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主道:“小姐不必自责,这是她命中的劫难。”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牵连上她。”惜春深深的自责。
庵主念了一回经,对旁边的人说:“让小姐回房歇着吧。”等惜春走后,庵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她才是将妙玉推进深渊的那个人。
却讲妙玉出了庵往瓜洲渡一带去,当她坐在轿中的时候还在盘算,等祭拜完了师父,再将寄存在菩提庵里的那些器物取出来,让人找个当铺估了价,拿了银票回北京救宝玉去。她在师父的坟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道:“师父,徒儿违背了您的遗愿,我又回来了。这里是师父长眠的地方,徒儿离开了好些年怎能不回来看望师父。”
等她祭拜完毕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闪出好些拿枪拿刀的士兵,从中间走出一个中等个儿的男子,捋着胡须说:“是妙玉吧,给我拿下。”
妙玉闭上了双眼,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就这样被那群士兵给拿了去。当下那些随同妙玉出来的尼姑吓得四处逃窜,见情况不妙也都只求自保了。
那带兵捉拿的正是贾雨村,等到他押着妙玉回到驿馆的时候,辛五已经摆好了给贾雨村庆功的酒宴。
辛五道:“这么费事,就为了拿一个尼姑。对了,不是还逃了个小姐么,贾大人怎么不一块儿捉回来?”
贾雨村笑道:“那小姐也值得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王爷吩咐了一定要将这尼姑捉回去,说是皇上的旨意。别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辛五讨好的笑道:“贾大人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等回京的时候论功行赏大人可别忘了小的好处。”
贾雨村大笑:“放心,你助我完成了此事,王爷怎么会忘了你的功劳呢,若不是你事先打理好了菩提庵,哪能就这样顺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对贾家这些人和事怎么比我还熟悉?”
辛五冷笑道:“这贾家权大势大,我们这些平民也难攀上什么关系。都因他们东府里前一位蓉大奶奶。叫做什么秦可卿的,只可惜红颜薄命,如今再说这些也无益,好不容易扳倒了他们,此生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贾雨村见辛五吞吞吐吐的,也没兴趣再听下去,又问道:“那卫家造反的事据说也是你报给王爷的?”
辛五笑而不答。贾雨村啜着酒,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令人畏惧,使得他的后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凉。
等酒席过后贾雨村才想起妙玉来,忙吩咐人下去:“好生照看那个小尼姑。别让她寻短见。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们试问。”
当下就有人领命下去。
贾雨村又道:“让人准备一桌素席送到房里去。”
辛五见他吩咐笑道:“刚才贾大人那话听来有些意思。看管尼姑,还不让少一根头发。”
贾雨村笑道:“话说回来,这个小尼姑的确是长得美艳。不过我有些想不通,我们这位皇上别的没要求,单单要这么一个尼姑。那贾家的小姐和这尼姑不差上下。”
辛五嘲笑道:“据说皇上是个爱礼佛之人,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这小尼姑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你我也都不清楚,好了我们也不议论了,明天一早启程,将她护送回去,我们也完事了。”
贾雨村深知重任在身,便也不敢多喝。只是着实不放心妙玉,深怕她寻了短见,那么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
在那些士兵的严密监视之下妙玉自杀无门,她也无法取回寄放在菩提庵里的物品。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是庵主出卖了她,妙玉不怪她,因为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不祥之物,只是她担心的是还在庵里的惜春。若庵主不能好好待她,她也误了人家姑娘。在贾家的这些年,只有惜春陪她渡过了许多日夜。
妙玉在那些人的看押之下又重回了北京,不过和她想的不同,此时的她已成了笼中鸟,哪里还有能力去解救宝玉。
贾雨村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庄亲王交给他的任务,好在一路严加看管没有出什么错误。庄亲王免不了奖赏了他和辛五一回。因为雍正催得紧,允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忙让人将妙玉送进了宫。
雍正道:“十六弟这事干得不错,需要什么奖赏只管说。”
允禄笑道:“无论什么都是皇上的恩典,臣弟已经很满足了。贾家的事还没完,目前那些女眷并同他们府里的宝玉都关在狱神庙里,等候发落。”
雍正想了一回便说;“那些女眷都充为官婢,或卖都交给你们去办。有罪在身的交给刑部去审,十六弟这些日子辛苦了,歇几天吧。对了,十三弟和宝玉有些交情,你说给刑部的人先不要动他。等十三弟回来后朕有话问了十三弟再说。”
允禄没有异议。
允禄道:“皇上,人安排在漱芳斋。不过臣弟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雍正忙道:“你有什么疑问?”
允禄道:“据说贾家的那些姑娘们个个都好,可皇上怎么偏偏挑了一个与贾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尼姑?”
雍正道:“这个你用不着太清楚,再者她可不是一个尼姑,留着始终是祸害,好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
允禄只得跪安。
雍正接着又处理了几件事,一心在妙玉身上,便放下了其它的事。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太监前往漱芳斋。
漱芳斋外已经几层人看守。见雍正来纷纷跪礼,雍正挥挥手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又让太监在外守着,自己进屋去。当门打开的时候只见妙玉正跪坐在蒲团上,穿着莲青杏白二色镶拼的水田长褂,头上绾着发髻,缠着玉色的飘带。她的背影看来有些弱不禁风,雍正挥手让屋里看管的人都下去。
他来到妙玉身旁,只略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拜的是哪一方的菩萨?”
妙玉紧闭着双眼,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