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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紫鹃笑道:“叫做陶渊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亏你还跟真林姑娘读过几天书了,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雪雁笑道:“好姐姐,雪雁是没什么学问,但姐姐也用不着骂我呀。”

紫鹃道:“你也知道我是在骂你啊。”紫鹃说完,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突然想起黛玉来,若林如海真的支撑不过去,那么林妹妹就真的成了孤女了,还不她要哭成什么样了。紫鹃正在担心,突然林黛玉开了窗户叫她们:“叫你们晾个东西也晾个半天。若好了还不快进来。”

紫鹃听说只得进屋去,她回头看了看那满院盛开的菊花,突然想起以前在林黛玉的那书架上翻到过一本诗集,诗集上有几句是写菊花的,她清楚的记得叫“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只是记不清楚是谁写的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林府准备了丰富的酒菜请京城里坐席。林如海实在挪不动身子,只让管家好好招呼着。黛玉捧了燕窝粥来,亲自喂了林如海。林如海没吃几口。等着外面用好了酒菜便叫人请贾琏来。让一干人等暂时先回避了。

即使林如海不说紫鹃也大略能猜到林如海这是在安排后事,以前看那些红学家的著作,许多人都提到林家的家产来。《红楼梦》里没有明写,紫鹃暗想,光看这林府的气派应该有不少的家当,况且盐政又是一个肥差,就算林如海再怎么清廉也不可能没有油水,因此红楼就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谜,但如今看去贾琏应该得了不少的好处。紫鹃正想真是便宜了贾家,但她只是一个丫鬟,又不能左右林如海的决定。不过看黛玉整天没什么心思。因此又替她担心起来。

紫鹃正在这里想着,突然有媳妇来找黛玉:“姑娘,老爷有请姑娘。”

黛玉便擦擦眼泪,紫鹃跟了上去。刚到林如海的房里,林如海便让身边的人先退下去了。紫鹃也不例外。紫鹃暗想,这是他们林家的事也管不着她什么。看来林如海对紫鹃的女儿必有一番的交代,紫鹃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便乖乖的回了房。

林如海支使开身边的人后,便让黛玉坐到跟前来。黛玉心下没个主意,不知道林如海到底要说什么。

林如海从榻上拿出一个红漆的沉香木盒来,从外面看去和一般的首饰盒不差上下。林如海让黛玉打开看看,黛玉不解,打开盒子一看。黛玉心里一惊,里面是一支银镀金累丝点翠嵌珠宝花蝶簪子。花心花蕾皆是用红宝石和碧玉镶嵌,蝴蝶皆是累丝点翠,簪子素雅大方。黛玉当然认得这东西,见了它眼泪簌簌落下。她知道这是她母亲的遗物,母亲生前最爱戴这簪子。

林如海道;“傻闺女,下面还有一层了。”

黛玉听说,忙在盒子寻了一番,果然还有个低层。黛玉揭开一看,只见是一叠整齐的银票。黛玉拿着银票疑惑的看着父亲。林如海叹道:“我一生为官,也没剩多少积蓄,这是留给你的。总共三万两银子,全存在京里的银号了。”

黛玉忙问:“爹爹怎么给我这个。”

林如海道:“我知道自己是不行了。刚才叫你琏二哥哥来,已经向他交代了我的后事,将一部分家产已经托给了他照管。我死后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帮忙料理的。这三万银子你琏二哥哥是不知道的。我怜惜你在贾家,虽然有你外祖母帮忙照看,但或你要有个用钱的地方我也都替你想着了。万一贾家待你不好,你拿着这钱,横竖也是个退路。我只你这么一个女儿,所剩的也全在这里了。”

黛玉哭道:“爹爹,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如海慈祥的看了她几眼,笑道:“你自幼你聪明伶俐,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是读书认字也比那些男儿还强,可惜你只是个弱女儿,身体又有弱症。若是个男儿也能为我林家壮立门户。罢了,我也不求别的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不能的了。”

黛玉一面听,一面流泪。

林如海算是交代完了后事,长叹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黛玉知道父亲心烦,只得在旁边静静守候着,过了好一会儿,林如海睁开眼睛见黛玉还在身边,忙道:“天晚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黛玉不放心的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守候在外面多时的樊姨娘见黛玉出了来,忙迎了上去笑道:“姑娘,老爷可睡呢?”

黛玉摇头:“姨娘请进去吧。”

黛玉从父亲的房里出来以后,见夜空上挂着一弯残月,树叶草丛上都挂满了露珠。顿时凉意四起。周围变得好安静,黛玉想到父亲刚才交代的那番话,不由得心上一阵阵的酸楚。正在难过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黛玉回头见是紫鹃,便叹道:“我的好紫鹃,若我爹爹有个不好,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紫鹃安慰着她:“姑娘别难过,不是有几句话叫做生死有命么。林老爷本来就在病中,姑娘更应该坚强才是。姑娘若是又病倒了,林老爷岂不更伤心难过。”

黛玉无以应答。她想,好在身边还有个紫鹃,无论什么紫鹃都会在旁边安慰她,并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黛玉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一阵子,紫鹃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像个大姐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林如海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黛玉更是心急如焚。从昨天开始,林如海已经陷入一时昏迷,一时清醒的状态了。大夫早就说不能医治。黛玉茶饭不思,衣不解带的守在父亲床前,紫鹃来劝过几次也没用。

终于在九月初三这天上午,林如海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走的时候很安静面带微笑。林府上下顿时哭声震天,贾琏也流了几滴眼泪,黛玉更是哭得个肝肠寸断。即刻就有旁边的仆妇侍妾与林如海穿戴好,已经停床。索性棺木早几个月前已经备下,此时也没什么难处。好在家里事物都有贾琏协同管家一起料理。林黛玉行未嫁女之礼,在灵前守灵哭孝。可怜她本就瘦弱的身子,也着实难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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