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春节是在琅勃拉邦过的。除夕夜那晚,我和海米各自给家里打电话送祝福之后,就去琅勃拉邦靠近湄公河的火锅店吃自助火锅来庆祝新年。这都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不回家过年,而且还是在国外。可惜,老挝本地人不过春节,那晚没有丝毫过年的气氛。匆匆吃完火锅,两人骑摩托沿着湄公河逛夜市,结果没走几十米,被一队晚(是个攀岩的好地方),千奇百怪的岩洞,以及附近传统的老挝村庄。既可以在这里逍遥的休闲度日,又可访问附近村庄的老挝人家,深入了解并体验当地不同民族淳朴的生活方式。纯粹的大自然,清风与白浪,阳光与山峦,使人的心灵在这里得到完全释放。一条清澈见底的南松河把小镇和美丽的山景隔开,所以要探寻美景,就是沿着河流探索。万荣是户外运动的天堂,也是嬉皮士的天堂,攀岩、漂流、跳水都很不错。到这里的老外都疯掉了,餐馆都是躺着吃饭、喝酒聊天的,电视不停在地在播放《老友记》。随处找一个临河的餐厅,点几碟便宜的小吃和一杯水果冰沙,看看远处的山峦起伏和近处的河水流淌,聊聊天、发发呆,一个下午就这样慵懒地过去了,让人浑然不知烦恼为何物。然而,疯狂的老外们,也有酗酒的、嗑药的、玩火把的、深夜在酒吧狂舞的、彻夜吵闹不归的……这个宁静的小镇,又是如此包容着、纵然着狂热。傍晚时分,酒吧和餐馆便空空如也,因为大家都去漂流了,一群人扛着轮胎、充气的鸭子来到河边,而且人手一瓶老挝啤酒,坐在轮胎里,在群山环绕的南松河顺流而下,夕阳西下,让人心都醉了。来老挝,不得不看的,不得不亲身投入一试的,就是万荣。而且,物价也比琅勃拉邦便宜不少。
万荣之后,就是万象了。我们陷入一个麻烦之中。摩托车在入境老挝时,口岸只批准摩托车停留15天,所以要在期限将至时骑摩托离开老挝境内,否则就会被罚款。想去泰国,可是等到我们去万象的泰国领事馆办理签证,却被拒签,没有泰国签证就无法入境泰国。摩托车只有两天就到期了,如果我们开回国内至少需要三四天,去泰国又没有签证,从万象经过老挝南部的四千美岛去柬埔寨又太远,还是会超过规定时间,去办理摩托车延期又不知道找哪个部门……种种问题都搁浅着,无法得到解决。我们就那样被迫停留在老挝首都万象,进退两难。何去何从,我和海米产生了分歧。我建议先去柬埔寨再去泰国,她则坚持先去泰国再去柬埔寨。可无论哪一种方案,都很棘手。两人晚饭时,在人潮汹涌的餐厅争吵不停,回到旅馆又继续吵,天翻地覆。
可即便是这样,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两人还是手牵手开开心心去逛寺庙了,对于晚上的争吵都只字不提。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两人商量了各种可能的后果,又耐心看攻略、问驴友,终于得知,就算没有泰国签证,也可以先从万象出境老挝,然后在泰国的口岸办理落地签,就可以直接入境泰国。总算共同解决了这个难题,携手走出困境。
爱情的开始是激情,爱到最后却是宽容。
泰国,玫瑰和精灵的笑靥
在老挝和泰国的边境口岸办理了泰国落地签,入境泰国之后,从廊开口岸到清迈有八百多公里。我们开摩托前往清迈的途中,在一个加油站加油,不料汽油里面被不良商家掺水了,前进三十公里之后,摩托车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彻底熄火。而且语言又不通,当地村民听不懂英文和中文,而我们又不会说泰语。最后历经艰辛总算是找到一个简陋的修理铺,从下午直到晚上八点,终于把车修好,换上了好的汽油,这才得以继续前行。遇到这样的情况,海米并不焦急,瞧,她一会儿和人家的小朋友玩游戏,一会儿又去附近小卖部买面包逗狗,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狗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她嘻嘻哈哈玩得很开心,旅途中的阴霾,全被她的笑容驱散殆尽。
修好摩托车两天之后的夜晚八点,我们顺利抵达清迈。素有“泰北玫瑰”之称的清迈,其实早就享誉全球,先前很少有中国人来这里,不过,自从《泰窘》之后,但凡来泰国旅游的国人,十有八九必去清迈。名不虚传,是自有它的道理的。
清迈是泰国第二大城市,是清迈府的首府,也是泰国北部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其发达程度仅次于首都曼谷。清迈的天然环境优美,市内风景秀丽,遍植花草,尤以玫瑰花最为著名,有“北国玫瑰”的雅称,也是东南亚著名的避暑旅游胜地。清迈曾长期作为泰王国的首都,至今仍保留着很多珍贵的历史和文化遗迹,也有代表着泰北灿烂历史文化的古老寺庙约百座,例如帕辛寺、契迪龙寺、素帖山双龙寺等等,是各地佛教徒朝拜圣地。同时,清迈的丝绸、纺织品等也著称于世,每年都有大批丝绸、纺织品出口,是泰国制造业的重要支柱。
我们最终在清迈古城一个非常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个便宜的家庭旅馆,连住四天。每日睡到自然醒,或者被窗外唧唧喳喳的鸟儿叫醒,洗漱完毕,出去把早饭和午饭一起解决掉,而后随意漫步在风格各异的大小寺庙,晚上再去规模宏大的夜市瞎逛……我们还去了美丽的清迈大学,仿佛重返学生时代,而且大学食堂饭菜巨便宜,我们最喜欢喝的水果冰沙两块钱就满满一大杯。也骑摩托去了位于城郊十六公里外的素帖山双龙寺,登上山顶俯瞰整个清迈城,心旷神怡。
