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会议讨论了对苏政策问题,罗斯福和丘吉尔协调了双方的立场。由于霍普金斯把他与斯大林会谈的情况及他在苏联获得的印象带到了会议上,因此美英两国一致同意援助苏联。8月12日,罗斯福和丘吉尔联名打电报给斯大林,通报他们“一起商量了我们两国如何能对贵国对纳粹进攻所进行的辉煌保卫战给予最大帮助的问题”,并建议准备在莫斯科召开一次会议,就共同资源的分配问题迅速作出决定。
在讨论远东局势时,丘吉尔希望同美国一起商讨共同制止日本在太平洋地区进一步扩张侵略的问题,他期望罗斯福宣布不惜以战争来制止日本在西南太平洋的侵略行动。丘吉尔甚至在8月11日给外交大臣艾登的电报中,还满有把握地认为罗斯福会按照他的期望,向日本提出警告。但事实上,美国按照自己的全球战略,仍然坚持先欧后亚的方针,认为“应当不遗余力地防止同日本的战争的爆发。”
但罗斯福向丘吉尔许诺,可以向日本发出比以前语气强硬一些的声明。8月17日,罗斯福回到华盛顿后,召见日本大使野村时就是这样做的,他对日本提出了一个措辞强硬但仍有颇大回旋余地的警告,同时并未切断与日本谈判的渠道。
会谈还涉及加强英美联盟以及向英国提供军事物资的问题。会议就美国如何在太西洋海上通道的护航问题商讨了办法。会后罗斯福许诺,美国军舰在冰岛以西对商船护航,任何国家的船只都可以搭伴而行,如德意军舰进入美国护航的水域,美国海空部队就可以开火。这表明美国虽不宣战,但向参战跨前了一步。
大西洋会议最重要的成果,是英美双方签署了一项联合宣言。8月12日,罗斯福和丘吉尔及有关人员在“奥左斯塔”号的船舱里逐字逐句作了修改、定稿,8月13日签署,8月14日在英美首都同时公布。这项被称为《大西洋宪章》的《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的联合宣言》主要内容有以下8条:
(一)两国并不追求领土或其他方面的扩张。
(二)凡未经有关民族自由意志所同意的领土变更,两国不愿其实现。
(三)尊重各民族自由选择其所赖以生存的政府形式的权利。各民族中的主权和自由权有横遭剥夺者,两国俱欲设法予以恢复。
(四)两国在尊重它们的现有义务的同时,力使一些国家,不论大小、胜败,对于为了它们的经济繁荣所必需的世界贸易及原料的取得俱享受平等待遇。
(五)两国愿意促成一切国家在经济方面最全面的合作,以便向大家保证改进劳动标准、经济进步与社会安全。
(六)待纳粹暴政被最后消灭后,两国希望可以重建和平,使各国俱能在疆土以内安居乐业,并使全世界所有人类悉有自由生活、无所恐惧,亦不虞匮乏的保证。
(七)这样一个自由,应使一切人类可以横渡公海大洋,不受阻碍。
(八)两国相信世界所有各国,无论为实际上或精神上的原因,必须放弃使用武力。倘国际间仍有国家继续使用陆海空军军备,致在边境以外实施侵略威胁,或有此可能,则未来和平势难保持。两国相信,在广泛而永久的普遍安全制度未建立之前,此等国家军备的解除,实属必要。同时,两国当赞助与鼓励其他一切实际可行的措施,以减轻爱好和平人民对于军备的沉重负担。
大西洋宪章所宣布的上述8条原则,体现了资产阶级民主政治的原则,后来被标榜为重建战后和平与秩序的政策依据,但在这份历史文件中,更多地反映了美国的观点,而丘吉尔的若干观点和修改意见,却得不到体现,这是由于当时英国所处的地位和依赖美国的物资来满足作战需要的状况而决定的。连丘吉尔也无可奈何地承认,“只有以美国提出的条件为基础,才可能赢得和平。”因此虽有分歧,英国只能屈从。《大西洋宪章》在当时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法西斯侵略和奴役的历史条件下,无疑对推动反法西斯联盟的建立和促进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具有积极意义,但这份文件也反映和暴露出美国欲在战后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和野心,它与威尔逊总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提出的“十四点”纲领有异曲同工之妙,它提出了一些非常抽象的原则,如免于恐惧和免于匮乏的自由,公海航行自由,废止使用武力,等等。正如美国评论家赫尔曼·沃克所说:“《大西洋宪章》是一头大象,它像一棵树,像一条蛇,像一堵墙,像一根绳,就看这瞎子摸着它身上的什么部分”。换句话说,美国可以依据战后自己的利益和需要,对这些原则作出适合自己胃口的解释。这个宪章后来成为联合国宪章的基础,同时也是英美两国政治联盟的标志。
苏、美、英、中等26国签署《联合国家宣言》
《大西洋宪章》的公布,对于进一步动员和团结各反法西斯国家,促进世界反法西斯联盟的建立,起到积极的作用。此后,世界反法西斯联盟范围的扩大和正式形成的步伐便加快了。1941年9月24日,在伦敦召开的有同盟国家参加的会议上,苏联、比利时、卢森堡、荷兰、南斯拉夫、波兰、捷克、希腊、挪威和自由法国等,一致赞同《大西洋宪章》。
