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都还算正常吧?”曲沫坐起了一些,俊美的面容虽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无损他的美貌,眼帘轻抬别有一番韵味。
“曲阳之前打理的还不错,反正病着了你好好休息,生意的事有我呢”郸州城的生意是曲天一个人打理的,论手段和精明不输给曲沫。
丫鬟搬来椅子放在曲沫的塌前,福身请曲天坐下。
“这一次能呆多久?”张开右臂让妹妹靠着自己,曲沫含笑问道。
“不会太久,等大哥的婚事过了就差不多回去。二哥和可人成亲的时候再过来”曲天的眸中浮起一抹复杂的光芒。
看着曲天的神情,曲沫心中有了个大概,淡声道“怎么不带歆儿一起回来?她一个人在那边你放心吗?”
曲天勾起一抹苦笑,摇头“一言难尽,不说这些了”转脸看向曲梦萝“刚才我好像在门外看到你说的谷雨姐姐了”
“真的吗?”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点点头,曲天诧异于曲沫的反应,愣了数秒,回神道“应该是她,失魂落魄的,双眼可怜巴巴的盯着我们家大门”
说话时留意着曲沫的反应,曲沫也不避忌,这件事他就没打算隐瞒曲天。
“姐姐还在外面吗,我要去找她”曲梦萝就是个急性子,话刚说完小身板已经出了房门,曲天想阻止她都来不及。
屋内,只剩下兄弟两人,曲沫笑如暖玉,好整以暇等待弟弟的发问。
“我想问的二哥都知晓,直接同我说答案吧”
“我和可人婚约的事,这个忙你愿意帮?”曲沫不紧不慢的轻问道。
“二哥的终身大事需要帮忙,做弟弟的自然是义不容辞,需要时二哥开口便是”岁数相仿,他们之间交流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们都能明白对方想什么。
“不枉小时候我帮你抄那么多书”得到曲天的保证,曲沫紧锁的眉心才得以舒展。
这个家,谁的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唯独他的不行。想做得周全不伤两家的面子和气,他必须有万全之策。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为感情冲动的二哥,不对!这次你是已经有预计的去做”
曲沫睇着弟弟,唇边带着笑意。眸中的浮光微微晃动“你有她的消息?”
“暂时没有”思忖了一会,道“既然已经有属意的姑娘,她,就不要再找了,二哥若执意要找,我会继续找。但你可想好了?找到她,你现在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当年的约定是二哥你亲口答应的,若是被孟家人抓住这点,事情就复杂许多,也许,你连现在的这个都保不住”
“罢了”阖下眼睑,曲沫语气中有些倦怠。
兴许,她已经找到良人喜结良缘。
“大哥这桩亲事,你不觉得有些蹊跷?”放荡不羁不愿被束缚的大哥,怎么会突然说要成亲?他几日观察下来,大哥与任敏在一起时面色阴沉,唇紧抿着未露出过一丝笑意。说是一对璧人不如说是仇人。
“希望不要娶个灾星回来才好”曲天轻叹一声,历代名门望族谁家兄弟的嫌隙不是从枕边人吹风开始的。
“不说这个了,你跑一趟叶府帮我带封信给她”曲沫自枕头下抽出一封信函。
“信我可以帮你带,不过能不能送到她的手上,我就不敢打包票咯”曲天撇撇嘴,接过信放好。
“你的办法多着呢”睨着弟弟,曲沫慵懒的神态,惬意自在。
“好吧,就为我的未来二嫂跑这一趟”揶揄的看着曲沫,曲天起身出了门。
叶谷雨闺房外,鹊芝和陈东平急得原地打转,大小姐不知怎么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下午,怎么唤她都没有反应。老爷在府上,他们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不如撞门吧”鹊芝焦急道,要是大小姐晕在里面怎么办?
