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出了问题,服装厂被烧了。”秦杰说,“我回去后在我妈的安排下,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孩。我妈很中意她,我和她结了婚。”
柳青闻言,将手从秦杰的双手里抽出:“你既已结婚,还来找我干什么?”
秦杰将柳青揽入怀里:“我的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先带我看我们的女儿,回头我慢慢给你说。”
“不行,我和女儿等了你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儿。”柳青推开秦杰,正色说,“我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把你介绍给妞妞。”
“我离婚了。”秦杰点燃一支烟,将自己婚后的生活向柳青说了个大概。
“你妈瘫了?”柳青很是感慨。那样一个美丽要强的女人,竟然也如此脆弱,说瘫就瘫了,还被亲手挑选的儿媳欺辱。
“嗯,现在正做康复治疗。”秦杰说,“不过,进展不大。”
“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柳青安慰道。两人牵手出了办公室,去幼儿园接妞妞。
肖乔看到再次走到一起的秦杰、柳青,很是感慨。秦杰和柳青,她和周斌,大学毕业后一前一后结了婚,进了围城。秦杰、柳青终因敌不过现实,无奈分手,她和周斌,互相挑剔、不肯包容也离了婚。如今,柳青等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可自己呢,自己的幸福在哪儿?人生有了明确的人生奋斗目标,靠着努力,经济上比以前宽裕了许多。可是,夜深人静时,她的心怎么老是觉得空空的?
肖乔早早地回到家,只见开放式的厨房里,周斌在里面忙碌着。
肖乔妈拉着肖乔坐下,轻声说:“他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要亲自为你做一桌好吃的。”
“他能做什么?”肖乔不屑道,“我和他在一起时,他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都没有做过一顿饭。他说结婚之前,都是他妈做给他吃的。结婚后,有老婆,用不着他下厨房。妈,您还真放心让他进厨房?”
“你呀,不要拿老眼光看人!”肖乔妈说,“他以前懒是真,现在勤快也不假。这段时间,他天天下班后就奔咱们家,帮着妈做这做那、嘘寒问暖的。”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肖乔撇撇嘴。
“他这样不就是想和你复婚吗?”肖乔妈说,“乔乔,你也别太任性啦,如今像周斌这样的可不多。你要是老端着,吓跑了他,那可真就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您这样为他说话吗?”肖乔说,“他这样做,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两人正说着,周斌笑着出来说:“开饭啰,今儿尝尝我的手艺!”
餐桌上,周斌拿出一本书递给肖乔,笑容满面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除了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再送你一本书作为生日礼物。”
“书?”肖乔疑惑地接过来细看,却是一本菜谱。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乔沉下脸,“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做饭,买这个送给我干吗?”
“我知道你肖乔聪明,股票、期货什么都敢炒,唯独对炒菜不感兴趣。”周斌笑,“几个月前我买了这本书,天天勤学苦练。今天这一桌子菜就是按着这上面的方法做的,你们尝尝。”
“来,我来尝尝。”肖乔妈捅了女儿一下,连忙夹了菜打圆场。
“怎么样?”周斌小心翼翼地问。
“嗯,不错,不错!”肖乔妈由衷地称赞。
肖乔半信半疑地看了老妈一眼,也尝了尝。
“菜的味道如何?”周斌满心期待地问。
肖乔转怒为喜,笑嘻嘻地说:“还真不错。”
“那就好!”周斌放下心,端着一杯饮料站起来说:“肖乔,祝你生日快乐!”
肖乔直乐,她端起杯子和周斌碰了一下,说:“谢谢你做的菜。”
“肖乔,咱们这婚离得有些冲动。离婚后,我没有将你放下,你心里也还有我。”周斌喝完饮料,却不坐下,继续说,“我想和你复婚,你一直不肯答应。现在我当着爸妈的面,再次向你提出复婚,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肖乔也不说话,她心里虽然还有周斌,但她一直都没有信心要再和他生活在一起。她和他,再走到一起就能幸福吗?
“既然周斌说得这么诚恳,那我也说两句。”肖乔爸说话了,“乔乔,你和周斌以前为什么离婚你不想说,爸也没有问过。你和周斌谁对谁错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提。周斌这些日子老往家里跑,爸也明白他的心思。你要不要和周斌复婚,你仔细想好了。若不想复婚,你今晚也得给周斌一个明确的答复,咱们不能老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人家。若要复婚,以后就得好好过,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过日子,得互相谦让才行。”
肖乔仍不吭声。周斌走到肖乔面前,拿起桌上的菜谱书说:“我在事业上没有你成功,在物质上不能给你想要的。但是,我会从生活上关心你。这本书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不是让你学炒菜,而是要让你吃我亲手做给你的菜。”
肖乔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周斌为她改变这么多,是她没有想到的。
“我不能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但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周斌继续说,“或许,在你眼里我不够浪漫,也不够成熟,更算不上成功。可是,我会在今后的生活中给你最细小的怜惜和疼爱。”
肖乔的泪涌出,开成晶莹的花朵。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婚姻正如这满桌的菜肴一样,花样再多却离不开味道。表面的绚丽和光鲜,不过是浮在婚姻表面的浅浅点缀,它们的下面才是我们的生活。
“说得好!就凭这句话,妈支持你们复婚。”肖乔妈。
“我也支持!”肖乔爸紧跟着说。
“你呢?”周斌满脸的期盼。
“这儿四个人,三比一,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肖乔轻笑。
肖乔终于有决心和周斌再走到一起。她想,婚姻的姿式多种多样,呈现的方式或许不为自己喜欢。只是一个男人愿意为她每日做饭、烧菜,给她以细小的怜惜,用这样一种姿态站在身边,却是婚姻最踏实的姿势,也是女人最需要的爱情姿势。
周斌高兴得一把抱住肖乔,肖乔爸妈开心地笑着。肖乔不好意思,推开周斌,羞红着脸说:“爸妈在呢。”
周斌傻笑着,肖乔拉着他坐下,替他夹了菜放进碗里,“你今天最辛苦,多吃点。”
“哎,哎。”周斌连声应着。
肖乔轻笑,她和周斌就像豆浆油条,每天吵吵闹闹的,可是谁也离不开谁。
吃罢了饭,肖乔妈起身收拾,周斌欲帮忙。肖乔爸笑说:“让你妈忙,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肖乔陪着周斌下了楼,周斌揽过她,声音有些哽咽:“老婆,我不该用赌气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我错了。以后咱们互相包容一点,别再吵架了,咱们好好过!”
