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博取我的同情,简直是痴心妄想!”平川的话,如冰般寒冷:“你甚至还在想,现在委屈一点,等我对你态度好转了,就反过来报复我娘跟我妹妹吧,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寒蕊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平川的鼻子,大声吼道:“郭平川,你有种把话说清楚!”
平川一扭头,不理她了。
“平川,你把话说清楚。”过了许久,寒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问。
“叫我将军!”平川冷笑一声,觉得寒蕊的虚伪,他根本不屑于回答,只忙着下逐客令:“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寒蕊也倔劲也上来了:“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出去!”
平川猛一挫身,将门重重一摔,径直出去了。
寒蕊站在书房里,眼泪夺眶而出。
不远的回廊上,郭夫人和英霞,观望着屋里的争吵,看平川摔门而出,俩人相视一笑。
黎明再次来临。
“公主,公主。”在红玉的呼唤声中,寒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一眼,忍不住又要落泪。
她在书房中等了平川一夜,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平川,竟然一夜未归。
红玉看见寒蕊这样表情,眼圈都红了,却强忍着,问道:“公主今天,要早些去请安吗?”
寒蕊一惊,连忙拭去眼泪,连声道:“快点,快点!”
郭夫人今天倒没有起早,相反,寒蕊去的时候,还没有起身,只吩咐:“让她在外面候着吧。”
寒蕊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管家进来了,禀告道:“夫人,瑶儿小姐来了。”
郭夫人一喜,出得门来,高兴地说:“快快有请!”
瑶儿进来了,一双眼睛,直溜溜地打量着寒蕊,寒蕊笑笑,想打个招呼,却感觉到了她眼光中强烈的敌意,她怵怵地,呆站在了原地。
郭夫人把寒蕊晾在一旁,只顾着招呼瑶儿,嘘寒问暖,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寒蕊觉得甚是无趣,赶紧地,找个借口回了房。
一踏进屋里,竟自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寒蕊,我们家最重要的客人来了,你怎么不去招呼呢?”英霞说着话就进来了,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望着寒蕊笑。
“你说的是瑶儿小姐吧,”寒蕊低声问道:“她,是谁呢?”
“你连她都不知道啊,”英霞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大惊小怪地说:“你可要对她心怀愧疚才对呢。”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寒蕊已经习惯了英霞阴阳怪气的腔调,她不好说什么,只不解地望着英霞。
英霞用手拨弄着瓷杯,不说原因,却说:“听说,宫里有很多好东西,不知你带了什么陪嫁首饰,我看看如何?”
寒蕊一听,马上会意,连着首饰盒一端,大方地说:“你喜欢就选几样。”
巴结我,很乖啊,怪不得我娘说,她是不敢得罪我们的。
英霞吃吃地笑着,选了一把首饰,抓在手里,然后说:“我还是对你很好的,怕你吃亏,所以告诉你,诺,这个瑶儿,是我舅舅的女儿,从小就喜欢我哥,本来,孝期一满,我娘就准备去提亲的,结果被你抢先了一步,她现在,可是发誓不嫁了呢。”
“你看得出的,我娘很喜欢她,”英霞说:“本来,我娘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寒蕊的脸再次苍白。
英霞看了看手中一大把首饰,说:“你也别紧张,那是我娘一个人的意思,我哥并不喜欢她,”看寒蕊脸色缓和了些,英霞又笑道:“不过我哥是个孝子,我娘的意思他从来不敢违逆的,就在下旨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娘说起去郑家下聘的事情,我哥也还都默认了……”
在这个家里,我娘和我,都是哥哥极力维护的人。寒蕊,你很识相,希望你以后,会更加识相。
英霞轻轻地笑着,起身离去。
红玉担心地看了寒蕊一眼,自从英霞走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红玉踌躇半天,靠过去:“公主……”
“唉,”寒蕊长叹一声道:“平川喜欢秀丽,又怎么容得下我?婆婆钟意瑶儿,又怎会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还有个英霞么?”红玉安慰她道:“多给她点好处,她兴许能帮你说话。”
寒蕊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夜,再一次降临。
平川回来了,寒蕊再次来到书房。
“将军,”她的态度,很是谦卑:“昨夜是我太过激动,以后不会那样了。”
“知道错了就行了。”平川的眼睛望着地图,根本没有看她:“你可以出去了,以后我不叫你,不要动不动就过来。”
寒蕊踟躇着,说:“将军,还是,回房去睡吧。”
“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同房的。”平川冷酷地说。
寒蕊心尖一刺,强忍住泪水,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平川并不掩饰,因而也显得更加残忍。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寒蕊含泪问道
平川漠然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不是你要求皇上赐婚的吗?”
