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四人乘公交直奔汉口。
萧鹏挨着杜鹃坐着,骆海峰找到两个挨着的空位,朝江婷婷招手。她抿了抿嘴,低头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天气很好,凉爽的风吹得人心里格外舒畅。江婷婷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想着心事。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她一惊,转头望向他。今天的他穿着浅色衬衣,米色裤子,看起来格外的清爽。他轻扬着唇角,目光暖暖的望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她额前的短发。
她低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他的手干净清洁,指甲也剪得整整齐齐。她喜欢干干净净的手指。曾经看到有些男人手指上长满浓密的黑色汗毛,更有甚着留着长长的指甲。每每看到这样的手,她心里就腻歪腻歪的。
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每到一站,下去一波,又挤上更多。一个怀抱小孩的年轻妈妈刚刚挤上车,就被拥挤的人潮推到边上,眼看着就要摔倒了。骆海峰连忙站起身,扶起快要跌倒的年轻妈妈,“坐这边!”
年轻妈妈惊魂未定的哄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连声说:“谢谢!谢谢啊!”
骆海峰微微颔首,伸手抓住扶手。
江婷婷微笑着望着这一切,她喜欢这样的他。
小宝宝不哭了,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头愣脑地仰头望着骆海峰,连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被这么个小毛头一眨不眨的盯半天,任他再有定力,也不那么淡定了。他轻轻咳了下,身子微微转到一边。
“宝贝,口水怎么都出来了?”年轻妈妈轻轻擦了擦小家伙的嘴,把她调了个方向。
江婷婷冲骆海峰做了个鬼脸。好家伙,人长的帅就算了,连这么个屁大点的小丫头都对你垂涎三尺,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家伙这会面对着江婷婷了。她看上去软软的,嫩嫩的,可爱极了。
江婷婷歪着脑袋逗她玩。
“她多大了?”
“八个月了。”年轻妈妈道。
“好可爱的小宝宝!”
“阿嚏!”小家伙打了个喷嚏,鼻涕吹起一个老大的泡。小家伙没搞清楚啥状况,只知道用手不停的在鼻子上乱抓。
江婷婷赶紧关掉车窗,又拿出纸巾帮她揩鼻涕。
“谢谢你啊!”年轻妈妈连连道谢。
骆海峰望着她欢快的忙前忙后,紧抿着的嘴不觉露出一些笑意。
到站时,江婷婷已经和小宝宝混的极熟。小家伙坐在江婷婷的身上,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她,咧着没牙的嘴巴在她胳膊上啃啊啃的。
“再见啦!”她把小宝宝递给年轻妈妈,依依不舍的和小家伙告白。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他望着缓缓离去的公交说。
“是啊!多可爱的小家伙!”她笑着说。
走过一个街区,就看到萧鹏口中提到的步行街。江婷婷不禁想起《汉口竹枝词?歆生路》中描绘当年江汉路的繁华景象:“前花楼接后花楼,直出歆生大路头,车马如梭人似织,夜深歌吹未曾休。”
如今的步行街,只怕比以往更加的繁华。一字排开各种建筑:欧陆风格、罗马风格、拜占庭风格、文艺复兴式、古典主义、现代派……人们说,江汉路是武汉二十世纪建筑的博物馆。从沿江大道看步行街,江汉关、日清银行相峙左右。作为武汉近代标志性建筑,江汉关庄重典雅的古典风格,从石材的色泽里,从科林斯柱精致的毛莨叶中,浓浓地散发开来。房屋维修的建筑师对它的评价是:一座有生命的庞大艺术品。日清洋行却处处显示着端庄恢宏的古罗马风格:冠状穹窿塔楼、厚重的水平檐、横三纵三的立面。柱廊间一泻而下的台阶都是权威,厚实的墙面上每一块麻石都透出凝重,这确是银行的象征。
“这里曾是清末英租界的‘洋街’”,骆海峰淡淡地说,“历史上,江汉路实际上是华人与洋人的分界线。江汉路西面的花楼街、黄陂街以及毗邻的大兴路一带是民族工商业者开设的店铺、作坊、前店后厂型的食品店。而其临街基本上是帝国主义国家和官僚、民族资本家开设的银行、公司和商店。现今在这条路上遗留下13幢近代优秀历史建筑,就是江汉路繁华商市的历史见证。”
徜徉在江汉路,江婷婷恍然觉得自己正穿行在20世纪初的街头,一块块石头建成的楼房,花饰精巧,线型曲美,繁富整饬,堪称奇妙绝伦。虽然在江城呆了三年多,却从来不知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杜鹃也是满脸的兴奋,拿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萧鹏极其配合地跑前跑后,时不时摆出各种夸张的动作和表情。骆海峰则站在江婷婷身边,给她细细讲解着这条街的历史。
“你俩也拍个合影吧!”杜鹃冲江婷婷喊道。
江婷婷点点头。
“准备,三,二……”杜鹃正要按下快门,骆海峰已经靠近江婷婷,轻轻挽住她的肩。江婷婷一惊,转头一看,他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
“好!”杜鹃按下快门,也稍稍有些失神。刚才骆海峰注视着好友的眼神,好专情,好专情。想想,萧鹏好像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每次都像打酱油,瞟一眼就转到一边去了。想到这里,杜鹃不由得瞪了萧鹏一眼。
四人又在附近逛了半天,才坐着公交晃晃悠悠地回到学校。一路上,杜鹃和萧鹏像大多数情侣那样,紧挨着坐在一起,杜鹃还把头靠在萧鹏的肩上打起盹来。江婷婷和骆海峰虽挨着坐在一起,倒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过,他也有他的小心思,就是一直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回到校园,江婷婷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出来,不想却被骆海峰紧紧握住。他转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既然握住了,就不许再松手。”
“嗨,路班长,你去自习室啊?”杜鹃对着迎面过来的路一鸣打招呼。
路一鸣老远就看到他们了,待走近时看到骆海峰牵着江婷婷时,心猛得沉了沉。
江婷婷正低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听到杜鹃喊路班长,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缩手,却不料骆海峰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看到她眼中的慌乱。
杜鹃和萧鹏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两人讪讪地打着招呼,一溜烟的闪了。骆海峰默不作声地牵着江婷婷从旁边走过。
路一鸣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身旁走过,虽是初秋时节,可他却感受到了寒冬。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吗?那他呢?他苦苦地守护了三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打开心扉,接纳他。可是,现在呢?
江婷婷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浑身不自在。骆海峰看着低头不语的她,松开手,“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