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1。时间:2012年1月9日。地点:广州天河中路。关键词:姬春之二。
自那一仗之后,新快报发行投递才算是在棠下村那个片区扎稳了根基。虽然,后来还有一些零星的交战。但从此以后,新快报在棠下一带的投递几乎再没出现被人家赶来赶赶去的局面了。趁这个势头,姬春一方面加强了与河南老乡们的关系,拉了十几个老乡入伙搞报纸投递。另一方面,他也和那帮江西佬坐下来谈判了几次,双方也达成了媾和协议。双方打架所伤各自医治,姬春要出面摆酒为江西佬洗面子,江西佬自此以后撤出广州以东辖区的报纸投递,双方保证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谈判过后,姬春趁势将他的新快报发行投递势力范围,从棠下村迅速地扩张到了天河东甚至黄埔区、开发区一带。逐渐成为发行部最大的一个片儿长。
相对于武戏来说,姬春那场文戏就没传说的那么精彩了。但也不乏一些传奇色彩。
姬春后来笑呵呵地给他表叔项庄说,“那都是他们瞎掰的。我哪有那本事啊!”
打过那一仗过后不久,姬春就被报社调到广告发行部坐办公室了。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亲自跑投递发行了。
坐上了办公室,工资还涨到四千多,姬春已经很满意了。
广告发行部的主管姓李,李主管是上海人,上海人喝不得酒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
但偏偏李主管所从事的工作,其主要工作就是陪客户喝酒。
上海人爱讲排场,姬春长得本来就精神,又会打架。因此,李主管在和客户应酬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不习惯坐办公室的姬春。
这时候,姬春也很给李主管面子。每次都是黑衣黑裤黑面孔,一副打手保镖装束,要么威风凛凛地跟在李主管身后,要么就像个门神似的站在李主管身边。
有一次,李主管遇到个特难搞掂的,来自东北某制药厂的大客户。
那家长期在央视打广告买维生素的公司,已经连续三年在新快报做平面媒体宣传了,也算是个老客户。
虽然投在新快报每年的广告费,只是在央视广告费用的零头。但对于新快报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客户了。
李主管为此也使出浑身解数,小心地伺候着。
合同签约仪式订在报社对面的总统大酒店。
晚餐的规格也远远超出了主管的签字权。白酒准备的是三十年珍藏茅台,红酒也拿了两支82年的拉菲,菜品就更不用说了。
但奇了怪,签约晚餐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原本嗜酒如命的药厂老板,那天就是不端杯,任你怎么劝。
这下可把那个李主管急得呀,只差给药厂老板磕头下跪了。
你就是纵有大海一样的酒量,遇到这种死活就不端杯的主儿,姬春也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僵持阶段,姬春趁药厂老板那个跟班去卫生间的功夫也跟了出去。
跟班儿的撒完尿洗手时,姬春不失时机地往他的裤兜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两人在洗手间里大概也就呆了不到十分钟。
也就在这十分钟里,姬春从那个跟班儿那里了解到两个信息,一个信息是自打这两个东北佬下飞机的那刻起,南都报广告部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们,好像还开出了比新快报更加诱人的回扣条件,具体多少那跟班儿的也不太清楚。
二一个呢,药厂老板好象对哪些回扣啊什么的也不太上心,那些东西哪里不能收。
说到这儿,这个跟班儿的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姬春一眼。
姬春听到这里,心里暗想,有戏!
姬春拍了拍那个跟班儿的肩膀,说了声“谢谢兄弟指道儿!”
再回到包间儿,姬春在李主管的耳旁悄声说了那么几句,就带着药厂老板,拎了两支白酒一支红酒离开了包房。
出包间,下电梯,上汽车,一路向东。
到东莞时是车载两人,回广州时却是三人同行。
多出来的那个自然是一美女啦。
据姬春后来给他表叔项庄讲,那天晚上三支酒他和药厂老板把它们喝的一滴不剩,广告合同一签就是三年。
当然,附带着那个从东莞带回广州的靓女,也是一签三年了。
而且,在广州为那个靓女租房、置办家私家电等等,一应生活用品的费用还不包括在内。
自打那晚以后,喝大酒,泡靓女,签合同,就成了姬春在新快报的标配工作。
靠着惊人的业绩和机灵的头脑,不到两年姬春就做到广告发行部的副主管。
听余雨甘说,新快报主管以上职位的人员拿的都是年薪。如果再加上广告提成,姬春的年收入保守估计也有四、五十万。
问题来了,即使姬春愿意来杂志社,项庄也开不出他这么高的薪水呀?
