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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封信——第五十封信(18)

先生您似乎很惊讶于我的行为,甚至还要我加以解释,似乎您有权利责怪我的这种行为。我对自己比您更加有权利而感到惊讶和不满,但是当您在上封信中表示了拒绝之后,我就决定对此要报以漠然的态度,这样既不会引起大众的议论,也不会带来他人的非议。但既然您让我加以解释,感激上帝,我觉得自己即便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阻碍,我真的很想再次告诉您原因。

只要是看了您的信的人都会觉得我是反常的,我觉得不应该有人对我抱有这样的看法,尤其我觉得,您是最不应该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您肯定觉得既然是您逼我来辩解,那就会让我想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您可能觉得只有您会在思考中获得好处,其实我也一样,我并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种思考中失去什么,至少在您看来,我是不害怕这么做的。其实,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辨别我们两个人谁更有权力抱怨对方。

先生,您大概也承认,从您到城堡的那天开始,因为您的名声,我只能对您保持谨慎的态度。其实,我完全可以只对您表现最冷淡的隶属,也不用担心会被指责是过分的一本正经。您自己也会对我很宽容,您也觉得一个不懂世故的女子不能赏识到您的长处所需的优点是可以理解的。这毫无疑问是个谨慎的方法,我即便用这个方法也不会费什么力气,我想办法想到我对她的感情和她对您的感情,才没有让她觉得我对这个消息是多么的不快。

必须承认的是,您最初表现的状态比我预想中的好,不过您自己也承认,这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您很快就厌倦了这种被约束的情况。看来,虽然您认为这样会让我对您有好的看法,但自己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偿。

于是您就肆意利用了我的真诚和无忧的想法,完全没有顾忌地和我谈感情,但您明明知道,我把它看作是一种冒犯。当您不断犯错,不断加重自己的错误的时候,我却为自己找理由来忘掉您的过错,并给您提供弥补,或者说部分弥补错误的机会。我的要求非常正当,连您自己都觉得不应该拒绝,但您把我的宽容当成了权利,并借此对我提出各种要求,我本来并不应该答应那项许可的,但我还是答应了。规定的各项条件,您什么也不遵守。您给我的信写得真是荒唐,看到您的每一封信,我都觉得不应该给您回信。您却执迷不悟,逼我赶走您,而就在这种时候,我还采取了唯一可以让我们接近的办法,也许这种迁就应该被责备,但您觉得,正当的感情价值多少呢?您不重视友情,在兴奋中,完全不去理会苦难和耻辱,只是追寻快乐,寻找被您玩弄的女伴。

您做事轻率,而非难又是前后矛盾的,您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或者说,您是轻易地背弃自己的诺言。在答应我您要离开之后,您又过来了,完全不理会我的请求,我的理由,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我一声。您的确让我感到了意外,可能它并不会产生什么与众不同的影响,但周围的人可能就此对我作出不利的解释。这个困窘的计划是您一手造成的,您不仅不努力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尝试消除这个情况,反而让情况变得变本加厉。在入席的时候,您坐在了我身边,我因为身体有些不适,只能早点离席。但您却还不让我清静,还带着大家来骚扰我。在回客厅以后,我只要走一步,就会看到您在我身边,我只要说一句话,您总是马上回答我。即便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您也会拿它当借口,说出一些我不想听,并且会伤害我名誉的话。说到底,先生,无论您多么擅长谈吐,如果我能听得懂,别人想必也能听得懂。

我被您逼得什么都不能做,但您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只要抬起眼睛,就能看到您的目光,我只能不断转移我的视线,但您却采取了一种很轻浮,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在我想避开所有人视线的时候,让众人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但您还是抱怨我的行为,您惊讶于我避开您的行为,其实您应该责怪我的大度,您应该感到惊讶,那就是我没有在您来的时候叫您离开。或许本来我应该这么做,如果您还这么无礼地纠缠我,那我可能就会采取这种必要的措施了。我没有忘记,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我重视我的婚姻,我永远不会忘记对自己的婚姻应尽的本分。您一定要知道,如果哪天我必须选择牺牲我的婚姻或者牺牲我自己,我一定不会有任何犹豫。先生,再见!