根据大西洋会议的决定,英美分别派遣以比弗布鲁克勋爵和哈里曼为全权代表的代表团,于1941年9月29日至10月1日,在莫斯科与苏联代表一起研究了互相援助和物资分配的问题,达成了英美从1941年10月1日起到1942年6月30日期间向苏联提供援助的协定。10月30日,罗斯福宣布向苏联提供10亿美元的无息贷款。11月7日,罗斯福宣布把苏联列为享受租借法援助的国家之列。这些措施,都说明美、英、苏三国决心联合起来,一致抗击法西斯侵略,所以斯大林说,在莫斯科会议之后,“英国、美国和苏联结成了一个旨在粉碎希特勒帝国主义者及其侵略军的统一阵营”,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1941年12月7日,日本侵袭美国海军基地珍珠港,挑起了太平洋战争,这就使美国彻底地毫无犹豫地投入了战争,并与英国等同盟国家风雨同舟。这一事件,不仅使英美对日宣战,而且美国与德国也正式进入交战状态,接着,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荷兰、南非、哥斯达黎加、古巴、尼加拉瓜、巴拿马、萨尔瓦多、自由法国、波兰等一起对日宣战,中国也对德意宣战,加入到反法西斯战争的行列。在轴心国一方,德、意、日也进一步加强了合作和协调,1941年12月11日,三国签订联合作战协定,宣称三国“毫不动摇”,在“胜利结束前决不放下武器。”这一行动使罗斯福等盟国领导人认识到,同盟国必须“有类似的总战略才能够抗衡它。”因此在1941年12月22日英美首脑在华盛顿举行的“阿卡迪亚”会议上,罗斯福总统倡议所有对法西斯国家作战的同盟国,联合签署一项共同宣言,这项宣言草案由美国起草,经与英国与苏联政府讨论修改后,又通过函电往来与会晤,通知各同盟国家的政府。1941年12月27日,罗斯福和丘吉尔分批会见了有关国家驻华盛顿大使,并将宣言内容告知各国。1942年1月1日,美、英、苏、中四国代表罗斯福、丘吉尔、李维诺夫和宋子文先到白宫罗斯福的书房代表四大国领衔签字。1月2日,澳大利亚、比利时、加拿大、哥斯达黎加、古巴、捷克、多米尼加、萨尔瓦多、希腊、危地马拉、海地、洪都拉斯、印度、卢森堡、荷兰、新西兰、尼加拉瓜、挪威、巴拿马、波兰、南非联邦、南斯拉夫等22国大使、在美国国务院按英文字母顺序依次在宣言上签字,这就是美、英、苏、中等26国《联合国家宣言》。所有签字国表示赞同《大西洋宪章》的宗旨和原则,声明“对力图征服世界的野蛮和残暴的力量从事共同的斗争”,并宣告:
(一)每一政府各自保证对与各该政府作战的三国同盟成员国及其附从者使用其全部资源,不论军事的或经济的。
(二)每一政府各自保证与本宣言签字国合作,并不与敌人缔结单独停战协定或和约。
《联合国家宣言》的签署,表明世界反法西斯联盟终于正式形成,并且表达了26个国家联合抗击法西斯主义的意志和决心。虽然在这26个国家中具有不同的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也包括不同的民族和社会阶层,各自抱有不同的目的,但是战胜法西斯,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和旗帜。这个宣言,也标志着当时的世界已经分裂成两大阵营-法西斯阵营和反法西斯阵营,并且进行着殊死的较量。这个宣言的发表和世界反法西斯联盟的建立,不仅加强了1943年11月22日至26日美、英、中三国政府首脑罗斯福、丘吉尔、蒋介石在埃及首都开罗举行了会谈,史称开罗会议。会议讨论了有关联合对日作战的军事问题以及有关战后处置日本的政治问题。会后罗斯福与丘吉尔前往德黑兰与斯大林会晤,并征得斯大林同意后在1943年12月1日发表了《开罗宣言》。
1943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形势发生根本性转折的一年。在苏德战场上,苏军在斯大林格勒取得伟大胜利,苏军转入全面战略性反攻的新阶段;在北非战场上,英美的“火炬计划”取得成功,全部肃清德意在北非的军队,根本上改变了地中海形势;在意大利,盟军在南部登陆,墨索里尼下台,意大利退出战争使德意轴心瓦解。在亚洲战场,盟军取得一系列战役的胜利,突破了日本在太平洋上的弧形防线,中国人民坚持六年多的抗战消耗和钳制了日本法西斯的大量兵力。鉴于形势的新变化,反法西斯盟国迫切需要商订新的战略计划并就共同关心的一系列问题交换意见。为此,早在1943年10月19日至30日,在莫斯科举行了苏、美、英三国外长会议,为召开三国首脑会议作准备。这次会议发表了四个宣言,其中《普遍安全宣言》邀请中国作为参战的四大国之一参加,中国驻莫斯科大使傅秉常受权在该宣言中签字。
