和他,像两个相互取暖的田鼠,离开了任何一个,都会挨不过这个冬天,而被冻僵死去……这样一种感觉,你能理解吗?所以,楠那么做,我是能够理解,但他利用了你……我”
齐朗欲言又止,说了这么多,也不见雅灵有回应,也许她一直都没有清醒,那么说再多,也只是他自己内心寻求的安宁罢了。
转头欲起身,衣摆被人扯了扯,他回过头,见雅灵的双眼己经睁大了几分,里面的水光还在,雾气却散去了一些,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是在看他。
“雅灵?”
他唤了一声,见雅灵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欣喜一瞬间从心里升起,扭头就要去喊走廊里的谢楠。
“齐……朗。”
虚弱的声音,像只躲在角落里的昆虫小声的呜叫,他却听见了。
“恩?是的,我就是齐朗。”
雅灵很费力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你……很……好。”
“什么?”
齐朗歪头疑惑,再次蹲下身凑到雅灵嘴边,雅灵说起话来有些费劲,烧也没有全退,灼烫的气息吐进齐朗的耳内:“你……和他……很相配。”
齐朗惊讶的看着重新倒回去的雅灵,后者用手捂住嘴,小声的咳嗽,面色更加绯红。
他站起身,扶她半坐起来,左手不停的替她顺着气,同时不停的观察着她的反应,适时的说:“还不能马上喝水,可能要过半个小时左右,药性比较大,会有一些发热或胃痛,这是正常反应,如果感觉很难过,我会帮你叫医生。”
雅灵半天止住了咳,慢慢的缓和了呼吸,说:“你真的……很贴心……他是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你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雅灵努力着用混沌的大脑回想着这句话的出处,蓦的发现,这原本就是从她嘴里说出的,彼时彼地,她也曾对过一个姓方的男子说过这话,也可能只是在心里说的,不过,意义是相同的,他们的确都寻到了生命中最合适的人,无论是其中有过分离的,还是不被世俗接受的,都找到了幸福,而她,就像一个客串演员一般,从这个剧组走到那个剧组,然后,戏份结束了,导演说收工,灯光道具全部收拾好,她也该悄悄的撤了。
“请放心,无论怎样,你都是我们不能放弃的责任,谢楠不会丢下你,我也不会,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也许,比朋友更加牢固的关系。”
雅灵摇摇头:“不要……责任,其实我…..也有在利用他……来满足爸爸的…..心愿,就算是…..平手,等到……”等到什么?雅灵没有说,似是要刻意的忽略这其中的字:“你们就会……自由了。”
雅灵费力的扭头看向外面,天己经黑了,病房里的灯光盖过了一切,雅灵很难从漆黑的天幕上寻找出一星一点的明亮,风吹起树上的雪哗啦啦的打在玻璃上,干涩涩的冷。
“不会…….很久的……”
雅灵话里的意思,齐朗只明白几分,但后面那些她欲言又止或是含义不清的几句,就有些不懂了,可是也听的出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正要询问,病房门打开,谢楠从外面走进来。
他先是看向齐朗,眸中神色复杂,然后就转向雅灵,勉强堆起笑问:“感觉怎么样?”
雅灵点头:“还好。”
齐朗让开地方给谢楠,谢楠却没有坐,依旧站在原地,手指轻轻绕着圈。
齐朗扫到他的小动作,忽然说:“是不是事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