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在七十年前,还没法抗拒更大的男权社会的压力,不过现在我可不同,如果我能做到那一步,我一定会坚持按自己的想法走,把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余优瞳美丽的紫色大眼睛里满是兴致勃勃的憧憬,她一面对父亲劝道:“而且,我觉得这样做是可行的。我们有足够的财力,还有一定的人脉,都可以支撑他完成他的事业。当然,他的王族身份和未来更大的发展空间,也可以庇护我们,也一定会让父亲大人的地位提升许多!最重要的是,他要娶的是我!”余优瞳撒娇地望着父亲:“放心吧,父亲大人,我会保护好我们家族,也保护好我自己。我觉得我已经十六岁了,可以分担重任了!”
余檀望着那坚定的紫眸:“瞳瞳,我也担心你太任性,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而且,要关系到你的终生大事啊……”“放心吧,我只是给父亲说一说我的想法,接下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去调查,当然也会考虑他作为我的丈夫会怎么样。而且现在只是一步步计划着接近他,如果万一不行,也会做好抽身的万全准备。这只是政治联姻,我会懂得分寸把握的!父亲,只要抓住机会努力,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成为庄媛国母那样的人!”余优瞳说完,像往常一样对父亲搂抱了一下(一直以来,她唯一深深崇拜的男人就是父亲了),便昂首挺胸,踩着水钻高跟鞋,噔噔地迈着充满活力的步伐上楼了。
余檀坐在沙发上,望着那矫健的红色的身影。圆脸上露出一丝不是滋味的苦笑:“可是,庄媛不是仅有24岁就守寡了吗?”余优瞳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取下高跟鞋轻放在那花纹繁琐的手工编织毯上,一面找到自己的拖鞋,目的是不要踩坏了那茶氏南部进口的名贵木地板。这时候,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容貌姣好的女孩已经从边门走过来,一脸崇拜的神情:“余优瞳小姐,没想到你有机会成为第一夫人呢!”那女孩衣着整洁而大方,马尾束在脑后,双眼透着聪慧活泼的光。她叫孙琪琪,今年17岁,是余优瞳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和玩伴。然而,比起她所忠心的小姐,这伶俐可爱的女孩也完全是绿叶衬红花。
余优瞳望着她,轻轻摇摇头:“还只是计划阶段,因为现在我还有许多因素要考虑。父亲也说了,这事有关我的终身大事,切不可草率马虎。”“就是,那你考虑怎么样啦?”孙琪琪关切地问道。
那小姐径直坐在一把柔软的高背椅上,不自主地玩弄桌上的玉如意:“也不怎么样,其实,有一点我也很担心的。那个人是景氏的公子,而且够有智慧和能力,但是……”“咦?”“你太笨了!要知道,他在外面当了七年平民啊,而且还是暴民头目!我听说那些暴民都是很不讲卫生,很粗野的。他已经很久不适应王族的高贵生活了,这样配得上我吗?而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脾气好不好、有没有教养啊?”说着,余优瞳手里捏着抱枕,不自主地抬眼望窗外高高的天。“这些因素是必须考虑的,因为我希望他能成为我合格的丈夫。当然,我明白这件事上不可以用什么感情,一切只要利益权衡好即可。”孙琪琪点了点头,她最了解小姐的脾性。她深深仰慕着的小姐,是绝对不能和一般的无知肤浅的女孩子混为一谈的。从小,余优瞳就有很高的追求,而且明白该怎样去做,并且一直刻苦努力着。结果,她在十岁左右时,就再也没法和其他富家千金打成一片了。
“孙琪琪!我们走,不和她们玩了!”……“咦?你们不是玩得挺好吗?”……“你太笨了!也没看清她们在干什么。我想不通那些言情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还看得感慨万千的,到处搜集资料。我最讨厌那些小女生的唧唧喔喔的东西了,又肤浅又无聊!有时间精力,好好读书,练马术练剑,或干脆去花园里跑一圈晒晒太阳啊!”小优瞳瞪着眼睛,一脸不屑。
