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放不下那段消失的记忆,我过去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我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童年,有那么一个家,有那么一对父母。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他们存在过的任何证据,他们好像从来只活在我的想象中,就连我自己的过去都只在我的记忆中,没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我开始不停地寻找,寻找那段记忆,我知道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
这些年里,我一边帮老大打理生意,一边带着伙计从北到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也去过很多地方,碰到过许多无法理解的事,可是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存在。
我现在正窝在躺椅上,在巨大的树阴下乘凉。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夏天下午,太阳很温和,有阵阵凉风吹过,我的思绪一点点放开,开始沉入梦乡。
这时,我手机的铃声响了,在我裤子口袋里震动。我睁开眼,有些不情愿地摸出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手机已经很旧了,但功能还算正常。这部手机是我很久以前买的,一直没换。我这个人是很怀旧的,我想把它一直留下来,当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的一个证据。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老大曾经的女朋友,老大消失后她就一直住在老大的别墅里。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腰很细,胸很大,********,鹅蛋脸,尖下巴,有一头染成酒红色的短发,齐刘海。
由于她是老大的女朋友,我对她也算敬重,每个月都会打给她一大笔钱,对她的私生活从来不过问。她曾经也纠缠过我,想要和我睡觉,念着老大对我的情谊,我拒绝了她。
我有些怏怏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还有东西被摔到地上的沉闷响声。
我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出现在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比较模糊,我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连音色也难以辨别。
电话接通后,只有那些嘈杂的声音,我等了半天,心里琢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在外面乱混,被人找上门欺负了?又或许她是和人联合起来想要骗钱?这样的事我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如果第一种情况,我不能让我自己看着不管,再怎么说,她也是我老大的女人,该怎么样,还是要老大回来后来决定。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有待商榷了。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个可能比较靠谱,正等着她开口说话,可是电话接通了几分钟也没人和我说话,全是那些杂乱的声音,我有些烦躁。
我往电话里喊了几声,正准备听听回应,这时候电话嘟嘟地被挂断了。我的心里一凉,隐隐感到了不妙。
我连忙回拨过去,电话里不断地传出来一个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
我的头脑一个激灵,我发现了这个电话的不同寻常,既然电话都拨过来了,为什么不说话。那个男人又是谁,他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我必须要到老大的别墅里去看一看了,我给开车的老胡打了个电话,老胡问我有什么吩咐。我让他叫几个能打的伙计来这儿接我,带上家伙,这次可能是个硬仗,速度一定要快。
拨完电话,我就又躺倒在了躺椅上,太阳现在已经挂在了天边,不用一个小时,就会沉下去,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的脑袋有那么几秒钟停止了思考,大脑一片空白,我又想起了我的老大。我的老大人很不错,讲义气,他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当年也和我一样,什么都不懂,后来在北京渐渐打拼出了一片天下,有了一席之地。我的老大最开始什么黑道生意都干,后来渐渐洗白了,干起了房地产。不过手低下的兄弟并没有散去,算是黑白通吃。
我老大其实在外面有很多女朋友,不过现在这个应该是他最喜欢的了,我很明白他对那个女人有多么着迷。
几分钟的空白之后,电话里的那段嘈杂的响声开始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脑袋乱哄哄一片,渐渐地那个男人的声音开始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大。我无法忽略那个声音,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不断地循环,一遍又一遍。
这就是一个人独处的坏处,没有人在你身边和你说话,你会变得非常孤独,有时候一点小小的波澜就能让你神经崩溃。
那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之间让我有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觉,尽管很模糊,连是男是女都很难分清楚,可我在接下那个电话后潜意识就觉得他是个男人,根本没有思考。这种感觉在我心里越来越深,我想我一定曾经见过那个人,可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二哥,人到了。”我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时间并不长,他们来得很快,大概也只有十几分钟。
我的思绪变得支离破碎,睁开了眼,眼前的景物刚开始有些朦胧,有一张人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下就认出了那张独属于老胡的红脸,老胡特别爱喝酒,然而酒量却很差,喝不了几两就会醉。
眼前的景物开始清晰,眼睛渐渐恢复聚焦,老胡的后面站着几个人,都恭着腰,向我问好,全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老大消失后,我并没有让他们改变对我的称呼,对我来说,大哥这个称呼,我并不适合,我也一直相信老大有一天会回来。
我双手撑着躺椅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你爬得越高,就会失去越多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和他们嘻嘻哈哈地打闹玩笑,作为他们的二哥,我必须时刻保持严肃和清醒。
他们没有那个辈分,混黑道的最忌讳的就是乱了辈分,所以黑道的规矩就是建立在辈分的基础上的,辈分乱了,全都要乱。
“大哥的别墅。”我的声音很淡。对于究竟是什么硬仗,我并没有过多解释,黑道就是这样,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
我走上了面包车,有个小伙子挺有眼色地帮我拉开车门,我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拿出一根烟点着,闷闷地吸了起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便摇下了漆黑的车窗。太阳还在天边挂着,不过颜色变得越来越红,我知道最后它会变成鲜血的颜色,然后就是一片漆黑的夜幕。
老胡启动了面包车,发出轰轰的声音,那几个小伙子挤在后面,车里有些热,老胡打开了空调,可是并没有散去我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
我有一种感觉,我的人生轨迹可能再次发生变化,我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源头在哪里,我只明白我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