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一声门响后,我跨步走了进去,一间不大的厅,有十来个平方左右,没有窗台,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厅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就只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了,难道这个老头就是他给我的惊喜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里?”
看着那个老头,我不解的问着。老头看到我,并没有下跪,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微微的红了起来。端着茶水的一只手,明显的颤抖了起来……
“玉儿,你还是不肯喊声爹吗?”
低哑的声音,显示了他的激动。难道,他就是玉儿的爹——夏楚寒?那个骗了玉儿娘亲的爹吗?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一个漠视了玉儿十多年的人,还好意思让我喊他爹吗?但是,他的年龄应该还不大,为什么就显得这么的老呢?皇太后是皇上的奶奶,现在都那么的年轻,但他……
他的激动是真的,他的痛苦是真的,他对玉儿也是有情的……但爹我喊不出口。
“玉儿,你还在怪爹吗?怪爹没有为你娘讨回公道?怪爹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两个?怪爹没有管好你的姐姐……”
他还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吗?他想向是赎罪吗?皇上,还真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大的惊喜,只是惊多于喜而已!打断他说的话,我不耐的说道:“不用向我忏悔!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娘,那逼死娘的凶手你处置了吗?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害我的大夫人和姐姐你处置了没有?娘已经死了,要忏悔你去找她的牌位;玉儿也死了,要忏悔你再多立一个牌位!如果你有时间,可以一天三时过去报道!我不是玉儿,从在冰冷的皇宫中被你那可爱的大女儿折磨的躺在床上烧了十多天无人过问时,从我在毫无人情的后宫中任人欺凌没有人来帮我时,从我三餐不济需要丫头忍着饿去厨房讨剩饭吃时……夏将军,那时,你在哪儿?那时,我怎么没有一个当将军的爹呢?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来面对这些呢?她早就死了,活着的这个,无论是死是活,都与你们夏家毫无关系!”
决绝的说完,我转头就走。还没迈出一步,只听见“砰”的一声……
他不会想不开吧,我急忙转头一看,堂堂七尺男儿,竟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也不用这样吧?这样我会折寿的!快点起来啊……”
忙伸手去扶那跪在地上的老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
这个我名义上的爹,因为女儿的不原谅,竟然亲自给女儿跪下,嗨,我该怎么办呢?要原谅他吗?想想那被他的大老婆活活打死的玉儿的娘,想想那孤独无依,宁愿投胎也不回来的玉儿,想让我原谅他,真的好难!
扶着他,他却没有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低着头。无奈之下,我只能也一起跪在地上。没办法,让我名义上的爹爹跪我,我真的做不到!
“夏将军,你先起来吧!一会还要去参加祭祖呢?我可以试着去原谅你,但你不要逼我好吗?要给我时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见到你!”
用很恳切的语气说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玉儿,你会试着原谅我吗?”抬起头来,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高兴的语气却怎么掩饰不了那苍白的脸色。
“会的!夏将军,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看着他那不正常的脸色,我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天性吗?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吗?即使心里再恨他,再不原谅他,看到他难受,还是会忍不住去关心他……
“玉儿,你是在关心我吗?我真的好高兴!我的身体没事,都是老毛病了,刚刚不小心又犯了而已!不要担心,一会就好了……”
吃力的扶起他来,我的这个爹虽然年龄大了,看着也挺老,但他的身材很高,而且也很壮实,凭我小小的身子,要扶起他还真是相当的吃力。不过,也幸好有血缘上的关系,即使我扶着他被别人看到也没有什么事,要是别人,我还懒得去扶呢。
“你说老毛病,是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考虑什么,关心的话就脱口而出!虽然不承认他当我的爹爹,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吧。自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都好多年了,这里总是疼。”指了指右边肋骨下,他继续说道:“喝醉酒后疼的厉害点,脾气一上来也疼的厉害。”
看着他指的地方,应该是肝吧。我接着问道:“那找人看了吗?”
“看了,皇上也让御医帮我看过。御医说不让我喝酒,但不喝醉了酒,我又怎么能见到琳儿呢?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把你们安排到别的地方,却留你们在将军府;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坚决一点,不心硬一点,如果休了她,你娘也就不会受苦了,你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本来,我是想随你娘去的,但身为臣子,身为人子,身为人父,我抛不下的东西太多了。看着你们还都那么小,我连去的勇气都没有,我真的很没有用……一切都是老天捉弄人啊,让我在失去琳儿后,才知道我的生命中,没有了琳儿,就什么都没有了。玉儿,因为自责,我忽略了你,也让你受苦了……”
他还在说着,听着那真诚的话语,我想到了爸爸、妈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也这么的伤心吗?我还不如他,他还有忏悔的机会,而我,连向父母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该给他一个机会吗?拿出袖中的丝帕,我递到他的手上,哽咽的说道:“我会考虑的!你的病在肝上,以后要少喝酒,少动怒,好好的保重身体,等着我原谅你了再喊你爹吧!”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厅!玉儿,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能原谅他吗?
皇室的祭祖真是气派非凡。供奉祖宗牌位的宗庙前,摆起了长长的供案,十米宽,三十米长,近两米高。用传统的黄布围了起来,上面摆满了祭祀用的贡品。有整头的猪鸭牛羊,也有一盘一盘的山珍海味;有制作精美色香味俱全的各式点心,也有品种繁多的各种水果……,总之一句话,皇室的祖宗,真的好有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