“不全是你的错,起因在我,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肖乔说,“你能保证咱们不会再吵吗?你见过不吵架的夫妻吗?”
周斌仔细地想了想,没有说话。肖乔撒娇道:“以后吵架可以,但你得让着我。我生气了,你得哄我,直到我气消为止。”
“行,我让着你、哄着你。”周斌连忙保证。
周斌低下头,轻吻着肖乔。肖乔闭上眼,热烈地回应着。
“今晚跟我回去吧。”周斌低声说。
“不,”肖乔轻声回应,“要回去我也要正大光明地回去,我不想这样草草了事。”
“那你要怎样?”周斌摸着肖乔蛋白似的光滑脸蛋。
“你得重新娶我。”肖乔轻笑,“就是复婚,咱也要明媒正娶。”
“好。”周斌一口应道。
“哎,给你说个事。”肖乔惊呼,“我刚刚忘了给你说,秦杰回来了,他今天去我们公司了,他和柳青又在一起了。”
“啊?”周斌很吃惊,“他恢复记忆了?”
“好像没有。他只记得我和他在医院里见过一次。但我看他那样,对柳青一点都不陌生,好像认识千百年似的。”肖乔说,“我真替柳青高兴,这些年她太辛苦了,她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生活。”
“是值得高兴,明天咱们把她和秦杰叫上一起聚聚,好好庆贺一下。”周斌笑,“她和秦杰重新走到一起值得庆贺,我们俩能重新复合也要好好庆贺一下。”
肖乔送周斌出了小区,回到家后,拨通了柳青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妞妞,肖乔笑道:“妞妞,这么晚还不睡在干吗?”
“肖乔妈妈,我爸爸出差回来了。”妞妞兴奋地叫着,“爸爸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和漂亮的衣服。”
“那你高不高兴呀?”
“高兴。”妞妞说,“爸爸回来了,我高兴,妈妈也高兴。肖乔妈妈,你明天过来看我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可漂亮了。”
“好,我明天就过来。”肖乔笑着说,“你让妈妈来接电话。”
“妈妈,肖乔妈妈让你接电话。”妞妞奶声奶气地喊道。柳青笑着接过电话,“喂,是我,什么事?”
“你那边怎么样了?秦杰他恢复记忆了吗?”肖乔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柳青说,“他是从他妈那里听说我和妞妞的,他按着他妈给的地址找去,没找到我们,所以才去报社登了寻人启事。”
“他妈以前那么反对你,怎么肯告诉他这些?”肖乔很奇怪,“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柳青笑道,“这中间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改天我再告诉你。”
“明天吧,我把周斌也叫上,咱们聚聚。”肖乔笑问,“怎么样,现在挺幸福的吧。”
“嗯,我现在很幸福。”柳青的声音甜甜的。
“青,我真替你高兴。”肖乔由衷地说,“希望你和妞妞从此以后就这样一直幸福地生活。”
“你也是,我也希望你幸福。”柳青说。
第二天,肖乔、周斌、柳青、秦杰又聚在了一起。说起往事,四人感慨万千,欷歔不已。未经风雨,哪知幸福怎样?如今,风经雨过,幸福又回来了。
秦杰带着柳青、妞妞回了成都。刚进别墅,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早已望眼欲穿地等在门前。
“妈,我们回来了。”秦杰笑着说。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秦杰妈连连应着。
“柳青,妈以前对你太过分了。”秦杰妈歉疚地对柳青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妈,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咱们谁也别再提。”柳青笑着说。
“妞妞,这是奶奶,快向奶奶问好。”柳青对女儿说。
“奶奶好!”妞妞嫩声嫩气地叫道。
“哎!”秦杰妈高兴地应着,“妞妞,快到奶奶这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秦杰放下妞妞,妞妞走到秦杰妈面前:“奶奶,你怎么坐在轮椅上呀?”
“奶奶病了,腿不方便才坐在轮椅上。”柳青笑着对女儿说。
“你不舒服吗?妞妞给你按按。”妞妞说,“以前妈妈不舒服时,妞妞也替妈妈按。”
“妞妞乖,妞妞来了奶奶的病就都好了。”秦杰妈一把搂过孙女,笑着说。
秦杰妈扬着头对儿子说,“以后你没事时多扶着妈走走,妈想早点恢复健康。等妈腿脚有劲了,走路不用人扶了,我就带妞妞出去玩。”
柳青笑着接过话:“妈,以后秦杰要是忙的话,我陪您。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我陪着您去,您的腿慢慢会好的。”
“我也要扶奶奶,我也要陪奶奶。”妞妞说,“等奶奶能走路了,就可以陪妞妞玩了。”
“好,好,等奶奶好了就陪妞妞到处玩。”秦杰妈大笑。
秦杰笑着看眼前这和谐的一幕,幸福像花儿一样静静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