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无结也走出竹楼小院后小竹林里的人也缓缓走出,是着翠衣的夏荷,只见她嘴角噙着笑,笑中带有几分阴险。
夏荷沿竹林子后的小路回去时,柳叶缓缓从竹楼小院后门入内,站在夏荷的位置向上看去。
果然好位置,既隐秘又能看清楼上的一切,他在楼上若不是留心到有抹眼色不对劲也难发现夏荷。但即使着翠衣,还是与竹叶竹茎的眼色有些差异的。
夏荷到底是谁?今日与往日想比尤甚不同。
他到访此地也近一月了,对四位姿色上乘的婢女中的性子略微开朗的夏荷最有好感,但今日撞到的这事绝对让她对这个叫夏荷的女子灭了心的。
他自然是喜欢性子纯洁些的姑娘,夏荷从她刚才那抹笑中他就觉她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四周绿意盎然,空气中还飘着股竹叶的清新味,闻着舒心。
无事了,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外边走走。若是言语得当,估计还能去趟府衙做个临时的验尸官。
“欸?柳公子?”春花也算是府中常见的以为婢女了,因性子偏静,动手得力强一直深受花和尚的喜爱,府里的大多数事她或多过少都会插手一些。“您这是从竹楼小院而来?我刚听人说小主子出去了。”
柳叶冲她微微一笑,有礼的回道:“走至自己那儿放才知原来有支针不见了,今早也只去过竹楼小院,想必是落在那里了,遂去寻寻。”
“那可找着了?”春花问。
“自然。”柳叶见春花一直盯着他的药箱便知自己编造的谎言不够圆满,让人瞧了出。只是去取一根针,用得着再背一次药箱。
心下一赞,好一个慧心的姑娘。
“若无事,柳叶就得回了。”春花闻言微微欠一个身,转身欲离开。
“对了,春花姑娘,不知你家主子上哪儿去了?”柳叶还有些烦恼待她帮忙解开。
春花摇摇头,道:“大早清他便出门了,至于去何地方我便不知了。”
“那好,春花姑娘忙去吧,柳叶打扰了!”出去了,难道是因为昨晚死的那名江湖人,无节杀的那人到底是何身份,竟能将事情闹得如此大。
“柳公子客气了!”春花欠了欠身子,转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柳叶怔在原地一会儿,遂决定去趟府衙,他觉得这次死的这人不简单。
其实他多想了,“妙手医圣”名号一出,衙门里的大门便为他大开了,知府胡未庸胡大人扬言,只要柳叶高兴,安阳城任其进出。对他这般,当然也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宫廷御医柳因柳大人了。
他说要看看昨晚死的尸体,官差立即带他去。
死的人是安阳首富马天联的儿子马天际,天际因骨骼惊奇而被武当太乙真人收为入室弟子,成年后在江湖也算是小有名字之辈。他这一死,安阳怎么不轰动。
马天联并非只这一个儿子,也并非十分宠爱这个儿子。但血浓于水,毕竟是有自己才有马天际的,儿子死了,做爹爹也是痛心疾首一番的。马天联不仅要胡大人查明这一事,还重金买了江湖众人追查此事。
马天际身份尊贵,所以放置的地方也不是府衙内的停尸房了,而是一间干净的屋子,入内便有阵阵寒气迎面而来。整个屋子都用冰砌好,保证尸体长时间不腐。
“差哥,我私查马公子尸体之事,马员外可知?”他想想马天联是何等人物,岂容他随便检查他儿子的尸体。
那官差闻言立马回道,“柳公子不必担忧,马大公子在府衙内呢,他闻的是您来了,还同意来着了。”
柳叶哦了声,这才踏入屋内。
本就是寒冬,所以冰块不容易化。柳叶原先以为马天联会为用千年寒冰还安置儿子的尸体,看来是自己高估了这儿子在一个父亲心中的地位,这些冰块极其普通。
两具尸体均在此处。
他不是验尸官,对尸体的检验也只是简单的瞧上几眼而已。
两人身上均无明显的痕迹,他原以为以无节先前的本事定是会露出些马脚的,看来并没有。
这下他就宽心了。
呵呵一笑,踏门而出了。
今儿太阳甚好,日照当空,晒得人也暖暖的。
柳叶正想告辞,谁料知府胡未庸大人匆匆跑来,说是马大公子马天元想见他。
府衙内府一间雅致小屋内,一个书生气的灰袍男子坐于期间。
“柳公子,请坐,我们可以聊聊吗?”胡大人识趣的退了出去,走时还带走了外间的守卫。
柳叶含笑入座,马天元亲自斟上一杯茶水,道:“柳公子乃江湖中人,本公子也不喜拐弯抹角说事,就明说了。”
“柳公子与‘无情’顾汾的关系怕是不错的吧,”抬眼看向面容微讶的柳叶,马天元继续说道,“顾汾害我天际弟性命……”
柳叶抿了口茶,“马公子不是不喜拐弯抹角么,但说无妨。”
眼前之人城府极深,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与无节的关系,这世上,能知其两人朋友关系的人少之又少。实话说他们二人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这次也纯属偶然,若无特别之事,他们是决计不会冒然见面给对方麻烦的。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夏荷是马大公子的人呢。
“柳公子这般爽直的个性若是入了朝,怕是会惹大麻烦的。”马天元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说了件无意义的事,然后转正话题,“我爹现今还不知顾汾是仇家,但迟早有一日会他会知道的。”
“爹与王安侯爷的交情匪浅,王安候今早派安军封城。他们并非为了替天际弟报仇,而是另有目地,他们在找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就在安阳内。”马天元略带神秘道。
柳叶一滞,“何人?”江湖人?