寒蕊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说了,转身离去。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骄傲,却还维持着,仅有的一点自尊。
红玉看见寒蕊满脸的泪水,就知道,今夜俩人又谈岔了。去之前,她跟寒蕊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起争执,只要能让他过来歇一晚上,什么都可以将就。可是,当她看见寒蕊的眼泪,就知道,所有的盘算都白费了,寒蕊此番过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红玉什么也没有说,只揪了帕子,来给寒蕊擦脸。看着寒蕊一脸的泪花,她只能在心底叹息,老天,这样去用心爱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错?为何要这样折磨她?一忽而,她忽然想起北良来,如果寒蕊嫁的是北良,怎么会这样?
“唉,”红玉不禁幽声道:“叫你不要爱他……”
寒蕊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声道:“这难道是我能控制的吗?即便他现在是这样伤我,我还是爱他,”她一把抱住红玉,戚然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的爱,要让他爱我,真的那么难么?他口口声声地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
红玉咬咬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别哭了,今夜你再不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明天是新媳妇回门,你若肿了眼睛回皇宫,皇后问起来……”
寒蕊一惊,赶紧抽抽鼻子,止住了哭。
新婚后的第三天,新媳妇回门。照理,新婚夫妇该是同坐一辆马车,可是平川早早地,就坐上了马。
郭夫人也就在大门边现了一下身。
英霞倒是热情,热乎地贴过来,笑吟吟地说:“寒蕊,宫里还有什么稀罕物件,再带回来我瞧一瞧啊。”
寒蕊笑笑,将车帘放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哼,见过贪心的,没见过这么贪婪的。”马车开动了,红玉才鄙夷地说了一声:“想要就是想要,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瞧一瞧?!”
寒蕊没有答话。
“终于可以回宫了。”离开郭家,红玉是如释重负,看一眼寒蕊:“怎么了,你这副模样?”
寒蕊看她一眼。
红玉笑道:“你这个样子,也如同人家欠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跟郭平川一副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张门……”
“我的脸色,真有这么难看么?”寒蕊眉间,愁云涌上来。
红玉一听,顷刻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只说:“也不是了……”
“唉——”寒蕊叹一声:“你说,平川为讲,这不是我第一次下手了,做过了什么,我自己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寒蕊想得额头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红玉寻思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不只指,你要皇上赐婚的事吧?”
“是吗?”寒蕊思索着,却又不确定:“我觉得,好象不是这件事,可是,别的事,别的什么事呢?我没做别的呀……”
“这有什么好想的,”红玉一句话把她堵回去:“他就是不喜欢你,这也许就是个借口,莫须有的借口!”
寒蕊怔怔地问:“他为什么要找借口?”
红玉直了眼睛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睡书房?!”
寒蕊抿了嘴,不说话了。
红玉把头别过去,忍不住埋怨道:“说了他不喜欢你,你偏要嫁给他,这下好了,成了这种结果,进退两难,看你怎么收场?”
“我不后悔!”寒蕊嘟起嘴巴,固执地说:“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跟他这么近,天天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
“要你放弃自尊和骄傲,你也愿意?”红玉根本就认为寒蕊是在说赌气的话。
“放弃一切我都愿意!”寒蕊决然道。
是的,我已经在佛前发过誓,我一定能做到!
马车停了,车帘一掀,就看见平川站在车前,平静地望着她,寒蕊开心地一笑,将一切不愉快都抛诸脑后。她必须要高兴,不然,依照母后的火眼金金,会看出来的,那样的话,平川可就在劫难逃了。
在寒蕊的笑容里,红玉乜了平川一眼,然后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哼,什么玩意,在郭家就不理公主,到了皇宫还是那么一副死像,哪天逮到机会,会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