“但是,小姐,余檀大人让您来陪冉大人的千金,回去以后会答应给你订做那条宝石蓝礼服的。”我不喜欢宝石蓝了。余优瞳一个劲摇头,“还不如下次剑术练好一点,到时候,我要父亲给我买那条珍珠项链!要南宫氏进口的大珍珠哦!”她说着,晃着一头丰厚的乌亮短发,“孙琪琪,你来追我,我们跑回家去!跑慢了,今晚不跟你吃甜点了!”“啊,好的,小姐……”到现在,孙琪琪还相信,小姐一定生下来就是要成为治理领地的大人物的,当然不可顾及太多的小情小爱。而余优瞳也这么严格要求着自己。当然,如果在名利双收的同时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那将是最好不过了。
“记住,我余优瞳是绝不会被那些浅层次的幼稚感情困扰的。我要毫不逊色于男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像庄媛国母那样!”这是孙琪琪印象最深的一句小姐说过的话。当时,她正从马上跳下来,拿着马鞭,一身帅气的黑色裤装,仰头望湛蓝的天。
顾牧芝这一天是单独来找好友公孙钦的。不比范子建,向来以道德模范著称的公孙钦在同僚之中有着极好的人缘,顾牧芝也是其中之一。当这位将领恭敬地来到公孙府门口时,按照预约,两人随即躲进里面的房间里密谈。
黄淑华倒好茶水放下帘子,随即不声不响地带上门离去了。顾牧芝这次神情有些犹豫,是想到三公子的事情的。
“他就这样回来了,而且还是暴民头目。”顾牧芝在“狩猎”时有幸见到了他的真面目,虽然景仲曦一再封锁消息称这件事只是谣传,但顾牧芝知道真相。他现在是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来的,自己竟和王族公子打过,到时候景树恒会不会敌视自己?会不会给自己本来就跌落下去的名誉雪上加霜?
对于顾牧芝来说,当物质贫乏的时候,考虑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精神道德作甚?所以他只是为自己的前途而来,之所以找到公孙钦,也只是因为相信对方的才能和好人品。
“千万别让羊赋知道了,他的儿子是被暴民杀死的,一定会和三公子结仇的。”公孙钦果然友善地提醒道,对方连忙称是。
“但是,三公子大人该不会怪罪我吧?”顾牧芝嘟哝着,他因为之前的降职而有些消沉,渐露出霜打茄子的态势。
“应该不会。”这是公孙钦的推测。接下来,他也仔细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并想到了他的精神层面里的其他方面:“真不吉利,没想到首领和三公子会兵戎相见。”顾牧芝只是一个落魄贵族出生,交了好运而受到首领敬重的将军,对于上次因战败而遭受的处分,他并无多大意见,只是希望自己的名利地位不要再次遭到损失。而与他不同的是,公孙钦是道德模范的名门望族出生,连首领都要敬重几分。因此,顾牧芝一直很赞赏公孙钦的言论,对方的确每次都看得比自己有道理。
此刻,他也连连点头:“总觉得现在的局面,正在悄然地变得不稳定。”这句话是何时何地都可以套用的,哪天猪肉涨价了,也可以作忧国忧民状叹息一句:“现在的局面,有些不稳定了。”不料公孙钦倒摸着圆胖的下巴,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当然希望给妻子和儿子一个安定幸福的环境,而现在,景氏王族里的大事,真的不会引起一场剧变吗?
“我们都是景氏的臣子,但可惜,近几年吹的风越来越不好了。”公孙钦喃喃道,他心底想着,如果真要发生剧变,说不定也可以把这里的浑水好好洗一洗了。唯一担心的,则是淑华和科儿的安危。所以他选择了保守的回答,而把思考留给缄默:“我听说三公子大人一直被首领大人软禁着,甚至前段时间要托病闭门不出。他现在大概是做不出什么事情的,景氏的地,还太平着。”(或许景树恒听到这话一定会很无语的,他真的只是生病了,为什么还生出了这么多煞有介事的猜测呢?)顾牧芝觉得,这一切还不足以证明景树恒不会害他的事实,便提议道:“我不知道,或许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但您真的不打算去见一见三公子,观察一下目前形势吗?”也是,我也想去了解一下那位年轻人。公孙钦连连称是,顺便要求把这件事告诉好友范子建。深知两人一向的交情,顾牧芝也不反对,两人又悄声约定了一些事情,便送客告辞了。
公孙钦向来喜欢把事情摆得很和谐,但这一次,他也禁不住认真地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近年来对于首领景仲曦的所作所为,其实他是早就大有意见的。景仲曦并不是迂腐地扞卫着仁义道德的人,正相反,他有时为了达到目的采取的手段,每每令公孙钦敢怒不敢言。像769年挑拨慕容氏与茶氏开战来坐收渔利,若不是好友范子建在一旁支持这个主意,他是一定会发表反对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