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情况云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孩子做事冲动的性格大概永远不会改了。
——不改,也没关系。反正她和他一样,是有着永恒的生命的,而且,她比那犽要强大得多,不会先他而死的。
当那犽死了,自己要怎么过下去呢?还是一个人?
漫长的,永无终结的生命……真无聊。
“云错?云错……”浴室门外的那犽撒娇地捶着门。
云错敛起寂寞的神情,微笑着。“那犽何时变得如此勤快了?难道说门外那只吸血鬼是假冒的?”
门外的那犽挠着头,绞尽脑汁编理由。云错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自由控制物质,根本不用费力气去做家务。“啊,那个……为了表达我对你的爱啊。是爱啊,云错。”那犽在外面像小狗一样抓着门。
云错拨弄着浴缸里的水,水波轻吻着肌肤,云错的笑脸有点阴谋味道。
浴室里的衣服凭空消失,跪在门外抓门的那犽怀里突然多了一堆衣服。同时一句让他感到绝望的话语也准确无误地传达到耳中:“洗不干净的话禁你一个月的甜点,你看如何?。”
“什么?”
“呐,你觉得很好,对不对?洗衣服这种事情,就连区区人类都能够做到,更何况是纯血种的那犽呢?自然不在话下的罢。所谓‘禁一个月的甜点’也不过是某种决心的表明方式罢了。呐?”
那犽愣着,什么反应都还来不及,门那边云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嗯,好办法呢,就这么决定了。”已然是不征求那犽意见地下了盖棺定论。
那犽拿起衣服使劲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显然。
这件衣服被云错记忆,分解,然后送出浴室而后在外面重构,衣服上沾着的原主人的气息已经彻底没有了。
那犽沮丧地看着这些衣物。
控制物质。能够使用这种能力的血族也并不稀少。但是,这里所谓的控制物质乃是控制物质形态,确切地说,是破坏。将物质原本的形态破坏掉。但是云错的能力不一样,她的能力已经接近于神,能够毁灭和重构世间的任何物质。
这神一样的力量是其他血族倾尽所有力量也做不到的。
云错似乎是血族中最强大的存在。
那犽记得问过她怎么会叫做云错。十三氏族中并不记得有云这一家族。
云错,那个时候她闭着眼躺在椅子上,想了想说:忘记了。只记得曾经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但是,至于为她起名字的那个家伙——因为时间太久远,早就连他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啊啊啊啊啊……现在根本就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嘛。”因为云错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平时的那犽从来没有干过任何活,所以——“洗衣服这种事……谁会做啊!”
那犽趴在浴室的门上,“哭”着,“云错。我错了……不要禁我的甜点……”血族没有眼泪,那犽只是在外面干打雷,嚎得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云错是一只恶魔……长着黑色的翅膀,有一颗比人类还要恶毒的心……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魔……”那犽蹲在地上碎碎念着,用手指头一下一下戳着被云错封印了的柜子,神情和语气都无比哀怨。
虽然根本不会洗衣服,但是那犽还是想尝试一回,因为力量运用不当,结果那件衣服被他给彻底毁灭了。云错一脸“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表情,什么也没说就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了一整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恶魔回来了……”那犽蹲在柜子面前,对着柜子说。
柜子默认。
云错推开门。那犽没有恢复以前小狗一样扑上来的欢迎方式。
“看来,我还是争不过甜点啊——在你心中的地位。”云错自己把外套挂起来。蹲在柜子面前的那犽抽了抽鼻子,哀怨的脸瞬间变得阳光明媚,一下子就扑到云错身上,“云错……”一脸讨好的模样。
云错笑着把手里提着提拉米苏递给他,看着他摇着尾巴跳上沙发在茶几上打开纸盒。
“哇……”那犽一脸的幸福模样,突然又恢复他薄弱的警惕——“才一天不到。”
“哦?不要吗?”“别别别……”那犽打断云错,把提拉米苏护在怀里,“你又不吃甜食,扔掉又多可惜。还是让我解决这个问题罢。”
云错安静地看着一脸幸福地吃着蛋糕的那犽。那犽突然停下,抬起头望着云错,“怎么了?云错。”
“没什么。只是在想点东西。”
“哦。”那犽继续吃着,“想什么呢?”
“……人类。”
“人类有什么好想的?”那犽嘴里塞着蛋糕,说话含混不清。
“啊。没什么好想的。”——那种生命短暂的生物。
没什么可想的吗?人类呐,多么神奇的生物,拥有温暖的身体和血液,在短暂的生命里享受着他们的悲欢喜怒,甚至,能够拥有那么温柔的眼神。云错坐在椅子上,手臂支在扶手上以手背轻扶着脸颊,漫不经心地看着吃东西的那犽,眼神迷离。
三十年前,托瑞多一族的宴会上,一个金发的少年用自己的利爪刺穿了几十名血族的心脏,其中包括两名受邀前去的元老院议员。
以谋害同族之罪,少年被判处极刑。
绑在铜柱上的少年双眸血红地瞪着偏光玻璃后面那些观刑的同族们,他的眼神疯狂而绝望,日光渐渐移到刑场,正午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强烈的日光下,金发的少年居然没有被焚成灰烬。
所有人难以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仍是少年被缚在铜柱上,站立在日光之下,就像一个人类。
喧哗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消息被火速传递到元老院,金发少年受日光而不死的新闻让沉寂已久的血族泛起了久违的沉渣。欲望直接表现在眼眸中,野兽们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