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一踏入朝华殿,一股暖流便迎面扑来,本来被冻的身体僵硬的我都有点像机器人一样行动不便,僵直着脊背,硬挺着脖子,浑身不停的打着哆嗦。
前面走的司徒延安此时早已落座到了椅子上,悠闲的喝着热茶。从驯马场回到朝华殿,他连回头看我一眼都觉得麻烦,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回到了朝华殿,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死活,我的心中升腾出浓重的怨念。
径直的绕过司徒延安,故意忽略他的存在,我缓缓的走向床榻,脱了鞋子便缩进了被子中,整个身体都被柔滑的丝被紧密的包裹着,只露出了头部,双眼茫然无神的望着头顶上淡蓝色的床帏。
我的身体极度不舒服,即使缩在被子中,浑身依然在瑟瑟的发抖,牙齿因哆嗦而颤抖的相互碰撞,心里泛起的冷意寒彻心扉,大脑昏沉沉的眩晕。
司徒延安见我躺在床上,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了床榻旁边。凛冽而幽深的双眸迸射出骇人的寒光,抬手一扯我身上的被子,深沉而暗哑的嗓音说道:“谁让你躺下了,起来陪朕用膳。”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强压住颤抖的身体,哀求的瞥了一眼冷漠的注视着自己的司徒延安,灵动的双眸此时早已失去了那份灵气,换上的却是哀戚而弱小的,泛着泪光的眼睛,放过我吧。
“朕命令你,马上起来,少给我装。”司徒延安严厉的呵斥着躺在床上的苏小小,既然对你温柔无用,那就强迫你就范,他就不信一生的时间收复不了你这块小小的领地。
冷酷无情的话语已将我心中残留的余温彻底冻结,人都说女人善变,可这男人变起来速度也不慢。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甜言蜜语,后一秒就横眉冷目,司徒延安你叫我如何信你。
司徒延安见苏小小没有反应,反而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胸中豁然聚集了巨大的火气,扯着被子的大掌一用劲,只听刺啦一声,明黄色的丝被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而本来闭上眼睛的苏小小再次睁开杏目,惊恐的凝视着面前这个面容有点狰狞的男人。手中紧攥的被角仿佛被捏入了身体,一刻都不肯放松,而丝被下滚烫的身体仿佛颤抖的更厉害了。
本能告诉我,自己一定是冻得发烧了,要不然身体不会感觉这么冷。可伫立床边的司徒延安好像又不依不饶,遂无奈的强打精神,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哀求道:“我真的很不舒服,你自己用膳吧。”
可司徒延安认定了面前的女人肯定是在耍花样,双手扳着苏小小的肩膀,猛烈的摇晃着,愤怒的大声嚷道:“你给朕起来,你必须陪朕。”
本来就有些眩晕,再加上司徒延安的大力摇晃,自己的头变得更加沉重。现在的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愿放抗也不能反抗,最终敌不过司徒延安的执着,强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
司徒延安见我从床上起身,便愤然松开我的肩膀径直的向大殿门口走去。
我晕晕乎乎的跟在他的身后,然而却头变得越来越重,脚步变得越来越不着边际,意识正在渐渐的远离,倏的,我晕倒了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了桌角边,殷殷热流顺着额际流了下来,最后一点意识提醒着自己——流血了。
司徒延安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声,还没回头,心中便产生巨大的不安。其实他也看的出来,苏小小仿若真的有些不舒服,但愤怒蒙蔽了自己的内心,不愿总是自己在退让,希望苏小小的心中能容得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迷蒙中仿佛有人给自己不停的擦拭着额头,拿棉布洇湿因发热而干裂的唇瓣,好像还有一个人在耳边一直窃窃私语。
当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淡蓝的帷幔,昏暗的光线映射下,内侧笼出一大片的阴影。胸前环着一双铁臂,司徒延安的下颌抵在我的肩膀上,他仿若臆语般小声嘟囔着,均匀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传入自己的耳畔。
“女人,不要再昏睡了,快醒过来好吗?你都睡了三天了,”司徒延安似是哽咽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哀求的语调,“你知道吗?这两日朕仿佛又回到了五个月前,朕的心好痛,仿佛又要失去你了。即使每日拥你在怀中,可心里还是觉得空虚,不要离开朕,朕不会再逼你了,小小······”
我眨了眨俏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也许昏睡久了,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形。不知道司徒延安是醒着还是睡着,索性自己就一动不动,安静的听着司徒延安在身后的呓语。
虽说自己晕倒前心中挺恨他的,可醒来后,蜷在他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听着他仿若情话般的话语,恨意渐渐消散,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小女人般的娇羞和满足,我不由的嘴角慢慢弯成弧度,稍显瘦削的脸庞上漾出丝丝的得意。
佯装着刚刚苏醒,虚弱的半睁着杏仁般的大眼睛,嘴里叹息般痛苦的呻吟一声,抬起手轻轻的向自己的额头上摸去。
“小小,你醒啦?”司徒延安兴奋的松开了环着我的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熠熠生辉的双眸投射在我的脸上,眼神流动中,仿佛多年未见的情人,直勾勾的仿若要穿透着我,他抬手臂拨开我举在半空中的手,语气中甚至带着少有的愉悦,“别动,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我平躺在床榻上,斜视着旁边的司徒延安,微弱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的平常就黑亮如漆的双眸此时变得更加明晰,好像暗夜中光彩夺目的夜明珠,透彻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