12。时间:2012年1月21日。地点:广州水荫路。关键词:迷城揭秘之一。
姬春对项庄这个表叔还是十分的尊重。
从小就听他奶奶唠叨,表叔是在省里做大事儿的人,他天天给省里的大官们写报告,写文件。
一贯都不怎么待见姬春的爹在教训他时,也开口闭口地说:“你看看你那个表叔,从小就读书好,长大了有名牌大学上,毕业后又在大机关做事儿,多体面!再看看你这个泼皮,唉!”
虽然这几年姬春在新快报也挣了些钱,看起来也挺风光的。但工作中他也接触过一些政府部门里的官员,心里也有个比较。姬春始终觉得还是官府里面出来的人更加体面一些。
这可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一个普遍的心理吧!
接到表叔项庄的电话,他还在上海出差。
听说表叔有事找他商量,姬春二话不说就买了第二天的头班机票赶回了广州。
一下飞机家都没回,姬春就直接打的来到了水荫路表叔家。
今天是周末,表叔家一家三口全在家。
姬春从行李箱中,掏出来一大堆东西。一套日本进口化妆品是给表婶儿余雨甘的,带给项庄的是一大盒台湾高山炭烧云顶乌龙茶。
最高兴的人要数蔓蔓了,这个大表哥在上海南京路专卖店,给她买了一整套,韩国演唱组合FX代言的化妆品。
为这套东西蔓蔓没少给他爸妈闹,广州又没得卖,妈妈几次去香港也都没有买到。
这个姬春就有这个本事儿,他知道每个人最需要什么,而且专往人家心头痒痒的地方挠。
吃午饭的时候,项庄简单地给姬春说了一下杂志社的情况。
项庄还以为姬春会问他一大推问题呢!姬春只结果听完后,姬春只问了项庄一个问题:“杂志有没有发行任务?”
项庄告诉他,〈南方〉杂志社不对外发行,现在每期的印数大概不超过五万份,主要针对的是全省各级政府机关和国企。
听到这里,姬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叔儿,如果你觉得我还行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到报社辞职。”
没想到姬春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项庄和余雨甘都大吃一惊。
余雨甘连忙说:“春儿,这是大件事儿,你可要想好了啊!且不说你现在在新快报做得风生水起,发展空间又大。光是收入一条,你叔儿他们那个杂志社可都没法跟你新快报比。”
项庄知道,现在的姬春可不是刚来广州时的那个毛头小子了。心想,他这样快下决定必有他的考虑。
果然,姬春接着说道:“叔儿,婶儿,那么说的这些我考虑过了。觉得跟着叔儿做杂志社还是有前途的。我是这样想的,就说我现在吧,单从表面看,我在新快报是做得的确是是如鱼得水,经济收入也蛮不错的。”
“但你们是不了解具体情况?在广州这个报业市场化程度比较高的地方,做发行广告有多难啊!像我这样一没靠山,二没背景的,单靠一股蛮劲儿、狠劲儿,短时期内是没啥大的问题。但一旦有事儿,首先被人家买出去就就是我这号人。”
“这几年我是挣了点儿钱,但这差不多是拿命换来的啊。单说喝酒这个事儿吧,我觉得再这样喝下去可能就要出大事儿了,恐怕有一天连命都和没有了。”
“还有那些回扣什么的,走的帐都很不规范,一旦查起来,谁都说不清。这风口浪尖的日子,表面上看挺风光的,出入有豪车,住的都是高档宾馆,吃的是山珍海味。其实,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享受。有时间我自己都觉得我这是在拿生命在赌博呀!”
姬春摇着头,痛苦地说道:“我干的这些事儿,都不敢细想,想想晚上都睡不着觉!”
余雨甘在是报社上班,她知道姬春说的都是大实话。检察院前不久还从她们单位带走一个广告部的经理,罪名是贪污公款和私拿客户的回扣。
姬春接着又说道“叔儿,你那个杂志社就不一样了。你们是政府机构所办刊物,一没发行指标,二没创收指标,还有财政拨款保底。就是拉点赞助,也比我们报社容易得多。这些公司企业我清楚得很,都他娘的是贱骨头。只要你拉着政府机关这张虎皮,广告赞助就好做的多了。”
项庄听到这里,心想姬春说的这些颇有道理,他来杂志社还真能帮上自己的忙。
对于一个发行几十上百万份报纸的主管来说,杂志社的这点赞助还真不在话下。
但一想到杂志社的那个体制下,不可能有很灵活的收入激励机制,说到“春儿,你考虑到工资收入这块儿没有?”