清迈就是这样一个从容缓慢又不失柔情和沉稳的地方。无论是小清新,还是小资,或者是雍容华贵,清迈符合所有人的口味和旅行标准,可穷游,也可奢华度假。在清迈的那几天,是我们在整个摩托旅行中最为舒适的一段光景。
由于落地签只允许在泰国停留15天,且不能延签。我们时间有限,所以不能在清迈待得更久一点,这是一个巨大的遗憾。骑着摩托一路向南,我们都想尽快赶到曼谷,所以天黑了也没有停下来,到了晚上九点多,实在太累,周围都是乡村,找不到可以住宿的旅馆。刚好路过一个学校,有着很大的草坪,于是两人决定就地搭帐篷睡觉。
学校大门紧闭,四周都有铁栅栏,除了校门口保卫室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之外,周围漆黑一片。我们把摩托车停在栅栏外面的一棵大树下,还扯了一些树叶把摩托车盖住,然后就翻越铁栅栏,在学校空旷漆黑的草地上搭好帐篷开始睡觉。
由于我之前独自旅行时经常在野外搭帐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再加上骑了一天的摩托车,身心俱疲,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但是海米不一样,她以前都是常规旅游,没有什么冒险奇特的经历,这是她第一次睡帐篷,而且还是在国外,兴奋之余,她也有一些害怕和紧张。约摸半个小时后,海米还没有睡着,她打开小电筒,把我从睡梦中摇醒,我很不耐烦地问她什么事,微弱的灯光中,我看见她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恐惧,她叫我不要说话,安静听听外面的声音。我竖起耳朵来,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还怪她瞎担心,于是转身又睡着了。过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把我摇醒,说你再听听看,我真的听到外面有响动。我刚要打断她说话,不料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就不再说话了。我们关了小电筒,两人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声响,终于听清楚了,原来是外面树叶在夜晚的风中沙沙作响,刚刚放松警惕,突然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嗓音低沉,说着泰语,初步分辨是男人!这下可把两人吓坏了,黑暗之中,异国他乡的帐篷里,心里一瞬间就想到了各种电影里抢劫和杀人的情形。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听到连续几个人跨越栅栏跳到草地上,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了,突然一束明亮的光射进帐篷,我们面面相觑,心想,这下可算是彻底完蛋了!
透过帐篷可以看见几个黑影围住了我们,都没有人说话。那个时刻,真切地感受到时间静止不动,只是短短几秒钟,却仿佛已经度过了好几年。海米抓紧我的胳膊,指甲好像已经掐到我的肌肉里,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疼痛,这种感觉已经不是害怕和恐惧之类的字眼能够形容的了。
紧张的对峙之中,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我用手势示意海米不要出声,然后鼓起勇气打开帐篷钻了出去,又迅速关上帐篷的拉链,尽力向对方表明我只是一个人。那一刻我在想,不管发生什么,也要尽力保护海米的安全,我可以出点差错,但绝不允许海米有任何闪失,这个不顾一切一心只想坚定陪我一起流浪的好姑娘,我不能辜负她。
不料,等我钻出帐篷,看见站在我面前的是四个人高马大的泰国警察,而且每人还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们开始用英语交流起来,这才明白,原来他们24小时开车在公路上巡逻,尤其是晚上更加频繁,路过这里,看见我们的摩托车停在路边无人看管,就下来检查一下,结果又看到学校围墙内搭了一个帐篷,于是他们也就翻越栅栏进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也格外警惕。四个警察里,有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对我说:“虽然泰国非常安全,泰国人也都很友好,这个世界上好人占多数,但坏人也是无处不在。这一片区都归我管,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辖区内发生任何的安全事故,你们可以搭帐篷,但是尽量不要在路边和野外。这样吧,你赶快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去我的警察局,你可以在那里搭帐篷睡觉,我们有佩枪的警员24小时值班,那里非常安全!”