一七**年九月十六日于**

第七十九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

本来我今天早上打算去打猎,但天气太糟了,我手上有的仅仅是一本连住宿女生都会厌倦的小说。还有至少两个小说才能吃饭,所以,虽然我昨天写给您一封长信,但我还是想和您谈谈。我敢确定您一定不会感到厌烦,因为我要和您谈谈关于那个十分俊美的普雷旺的事情。您不知道他那场著名的艳遇吗?那场艳遇拆散了一伙形影不离的女子,我想只要我提到这件事,您就会想起来。既然您想知道,我就告诉您。

您应该记得,曾经有三个女子的出现震惊了巴黎,她们都长得很漂亮,都有才华,有抱负。从进入社交界开始,她们就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大家一开始觉得那是因为她们太羞怯,但很快,她们身边就出现了很多求爱者,在得到了很多男子的赞美,又从别人对她们表现的殷勤中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不过她们也因此变得更加团结了。我们甚至可以说,她们中一人的胜利,其实就是其他两个人的胜利。本来大家觉得她们会因为爱情而变得敌对,我们这些想要博得她们欢心的人都想成为引起她们不和的根源。不过我当时与德·***侯爵夫人有着深厚的情谊,她不允许我在得到我想要的快乐前不忠于她,否则我觉得我也会加入到竞争的行列中。

在一个狂欢节,这三个美女好像一致地做出了她们各自的选择,并没有发生大家期待的风暴,而这种情况反而让她们间的友谊变得更加有趣,因为她们可以互相说心里的真心话。

所以那些失败的求爱者就和嫉妒的女人混在了一起,她们三个的忠贞引起了反感,得到了大众的批评。有的人说,对这伙形影不离的女子来说,最基本的法则就是共有财产,连爱情也不例外。还有的人则说,三个情郎即便没有男情敌,也可能会有女情敌73的出现。很多人说,这三个情郎的出现不过是表面功夫,其实根本是有名无实。

无论这些传言是真是假,都没有产生人们想象中的效果,反而,这三对男女觉得,如果现在他们分手了,那就真的完了,他们于是决定临危不惧。人们对话题的好感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他们就厌倦了这种没有成果的嘲讽。因为自己轻率浮躁的天性,所以很快他们就去关心其他事情了;后来,他们又前后矛盾一样地重新关注了这三对男女,但把非议变成了赞美。所有这儿的一切都追求事实,所以他们都赞扬了这三对男女,简直到了狂热的地步。就在这时,普雷旺打算核实这些奇事,让自己和大众对此有所定论。

所以他努力结交这些完美的模范人物,很轻易就融入他们的圈子中,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他明白,幸运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近的,很快他就发现,他们那种被人宣扬的幸福就像是国王的幸福,得到了大家的羡慕,但却不值得拥有。他注意在这些所谓的形影不离的女子中,有的已经在外寻求欢乐,有的则开始准备消遣散心。他因此总结,爱情或者友谊的关系已经有所松懈,或者说已经破裂,但出于自尊和习惯才保持着一些力量。

但这些因为需要而聚在一起的女子在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亲密,不过那几个男子的行动却比较自由,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义务,或自己要去照料的事务;他们还在对此抱怨,但却不逃避这些义务和事务了,所以大家晚上难得都到齐了。

他们的现在的表现对普雷旺很有利,他很自然地来到了今天没人陪伴的女子身边,而总能根据情况,找到机会轮流向这三个女子表达相同的敬意。他轻易就领悟到,想要在她们中选择,会让自己倒霉的;被偏爱的那个女子会觉得,如果自己成为了第一个不忠实的人,而产生一种毫无来由的羞愧,所以非常害怕;还有两位女子因为伤害到了自己的虚荣心,而会成为新的情郎的仇人;此外,她们一定会用极其严厉的道德标准反对他;而因为嫉妒,那个可能让人畏惧的情敌肯定会表现得非常殷勤。一切都会变成障碍;在他的一系列计划中,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每个女人都很大度,因为和自己的利益有关,而男人们也都很大度,因为他们觉得和自己的利益无关。

普雷旺很幸运,他当时只要丢掉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名声赫赫。曾经她很巧妙地拒绝了一个很有名望的亲王的求爱,而且还是个外国人,这让整个宫廷和京城都注意到她;作为她情人的普雷旺,也分享到了这份荣誉,于是就利用这份荣誉带给自己的新欢不少影响。对他来说,唯一困难的就是怎么让这三份感情齐头并进,而整个事件的进展必须以进展最缓慢的一份感情为准。其实,从他最好的一个朋友那里我得知,他最烦恼的是怎么组织进展太快的一份,因为比起其他两个它要早了近半个月,几乎快到了破壳而出的地步。

那个重要的日子终于要到了,那三个女子都对普雷旺表白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行动的步骤,您很快就会知道他是怎么部署的。在这三个丈夫中,一个不在,还有一个在第二天早上出门,第三个一直待在城里。这三个女子要去那个未来的寡妇家里吃饭,但之前的几个仆人并不被允许参加。早上的时候,他把他情妇给他的书信分成三份,在第一份中附上了他情妇给他的肖像,在第二份中附上了他情妇画的,以姓名首字母组成的爱情图,而在第三份中则附上了他情妇的一束头发。这三个女子都认为自己得到了完整的牺牲品,但那不过是三份中的一份,同时,她们答应给失宠的情人各发一封绝交信来作为交换。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却不够,那个丈夫在城里的女子只能支配白天的时间,所以就和普雷旺商定,让她装的身体不好,不去女朋友家吃饭,那么一半的晚上都可以和普雷旺在一起了;而那个丈夫不在身边的女子把夜晚留给了普雷旺;第三个女子的丈夫在破晓时分动身,于是就在那时,那个女子和普雷旺秘密约会。

