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宁做起事来极其认真,又一丝不苟,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谈不上什么艺术创作,但每一笔每一画郎世宁都斟酌再三。郁桢在旁边看了称赞道:“如今有了唐英和郎先生帮忙,我也就轻松不少了。不过看郎先生画画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郎世宁笑道:“虽然笔数不多,但也要对得起这么精美的瓷片,画坏了又不好修改,所以看似容易,可得千小心,万小心呢。”
这时候沈瑜送来几样珐琅画料,有绿色、月白、黄色、亮蓝、松黄、洋红六中颜料。沈瑜道:“石主事,得加把劲呀,上面已经在催促了。”
石郁桢忙道:“沈大人呀,难道我石中玉是脱懒耍滑之人吗。你看我们这里正忙,如今我连曾今进内给皇上画像的西洋人也请来了。问起你们来,你们总是含含糊糊的,我也听不明白,早知道就不该接这档事,好在还有一个唐英做事也勤快。”
沈瑜也来看郎世宁着画,笑道:“你们西方人画画和我们中国人就是不一样。”
郎世宁谦虚的说道:“不先打好底稿万不敢轻易下笔。”
沈瑜赞叹了一番又对石郁桢说:“对了,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去喝几杯怎样?”
石郁桢忙道:“只怕今天不得空,沈大人的好意先领了,改日吧。”
沈瑜忙说:“就这么不给面子么,有些事情我还要请教请教你。”
郁桢见如此说只好应承下来。
到傍晚的时候沈瑜便来约石郁桢去喝酒。石郁桢不知道这个沈瑜壶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两人进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小酒馆,选了僻静的位置。沈瑜坐下就问:“不知道石主事是哪里人?”
郁桢笑道:“祖籍辽宁,后来又在山东生活了几年,再后来就京了。直到堂姐嫁到十三殿下的府上以后便在十三殿下身边当了几天的管事。如今承蒙雍王爷的赏识被派到这造办处的珐琅作来,就这样。”
沈瑜点点头笑道:“怪道不得,原来你是十三殿下府上的人。”
郁桢道:“托堂姐的福,跟在殿下身边几年也学了点事体。”
沈瑜道:“看来石主事在京中也还热络,不知能否趁其方便的时候将沈某各处引见引见。”
郁桢喝了一口酒,他心里终于明白这个沈瑜拉拢他的意思了,于是笑道:“只是不知道沈大人想让中玉往何处引见。我也只和十三殿下和雍亲王两处走得近,别的倒远。”
沈瑜道:“沈某也没别的本事,但也要养家糊口,只想找个好的主子卖力。如今这朝中的事也看不明白,正希望有了引路人。若石主事能帮忙引见,以后成了我买两个绝好的丫头送你如何?”
石郁桢大笑:“什么丫头不丫头的,我们家也不宽裕,这几年要不是靠我家殿下接济早已经不知怎样呢。家中除了一个老母亲,一个做粗活的丫头,身边跟了一个小厮以外哪里还敢养什么丫鬟。沈大人这不是给石某人添麻烦么,不敢要,万不敢要。”
“石主事依旧是这样的谦虚,我正羡慕石主事的人脉呢,可惜没个门路。再说我见石主事也不是才出头的毛头小子呢,难道还没成家立室么?”
“成什么家,这几年才把自己养活。家父生前好赌,家当全赔了进去,这些年要还债,还要养母亲也娶不起。也是这一两年日子才好过一些的,让沈大人看笑话了。”
沈瑜忙道:“我和石主事也差不多,都缺银子使,不过四处想法子。要是我有石主事这么好的人脉早就爬到上面去了。”
郁桢笑道:“我们的十三殿下想来沈大人也是知道的,整日在府里养病,也进不到朝堂里去。前些年圣上不悦让我们殿下在家修养就修养了这些年,原说修养身心,没想到却养出了一身病。雍亲王虽然处境还好,但也是不闻世俗,在府里不是念佛就是打坐,闲了时练几粒丹药,是个仙翁。”
沈瑜听到这里才低声对郁桢说到:“石主事人还年轻不知道。这才是雍王爷的高明之处,叫做韬光养晦。你看其他的皇子们个个跳战得那样厉害,以后还不知道谁能坐稳。”
多年跟在胤祥身边石郁桢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态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直拿捏着很好:“石某人见识短浅,还是沈大人眼光好,佩服佩服。我就看不透这个时局。”
“这有什么不透的。石主事是太谦虚,要不就是身在其中难于领会。不是说当局者迷么。不过还要请石主事得空的时候帮忙在雍王身边推荐推荐。”
石郁桢会心一笑:“若有机会一定,一定。”
沈瑜听着心里高兴忙举起酒杯对郁桢笑道:“早就听说石主事是个爽快人,看来果真如此,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
郁桢满脸笑容:“我石中玉也最爱广交各路朋友,幸会幸会。”
两人高兴的举杯。郁桢心里却嘀咕着,要我引荐不是不行,但你总得拿出点成绩,或是什么惊人的才艺来。凭空几句话叫我怎么开口,再说我还得向雍王负责呢。
唐英是个踏实肯干的人,经过几天的刻苦钻研也终于解决了裂痕的问题,因此一行人在珐琅的制作上也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郁桢知道后甚是欣慰:“看来唐英就是干这一行的,不像我,来了这么久竟还是不通。”
唐英也谦虚:“哪能事事让主事大人亲自过问,只要总关好就行了。”
魏常走了进来,紫鹃笑道:“爹今天可好酒呢?”
魏常一脸酒气的说道:“喝什么喝,还没在家痛快,你妈去什么地方呢?”
紫鹃摇头说:“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并没见她上前面来,说不定又去哪个街坊家呢。
魏常道:“你回去给我做一碗酸笋汤来,喝了些酒觉得有些不舒服。”
紫鹃道:“那好。”便放下手中的活掀了帘子从后门出去了。魏常翻阅了一下账本,接着见飞羽过来买干菊花。伙计给他称菊花,魏常却留着他吃茶,又笑问着:“你们家爷最近在忙什么?好些天没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