姬春说道:“叔儿,我也想过了。收入肯定没法和新快报比,但钱是挣不完的。我还年轻,以后机会大把,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跟你多学点东西。”
项庄心想,毕竟姬春是他的亲侄子,到杂志社后彼此也有个照应。
于是,就笑着说到“我能教你什么,不过政府机关也有一些它的套路,了解了解对你今后的发展说不定有好处。”
话还没说完,这个时候项庄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是忠叔打过来的。
忠叔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焦急,他说:“项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最好马上到他店里来一趟。”项庄问他是什么事,他只说了一句,“是那个书稿的事。电话里不好多说,来了再给你细说。”
姬春下午也没什么事儿,项庄就顺便带着他一起,开车来到了长寿路玉石一条街。
进到店里,忠叔见项庄还带来一个人来,眼神里明显有些许不快。
项庄赶忙说到“哦,忠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叫姬春。”
忠叔看了一眼姬春,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急切地问道:“阿项,你是怎么认识邓天翔的?”
项庄被忠叔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是这样,你上次带来的那部书稿的作者叫邓天翔。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他可是中国考古界的名人。”
忠叔大学时代读的是考古专业,后来所从事的工作又都和考古学相关,对于考古方面的事情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告诉项庄,这部书稿的作者邓天翔,可是海内外名头响当当的一流考古学家。
邓年轻时主要搞野外考古,主攻秦汉前古时期。
这个邓天翔为人孤傲,但学术成就斐然。他的许多学术观点虽都不被考古学界的主流所认可,但野外挖掘的一些实证却不幸都被他所言中。
往远的说,比如上世纪七十年代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的重大发现和挖掘。
早在上世纪七十初期,邓天翔就提出在黄河流域,有可能存在着先于长江流域河姆渡文化几百年的农耕文化时,考古业界绝大多数专家学者都以为他的这个猜想,是没有任何理论根据的狂想。
但邓天翔就是不信这个邪。
他凭着那股特有的韧劲,通过十几年的不懈努力,和异常艰苦卓绝的野外考古作业,终于19768年7月,在黄河流域的山东泰山脚下处挖掘出了举世震惊的大汶口文化遗址。
近的就是2010年河南安阳曹操墓的发现与论证性挖掘这个事件了。这个事儿你们可能从报纸电视上都看到过,这件事行外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在考古界,甚至延伸一点到文物界,挖掘中发现的画像石、铁剑、翡翠珠以及曹操本人的头盖骨等,无论那一件都是惊天动地地大事件啊!
钟叔告诉项庄,他前几个月曾经在报纸上还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这位寡居学者,被入室毛贼图财害命。
钟叔说:“我们几个学考古专业的老家伙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时,大家还唏嘘不已。真可惜了这位考古界的泰斗,竟然死在一个毛贼手上。但这个毛贼也真是蠢得要命,杀了人,只是抢走了一些现金浮财之类的。阿项,你要知道,象邓天翔这种一辈子都在和古迹、文物打交道的人,家中岂能只有区区几百元现金浮财?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钟叔满脸狐疑地看着项庄说:“阿项,你老实告诉钟叔,你这些书稿是从哪里得来的?不会是、、、、、、”
项庄一听钟叔这话,原来是怀疑这部书稿的来历不明。
马上正色说到:“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钟叔就你放一百条心吧!这个部打印出来的书稿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项庄也不会干那些图财害命的事儿!”
忠叔说:“因为这部书稿所涉内容,太敏感,太重要,他牵扯到一些多少年来,无数人苦苦寻觅不得的地下宝藏的秘密。”
项庄听钟叔这么一说,也一时惊呆了。
但又一想,不就是半部书稿吗?钟叔说的是不是太邪乎了?
钟叔可能也猜到了项庄心中的疑问,马上说道“阿项,我不是故弄玄虚吓唬你们。你看这部书的书名,邓先生为什么把它命名为〈迷城猜想〉?这说明,他老人家可能通过野外考察和史籍考证,已经揭开了中国考古史上的千古之谜—大梁古都城!”
“这半部书稿,我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了。书稿中前半部分的论说述,几乎凝聚了邓先生后半生所有学术研究成果。”
“但让我惊奇地是为什么它只有七章?另外一部分在哪里?很可惜她是部残书啊。但仅从书稿前七章的内容上来看,一些猜想就非常大胆,非常惊人。”
忠叔把书稿递给项庄,说道:“阿项,你仔细地看看我划了红线的那几个段落”。
项庄翻到几页钟叔划过红线标识的部分。其中,有如下这么两段文字:
“迷城猜想之一:关于战国时期魏国故都大梁城的位移说。
“现存所有考古发掘和实证,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事实,在古都开封地下3米至12米处,上下叠压着6座城池。其中,包括3座国都、2座省城及1座中原重镇,构成了“城摞城”的奇特景观。而且,海内权威的考古专业人士都言之凿凿地说,除最底层的魏大梁城因埋藏太深和勘探技术手段所限未能发现外,其余5座城池均已相继发现和初步探明。这似乎已证实“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六座城”这个一直流传在开封民间的神秘传说,终于被考古证实。但迄今为止,已发现的从考古资料表明,已被发现的只有5座城池。而另一座,也就是最最古老而又神秘地魏大梁古城却历尽千年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