普雷旺没有忽略任何事,于是他赶到了他们外国美人家,对着她耍性子,这就是他期待的,他们发生了争吵,让他可以有二十四小时的支配时间,然后才离开。在安排好这些之后,他就回家准备休息一下,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三个失宠的情人在收到绝交信之后才完全醒悟过来,他们都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普雷旺的牺牲品。他们一方面因为觉得被愚弄而产生怨恨,另一方面,是因为被抛弃而受到的羞耻所产生的气恼,于是就商定一起击败这个幸运的情敌,都要普雷旺和他们决斗。

当普雷旺到家的时候,马上就看到了三封决斗挑战书,他爽快地接受了挑战。可他既不想失去这次冒险带来的快乐,也不想让它变得默默无闻,于是决斗被定在了第二天上午,决斗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时间和地方,位于布洛涅森林的某个入口处。

夜幕降临,他的三场艳遇都成功了,至少说的时候他这么夸耀,他的所有情妇都接受了他三次爱的保证和誓言。您明白,这方面是没有证据的,一个公正的历史学家能做的,不过是要向那些不轻信别人话的读者指出,强烈的虚荣心和想象力是会带来奇迹的。而且,在如此辉煌的一个晚上之后,他没有必要在第二天上午思考自己的未来,无论如何,下面的事实应该比较真实。

普雷旺准时到了指定的地点,那三个情敌已经到了,他们几个对在这里遇到感到很意外,当看到身边还有遭遇同样不幸的同伴,他们感到了些许安慰。他从容地上前和他们寒暄,并说了下面的话,我后来听人给我转述了这些话。

“先生们,”他告诉他们,“你们来了这儿,想必已经猜到,你们肯定因为同样的理由才对我不满,我已经准备好和你们决一雌雄。就让命运来决定你们中谁先来报仇,你们有着同样的权利,我既没有带副手,也没有带证人。我在冒犯你们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现在我也一个人来给你们赔礼谢罪。”在不经意间,他流露出自己喜好赌博的性格,并补充道:“在一张牌上下七倍的赌注是几乎不可能赢的,但不管前方的命运如何,既然我已经得到了爱情和男人的敬重,我也就知足了。”

听完他的话,他的对手都很惊讶,面面相觑,相对无言,或许他们已经想到,在这场三对一的决斗中,两方的力量是不平等的。这时,普雷旺又说话了。“不瞒你们说,”他随后说,“我刚度过的那个夜晚让我非常疲惫,如果你们允许我恢复一下体力,那就算对人厚道了。我已经吩咐在这里准备了早餐,你们能否赏脸,我们一起愉快地吃顿早饭。我们虽然可以为了这种小事决斗,但我们的情绪不应该被它影响。”

他们接受了早餐的邀请,听别人说,普雷旺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和蔼可亲。他很乖巧地让任何一个情敌都不被羞辱,并让他们相信,他们也都能轻松地获得成功,还要让他们承认,他们和他一样,都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一旦承认了这些事实,事情就都解决了,所以早餐还没吃完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把接下来的话重复了十次:这种女人并不值得上流社会的人为她们进行决斗。这种想法带来了亲切友好的感情,而因为美酒的陪衬,这种感情更加强烈,所以很快,他们不但打消了自己的怨恨,还成为了莫逆之交。

这样的结局显然比普雷旺想的结局要好很多,但他并不想让他的名声受到什么影响。他随后就机敏地根据情况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得罪的三个情人说:“你们其实并不应该报复我,你们应该报复对你们不忠的情妇,我可以给你们这样的机会。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可能很快也会遭到凌辱,你看,你们连一个情妇都没保住,那我怎么能保住她们三个?你们和她们的争吵,我将来也是一样,你们今晚来我这儿吃晚饭,我希望你们不要让你们的报复再拖延下去。”他们想让他来解释一下,不过他采取了一种合理的,傲慢的语气说道:“先生们,我觉得我已经展示了我的一些指挥能力,你们要相信我。”大家都同意了,在和新朋友拥抱之后,就分手了,打算晚上再见,并看看他承诺的结果。

普雷旺抓紧时间马上赶回了巴黎,按照习惯去拜访被他征服的对象。他让这三个女人一起在晚上去他的住处和他单独吃饭,开始时有两个人不大愿意,但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她们怎么还会拒绝呢?他把每场约会安排都间隔一个小时,这为他的计划预留了时间,在准备完这些之后,他离开了,让人通知了其他三个同谋者,并一起高高兴兴地等着他们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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