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明年我生辰你也给我唱一曲儿吧？”即使知道现在的她只是硬撑着的无事，他也愿意相信她是真的不在意曲沫的婚事。
暗笑自己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来年再说，本大小姐出场费很贵的。”
“只要逗本少爷开心了，多少赏钱本少爷都给得起。”
“哼，小样，看本小姐到时候不掏空你家底。”
“那得看你本事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有个人闲来无事拌拌嘴也是一种福气。
翌日，收拾好行囊，叶谷雨打算先行回绵阳。出来有十日之久，她觉得府里的那三个丫鬟已经炸开了锅。既然现在她的身份是叶谷雨，她或多或少该尽点“大小姐”的义务。不能让自己的手下整日惶恐不安。
正收拾着，福妈端着早膳进屋。看到她整理包裹，她一怔，问，“小姐这是要走？”
“对啊，妹妹和丫鬟都找到了，出来那么久，该回去了”她笑笑的回答。
福妈把早膳一样一样的摆上桌，故意重重的叹息。
第一声，叶谷雨佯装没听到，第二声，她的内心微微挣扎了下，第三声，她干脆闭起眼当没听到，第四声……
好吧！老太太你赢了。
赔着笑脸，她讪讪的问，“福妈有什么事吗？”
福妈睨了一眼，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叶谷雨眼角忍不住一下一下的抽搐，这老太太故意的。
“您不说我可走了？”她把包裹递给灵犀，作势要走。
脚才迈开，福妈哀怨的话幽幽的飘来。
“还说是位特别的小姐，眼见跟二少的婚事没戏，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枉费老身准备了早膳送过来。”
这老太太不止戳她伤口，临了还扣她一顶不知礼数的帽子。这也就算了，还用极其无奈和哀怨的语气。
拜托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正好饿了，我吃完再走”方向一转，她老老实实的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碗筷。
福妈为她打了一碗粥，带着X光射线的双眼从上至下，从里至外把她扫了个遍。
“品相确实比可人小姐差了些。”
闻言，她含在嘴里嘴里的粥差点跑到气管里去。
这太奶奶是存心煮好让她闻的吧？说这话她咽得下去才有鬼咧。
“不过也不算太差，跟别家姑娘比还是有优势的。”
好家伙，给了一耳光又给一颗枣。
眯着眼笑着，她努力让自己沉住气。
“我们家四少和五少也不错，要不，福妈给你说说去？”
她张嘴正要回绝，福妈又径自说起来，“不过，相对来说，你的年纪又大了些。”
崩，她感觉自己的血管爆了一根。
看了一眼自己躺枪无数的膝盖，她只想怒吼一声：我的枪呢？我的刀呢？别拦着我，我要和这腹黑的老太太拼了。
可惜她就只能在脑海里意淫，纵然膝盖已抢救不了了。面上她还是扬起无邪的笑脸听着福妈的“甜言蜜语”。
不怕不怕，左边碎了还有右边。她安慰自己。
“小姐怎么不吃？是老身做的不好？”福妈明知故问，若不是她眼中的笑意没隐藏好，当真以为她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太太。
“好吃好吃。”她讪笑。
正想着这折磨什么是个头，杜三狂奔而至的身影瞬间挽救了她。
放下碗筷，她似箭一般飞奔而出，迎上杜三。这一举动吓得杜三转身就跑。
“杜三你跑毛啊？”他越跑她越追。
“那你追我干什么？”突然刹住脚步，对哦！他跑干嘛？
右手牢牢的扣住杜三的肩膀，她邪恶的大笑“看你吖还往哪里跑”尔后肃着脸咆哮，“说，做了什么亏心事，看到我你就跑。”
“你追我才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失心疯到处打人。”他无辜的辩解。
是个正常人看到她方才那样子，不撒腿就跑才怪。
“就这样？”她可不信。
“喔……对了，前厅有个女人找你，说是你的三妹。”话刚说完，他右脚实实在在的吃了她一记闷踩。
“早说。”提着裙摆她又如风一般消失在北苑的拱门外。
前厅，叶白露心焦的坐在上好的檀木椅上，放在扶手上的手紧张的收紧。
“三妹？”叶谷雨进屋，恰好曲沫也在场，她有些不自然的打招呼，“你也在啊？”
曲沫微笑颔首。
“大姐。”叶白露看了曲沫一眼，话到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啊。”她扶妹妹坐好，示意她可以安心。