“这事也是昨晚我偷听爹跟王安候谈话时才知道的。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敢肯定那人是个女人。”
女人,柳叶心中喃喃。
“你怎知是女人?”
“他们有谈及守陵女三字,然后被他们发现了,幸亏当时有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不然本公子怕是要被禁足了。”马天元谈及此事时心有余悸,脸色微变,但瞬间又红光满面。
“我昨晚想了一晚,守陵的女人极少,而且能出来的守陵女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我朝的皇陵在北方寒冷地带,而安阳离皇城只有百里路程,守陵女即使逃出来也不可能出现在此地,他国的也不大可能,思来想去,只有一处地例外。”
柳叶明显能感受到马天元那颗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他话音未落,他就已猜到他所说的是何地,“百里陵。”
“正是!”马天元强压下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急喝了口茶水,道,“柳公子常年四处游历,连百里陵都知。柳公子医术了得自是不必说,江湖经验想必也知不少,若能为我所用……”
“你觉得拿顾汾要挟我有用吗?我生性自由,最不喜受人束缚。”他或许错了,眼前的马大公子并不似他想的那般,城府虽有,但不深,贪念一起,性命怕是要丢了。
马天元闻言脸色一暗,随即将茶盏重重按于桌,“哼!柳公子最好考虑一下,大家撕破脸皮以后可不好做事。”
“只要柳公子点头应一声,以后天元有了好处定不会忘了柳公子的。倘若柳公子执意如此的话,我只好……”马天元握杯的手微微用力,茶盏瞬间成一滩齑粉,哼哼了两声,“柳公子觉得如何?”
柳叶坐怀不乱,神情自若,“那马公子可知,柳某的父亲是当今皇上御笔亲封的宫廷御医柳因。柳某若是有何差池,想必你们马家都难逃一死。”
马天元呵的一笑,“柳公子怕是忘了,你现可是身在江湖。即使安阳紧挨帝京又如何,安阳也属江湖人多聚集之地,本公子现在将你毙于掌下,而后放出话说是顾汾杀了你,顾汾恶名在外,此时人又在安阳,你说外人是会相信我这一介商人呢,还是会去相信那恶贯满盈的顾汾。”
此招果然狠毒,柳叶心里一声叫器。原本是为无节而来的,他倒是做的让自己顺心,没想到我这关心他的人倒是一头栽了进来。
其实自己若不从,也有的是法子可以逃出生天,他是医者,救人自是家常事,可医者除了救人还会施毒害人的。
但。
“好,柳某答应马公子便是。”据闻百里陵墓中有一神奇玉器,可令死者起死回生。
最最重要的是,江月天此人也在研究着百里陵。能平息了马天际此事最好,不能也无大碍,事情不会砸到无节的头上,暂时可保他一段时间的安稳。
马天元这才舒心一笑,“柳兄真是识时务者,害天际弟和那无名尸的人定然不是顾汾。来,咱们干一杯,本公子自是不会亏待柳兄。”
马天元执起茶壶方意识到原来两人喝的一直都是茶,于是唤了自己隐于暗处的随从去上壶好酒来。
柳叶看到那从暗处走出的随从时一惊,马天元的随从竟是五年前隐匿江湖的“一刀公子”风秦,风秦一张普通的脸,若不是七年前的侠情谷见过其真容,怕是现在也认不出。
暗暗抹了把虚汗,“一刀公子”这名号可不是白来的,风秦的刀法似其人,表面看似平淡无奇,却处处隐含杀气,每一刀都能置人于死地。
想不到,马天元身边还有此等高手。
风秦送来酒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垂头立于马天元身侧,活像个随从。
“柳兄,来咱们干一杯。”马天元斟酒,两人酒杯一饮而尽。
“马公子,若无事的话,柳叶就先行告辞了。”柳叶起身,道上一句。
马天元很客气的说了声暂时无事,有事会通知,并还客气的让风秦送送柳叶回去。
柳叶并没拒绝,风秦一副尊主子命令的下人模样,马天元此举是何意,柳叶猜不出。他的住处马天元是知道的,并不需要风秦跟随,到底是何意呢……
柳叶猜不透。
回府的这一路,柳叶未开口问什么,风秦一直安静的紧随于后。
终于耐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柳叶走至一家酒楼下停步,“风大侠,柳叶可有资格邀您同喝杯水酒?”风秦垂头沉声道:“柳公子,我家主子只命我送您回府。”
“可这里并没有你的主子,有的只是柳叶和风秦。”柳叶提醒。
风秦仍是那句话,“柳公子,风秦奉主子命送您回府。”
柳叶闻言,皱了皱眉。他对“一刀公子”不熟,听江湖人讲起他也不外乎其为人沉闷二字,不近女色也从不曾与生人多言半句。
“风大侠,在江湖中闯荡了如此久,想必应该是知道这一路有人跟踪吧。”柳叶淡淡开口,双目紧锁风秦。
风秦随即点了点头,一身下人打扮,显得低声下气,没一点当初的侠士风范。
柳叶不语了。
沉默半晌,柳叶决定回府,他可以察觉到那几人只是紧随着他们,似乎并无其他意图,若是有,适才出府衙的那段空路上早该动手了。
是冲他来的吗?还是自己?
柳叶移步,风秦紧随于后,待到安府门前时柳叶忽然觉跟踪他们的人消失了,不禁疑惑了起。
风秦面无任何表情,于安府大门止步折返。
柳叶目视风秦离开,马天元是何意,让一代大侠做了随从只简单的送了他一程,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正当他回身踏门而入时眼睛恍到了一抹翠绿。
顺着头看向腰际,不知何时多了块玉,玉体晶莹剔透,在天光的照射下泛着幽绿光芒。
川香阁中,九燕一面吃菜一面看着热闹。
适才来了位身背一大黑物的少女,一见宁青桓当下二话不说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