为了进一步商讨今后联合对日作战的问题,1943年11月22日至26日,罗斯福和丘吉尔邀请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国国民党政府代表团到达开罗,三国首脑举行了开罗会议。这次会议在军事上着重讨论了对日作战计划,而重点是在缅甸。罗斯福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必须使中国能够继续抗战,以牵制日本的军队”。为了使中国蒋介石政府坚持抗战,除了维持飞越“驼峰”的空运接济外,美国主张必须打通陆上运输线,而最紧迫的是打通滇缅公路,增加对华援助,使中国战场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这必须得到英国海军的支持,进行两栖作战。蒋介石希望在缅甸打通陆上运输线,但他又不愿意为克复缅甸而大量使用国民党部队。
丘吉尔对缅甸作战计划十分消极,他反对在孟加拉湾进行两栖作战,而想攻占苏门答腊北部,目的在于恢复英国的殖民利益。由于三方意见分歧,最后作出让步,将缅甸作战计划延期至1944年11月,并改为规模较小的缅北对日作战方案。因此开罗会议在军事方面的建树是极其有限的。
在开罗会议期间,罗斯福和蒋介石就双方关心的政治问题进行了广泛和长时间的会谈。关于中国的国际地位,罗斯福表示,中国应取得作为四强之一的地位,并参加四强的一切机构和参与制订决定。
关于日本天皇制的问题,罗斯福征求蒋介石的意见。
蒋答称,应留待战后由日本人民自己决定。在战后对日军事占领问题上,罗希望中国担任主要角色,但蒋认为中国尚不具备条件,如有必要,中国可作为辅助力量参加此项工作。关于赔偿,蒋提议一部分可以实物支付,包括工业设备、战舰、商船、铁路车辆等。关于领土收复问题,罗蒋双方同意,日本从中世界反法西斯力量的决心,而且大大有利于这些国家在战争中人力和资源的协调合作,对推动和促进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根据宣言的原则,嗣后还有21个国家陆续加入:玻利维亚、巴西、智利、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埃及、埃塞俄比亚、法国、伊朗、伊拉克、黎巴嫩、利比里亚、墨西哥、巴拉圭、秘鲁、菲律宾、沙特阿拉伯、叙利亚、土耳其、乌拉圭、委内瑞拉。它为战后联合国组织的建立奠定了初步基础,对战后国际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
国用武力夺去的东北四省、台湾、澎湖列岛战后必321须归还中国,其中包括辽东半岛和旅顺、大连两个港口在内。罗一再问,中国是否想要琉球群岛。蒋答,中国愿由中美两国共同占领该群岛。罗斯福还特别问及唐努图瓦问题(即唐努乌梁海)。蒋介石指出,这个地区在被俄国用武力夺走,并入其版图以前,一直是中国外蒙古的一个组成部分,将来必须同外蒙古问题通过与苏俄谈判一并解决。关于军事合作问题,罗斯福建议,中美应作出某些安排,遇有外来侵略,双方相互支援。蒋表示同意,并建议每一方的陆海基地可供另一方使用,声称中国准备把旅顺交由中美共同使用。蒋还希望美国能给予中国以必要的援助来装备海陆空军。关于朝鲜、印度支那和泰国,罗斯福建议,中美就这些地区的未来地位达成一项相互谅解。蒋表示同意,同时强调了给朝鲜独立的必要性,认为中美双方应共同努力帮助印度支那在战后取得独立,而泰国则应恢复独立地位。
开罗会议结束后,11月27日罗斯福和丘吉尔飞赴德黑兰同斯大林会晤,并决定由霍普金斯起草会议宣言,经斯大林同意,12月1日正式发表“开罗宣言”。宣言称:中美英“三国军事方面人员,关于今后对日作战计划,已获得一致意见”,并宣布三大盟国“将坚持进行为获得日本无条件投降所必要的重大的长期作战”。宣言还宣称:“三大盟国此次进行战争之目的,在于制止及惩罚日本之侵略。三国决不为自身图利、亦无拓展领土之意。三国之宗旨在于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以后在太平洋所夺得的或占领之一切岛屿,日本亦将被逐出其以暴力或贪欲所攫取之所有土地。”
宣言还宣布,“我三大盟国轸念朝鲜人民所受之奴役待遇,决定在相当期间,使朝鲜自由独立”。“使日本所窃取于中国之领土,例如满洲、台湾、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华民国”。开罗会议对于动员力量进一步打败日本侵略者,对于朝鲜、泰国和其他亚洲国家人民反抗日本侵略,争取民族独立,对于恢复中国的领土和主权的完整,都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德黑兰会议
1943年11月28日至12月1日,罗斯福、斯大林、丘吉尔在德黑兰举行的反法西斯三大盟国首脑的第一次会谈。会议最后签订了《苏美英三国德黑兰宣言》和《苏美英三国德黑兰总协定》。这次会议对加速反法西斯战争的进程和战后国际关系都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