“听人说，昨晚曲家姥姥宣布了大姐夫……”想想这称呼不适宜，她又匆匆改口，“曲沫的婚期，和他成亲的是孟家小姐孟可人。”
问得小心翼翼，打量着叶谷雨脸上的变化。
“大姐的事你不要担心。”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掩盖，她不想继续说下去。却又怕说出实话让妹妹担心。
“其实……”抬眼看她，叶白露怯懦的说：“今天来是想求大姐一件事，但……如果曲沫娶的不是大姐……”
“什么事？”她心知曲家家大业大，但并不代表什么事都只有曲家人才能办到。
“在一品轩待着不是长久之计，听到些风声说，官府最近要查一品轩，我原想着大姐夫……曲二公子人脉广，能不能引荐仲远到别的地方工作，沁州是待不下去了。东窗事发，掌柜的肯定把责任都推到仲远的身上。大姐，要不，你帮我求求他。”
“你跟着我回绵阳不就好了？你始终是爹的女儿，现在又怀着他的外孙，他顶多骂你两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曲沫开口。
“我肯，仲远也不会肯，大姐……我求求你”
她作势要跪，叶谷雨眼疾手快才制止住她。
“你这是要干嘛，怀着孩子还乱来。”叶谷雨轻斥。
“大姐，你不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末了她嘤嘤的哭了。
叶谷雨拿出手帕为她拭泪，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开了口曲沫就会帮她吗？
睇眼还在流泪的妹妹，心想也就开口一句话的事，在这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时代，丈夫就是天，姐妹一场她不帮还有谁帮？
“好吧，我试试。”叹口气，她妥协。
走到曲沫的身侧，她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要坦然面对，太难。
“那个……我知道这样要求有点过分，但……你能帮帮忙吗？”她声音很低，细细软软的很抓人。
因为坐着的关系，她的局促不安曲沫尽收眼底，他墨色瞳孔微微收紧，柔声道：“川州的茗品轩正少个管账的先生，不嫌路途遥远，你妹妹和妹夫可以过去。”
“不远不远。”还未等叶谷雨回话，叶白露抢先应承下来。
叶谷雨低着眉，纤长的睫毛抖了下，水眸杂揉着复杂的情绪，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谢谢。”这两个字小声得连她自己都差点听不到。
曲沫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依旧。不知晓那两个字他听到了没有。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叶谷雨倏然转身。暗骂自己不争气，被他那么一看，就乱了方寸。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夫。”叶白露欣喜若狂，喊错了称呼也不自知。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看看二娘？”
“不了，大姐，以前是三妹对不起你。此番大姐不计前嫌，三妹无以为报。”说着又要下跪。
叶谷雨伸手想扶住她，曲沫拉住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制止。叶谷雨不解的看着他。
“这一跪你受得起。”
“你……”他都知道了？
咯噔，心漏了一拍。
送叶白露出门口，临别她不免有些伤怀。
抬头望着头顶的蓝天，她迷茫了。
她以后会嫁给谁？又会是怎么样的人生？
侧目，发现曲沫正看着自己。他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她无措，别过头，提步，想先行离开。
“叶小姐”
脚步一滞，叶谷雨僵硬的立在原地。今天叶小姐三个字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有事吗？曲二公子。”她故意把公子两个字咬得很重。
曲沫神色不变，单手负在身后，道“你今日要回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