就这样,我和海米收拾好帐篷和背包,把摩托车和行李装在警察的皮卡车后斗里,不到两分钟就抵达附近的警察局。警察们对我们两个外国人都非常友善,还让我们去卫生间洗澡刷牙,然后在警察局大厅大帐篷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又被警察叫过去喝咖啡、吃泰式早餐。临别时,那个警察露出好看的笑脸,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以后如果要搭帐篷的话一定要去警察局,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确保你们的安全,最后,祝你们在泰国旅行愉快!”
从那以后,我们在泰国摩托旅行去了好几个警察局搭帐篷睡觉,都有着愉快的体验,公路边几乎每隔二十公里就有一个警察局,在那里休息,既方便又省钱,而且安全。
曼谷是泰国首都,和中国一般的大城市没什么两样,空气质量差,堵车严重,人口众多,天气炎热,既有中央CBD和高楼大厦,也有贫民窟,轻轨和公交车等等公共运输系统都很发达。我们顿时就对这样的地方失去了兴趣。只在背包客的集散地考山路住了两天之后,就匆匆离开,前往位于曼谷80公里外的安帕瓦水上市场。人们划着小船,满载着商品和货物穿行在河流上,交易在船上进行,岸上的人要买东西的话也可以叫船停在岸边。热闹非凡,也很有趣味。
看完安帕瓦水上市场的日落之后,夜里骑摩托返回曼谷市区。由于路况不熟悉,两个人的手机都没有电了,不能开机,无法导航,只有边走边问路。最后还是迷失在偌大曼谷城市里繁忙交错的道路中,经过一个高速收费站时,一心想着赶路,也不知道那条绕城高速是要收费的(因为泰国大部分高速公路都没有收费关卡,也不收过路费),匆忙之中冲过了高速收费关卡,直到听见身后的广播里急切的通告,可是我们听不懂泰语,而且摩托车已经开上了绕城高速几十米,车流众多,所以也无法返回。听着广播里一遍又一遍的警告声,很怕警车追过来罚款或者拘留我们,情急之中只有飞速狂奔,逃之夭夭。
结果绕城高速全是高架,而且只供汽车通行,这条特殊的绕城高速也不允许行人和摩托车通行。车流众多,且是左行道,行驶在夜晚的高架路上,异常危险。好几次差点被旁边的车流刮倒,往下看,是曼谷繁华的夜景,我们却始终找不到高速出口,眼看着城市就在脚下,却无法抵达。黑夜之中的高速行驶,就像茫然而毫无头绪的苍蝇一样,只好前行。
骑着摩托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眼睁睁看着摩托开到郊外,却又无能为力,又担心摩托车油不够,因为白天只加了二十块钱的油,又往返跑了一百多公里。麻烦接踵而至,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把摩托停在路边,站在高架上远眺,曼谷的灯火已渐渐远去,我们不知道选择哪条路才可以抵达我们之前预定好的旅馆。只好下车,绕着三岔路口寻找出路。
两人黑暗之中分头寻找出口,走了很远很远,远到看不见对方,加之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物,树林蓊郁,路灯微弱,让人心生畏惧,两人又是分头行动,到最后无法找到对方。后来回到摩托车旁边,另外一个人不见了踪影,索性放开嗓子对着空旷的黑夜树林一阵狂吼。最后两人总算又相聚在摩托车旁边。还是找不到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静静流逝,已是午夜十二点。两人站在路边,万分无助却也无可奈何,突然看到一辆公交车从身旁疾驰而过,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跟着公交车走,肯定可以顺利下高速,找到进城的道路!就这样,我们急忙发动摩托,跟着公交车,选择了左边的一条岔路,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行驶了两分钟,前面豁然开朗,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走对了!我们终于得救了。
回到曼谷考山路的廉价旅馆,已是凌晨一点。两人仍然心有余悸,累得快要虚脱,瘫倒在床上无力动弹,顾不得洗澡,便带着满身汗臭,沉沉睡去。
其实,旅途中并不是只有美好的风景和善良的人们,也会有很多危险的遭遇和不愉快的体验。而正是这些危险和不愉快,才造就了一段更加奇妙更加精彩的旅行。
之后我们继续骑摩托去芭提雅。芭提雅是中南半岛南端的泰国一处著名海景度假胜地,位于曼谷东南方150公里,是东南亚近年来热度极高的海滩度假胜地,享有“东方夏威夷”之美誉,芭提雅俨然成为“海滩度假天堂”的代名词。
但凡旅游业发达的地区,物价便随之水涨船高,我们穷游经费有限,再加上泰国15天的落地签就要到期,所以只在芭提雅待了两个白天和一个晚上就离开了。
当我们兴高采烈地赶往柬埔寨之时,就在离边境四十公里的地方,摩托车发动机被高温烧坏了,而且是正中午,周围一片荒野,没有一个人,过往车辆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