“我绕到后面看看吧,门这么一撞肯定要招来护院”
彼时,房内传来叶谷雨闷闷的声音“都下去,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听到里边有回应,鹊芝舒了一口气,立在门边道“大小姐,您先把门开开,有什么话跟奴婢说说,憋在心里会把自个憋坏的”
“砰”的一声,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叶谷雨带着哭音吼道“我叫你们走开,离得远远的,我谁也不见”
身子无力的跌落在地毯上,叶谷雨低低的抽泣着。
脸上的表情可以伪装,可以强颜欢笑。嘴亦可以说出违心的话,可以满不在乎。
但剜心的痛该怎么去掩饰?每一次呼吸像是寒冰入肺,辛辣冰冷。简单的吞咽都如鱼刺在喉,隐隐作痛。
蜷缩成一团,叶谷雨瘦小的肩瑟瑟发抖,双眼早已哭红。
“怎么办?”鹊芝拉着陈东平走到一旁,悄声道。
“我也不知道”听屋里的动静,陈东平没了主意。
“鹊芝姐姐,大小姐在屋里吗?”看门的小六子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着没有别的人在场,快步上前,近身问道。
“在,有什么事?”
“先前七巧姐姐嘱咐过的事,这是方才一位公子送来的信,姐姐可收好了。要是被发现小六子这免不了一顿板子”把信塞到鹊芝的手上,小六子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被抓了个现行“公子在后门候着呢,大小姐若是要回信就抓点紧,二夫人盯得紧”
“可说了是谁家的公子?”信封上什么也没写。
小六子摇头“他说大小姐看了信会知道的”
“晓得了,大小姐若是回信我再叫你,先去忙着吧,别被发现了”鹊芝把信藏好,指着右边的回廊让小六子从那离开。
笃笃的又叩了两声门,鹊芝透过门缝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有封信给您,送信的人还在后门候着呢,您开开门,奴婢把信给您”
信?叶谷雨满脸挂着泪横,泪湿的眼蒙了视线。
会是曲沫给她的信吗?匆忙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门边,手已搭在门闩上,倏的,停下了动作。
怎么会是他?即便是他写的,又能证明什么?婚礼照样进行,她除了六爷给的那五个字,什么都不能做。
缓缓的收回手,身子靠着门板一点点的滑落。
得不到叶谷雨的回应,鹊芝轻叹一声,把信从门缝塞了进去“信奴婢塞门缝里了,我们在门外候着”
朝陈东平使了个眼色,他没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鹊芝拍着额,受不了他偶有的迟钝,推着他一道离开。
静默的凝视着躺在地上的信封,叶谷雨的心看与不看中纠结。好几次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的收回来。
“叶谷雨,你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你对不起他,该难过的应该是他”如此一说底气也足了,捞起地上的信,撕掉封口,信内只有一张信纸,寥寥数语。
“我现在安好身子已无大碍,想来怕你挂念故写信一封,你好生照料自己,勿念。---曲沫”
对着信封干瞪眼,她刚停下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上冒。日盼月盼的就给她那么短短三句话。
“怕我挂念”抹了一把眼泪,她哭得跟泪人似的“你是巴不得我断了念想吧”
随手把信扔在了地上,她似要发泄满心的委屈,嗷嗷的直接放声大哭。惨烈的哭嚎声,惊得鹊芝和陈东平急忙跑回来,拍着门着急的喊道“大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开门,不然我们就撞了”
陈东平后退了几步,做好了要撞的准备。出乎意料的,紧闭的房门忽的打开。叶谷雨红着鼻子迈出房门,哀怨的小脸转向鹊芝,哇的一声扑进鹊芝的怀里。
“大小姐不哭了,有什么事跟奴婢说,别哭了”鹊芝边安慰着,扫了陈东平一眼,让他进屋清理地板。方才摔了瓷器,地板上肯定是一地的渣子。
尔后,鹊芝扶着叶谷雨进了屋,拧了张手巾为大小姐擦脸。
“在这么哭,可要哭坏了身子”
“坏了更好”叶谷雨负气的说道。
“话可不能那么说,灵犀姐姐还病着呢,您在病着了,奴婢们可怎么办”鹊芝耐着心思安抚,这那还是端庄识大体的叶家大小姐,分明就是吃不到糖的邻家小妹妹。
“我什么你”陈东平捡起地上的信,捣鼓半天,识字不多的他只能跳着读会的字。
“什么我的,你的?小瓶子赶紧收拾好”鹊芝扯过信,没好气的说道。
“想是想字,我想你”陈东平惊呼道,夺回信,跑到叶谷雨的跟前指着上面的字,问“大小姐,这是不是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