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低着头,看着云错那双修长的手,这双手平时总是干干净净的,修长,秀美。然而现在却沾满了尘灰。这都是吸血鬼的尸体所化的尘埃,云错就是用这双手葬送了无数的吸血鬼。当这双手插入到吸血鬼的身体里,捏碎他们的心脏的时候,云错,你是在为那犽担心么?
“云错……”
云错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垂下来望向嘟嘟。嘟嘟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地问:“云错,你杀死的那些血族,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朋友?”
“我知道。”云错几乎是接着嘟嘟的话尾紧跟着就接上了这句话。
“我知道,但是那跟我无关。”云错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嘟嘟,但嘟嘟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深沉的悲伤。云错说:“我只是,绝对不要再失去我想要保护的人。为了这个目的,便是颠覆这个世界,也在所不惜。”
嘟嘟还想说什么,但是云错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他模糊而强烈的意愿——云错冷笑了一声,说:“原来在这里。”
面前是浓密的森林,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无比松软,虽然已是深秋,但森林却依然茂密,层层叠叠的树枝遮挡在头上,地上有着寒凉的阴影,看不清森林深处到底存在着什么。
黑夜之中的森林看起来如此幽寂森寒,嘟嘟不禁打了个激灵。
蓦然,一股强烈的冲击从身边席卷而来,嘟嘟险些跌倒,抬起头来,居然诧异地看到——身边的云错一点一点地变了模样!墨色的长发一寸寸变成银白,飞舞着,那双深沉的黑色的眼瞳变成了无情的银色,左眼下,一点一点地浮出了粉色的纹记,那蔷薇藤蔓一样的纹记蜿蜒在眼下,一直延伸到眼角,盛放出妖娆的蔷薇,而后那粉色一点一点地加深,变成了血一样高贵而残酷的鲜红。
云错召唤出银牙杖,嘟嘟望着夜色下那泛着冷光的一人多高的华丽武器和冷漠地站在那里的云错,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跟这个人之间的距离。
云错只是将银牙杖轻轻一挥,面前的森林竟然全部都化作了无数比粉末更细的颗粒,在空中飞舞着,仿佛一片浓重的迷雾。
“降。”云错淡漠地命令了一声,那些雾便全都乖顺地落到了地上。
嘟嘟跟在云错身后从那厚厚的粉末上走过,奇异地是,这些颗粒居然没有一丁点儿溅起,而是全都定在那里,明明踩上去时是软的,却一点都不散开。
“哼。”
云错一声冷哼将嘟嘟的注意力从那些粉末上唤了回来。嘟嘟抬头,发现前面居然还有一部分的树木没有变成脚下这样的粉末。
下一刹,他又诧异地发现,那一片残留下来的森林里毫无预兆地冲出了许多人!
嘟嘟顿时明白:那不是森林,是结界上的幻象!
原来,这里就是血族的元老院。
这么说来,冲出来的那些人也都是吸血鬼了。嘟嘟紧张地握起了拳。然而云错却丝毫没有把这些出来迎战的血族放在眼里,看也不看他们地径自走了过去。
那些血族发动的术,无论是火还是冰,是雷电还是黑暗,都在尚未接近云错的时候就悄然无声地消散了。嘟嘟跟在云错身后走近结界,那些血族红着眼扑上来,嘟嘟下意识地就要挡到云错面前,然而那些血族却跟那些攻击一样,还没来到云错身边,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了。
——这就是,天使的力量,云错的力量。
云错提着银牙杖的手轻轻动了动,巨大的结界就不堪一击地破碎了,结界上的光之幻术被破开,化作了五色流光倾落在地。破碎的结界碎片一块一块地反射着天空中冷冷的月光坠落在地,五光十色,嘟嘟望着这样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惊艳,而云错已经朝着结界之内的血族元老院走去了。
负责守卫的众多血族涌上前来意图阻止云错,却没有一个能够靠近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云错。
像是火焰突然熄灭或者石子沉入水底,那些冲上来的血族悉数都被云错分解了心脏。
嘟嘟亦步亦趋地跟在云错身后,深入到血族的元老院中。
“什么人?”
“混账!居然又被人闯了进来?这回又是什么人?”
“再这么折腾下去,血族就真的玩完了!”
如同前一次几乎被灭族一样,血族元老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元老院的议事厅的大门在强大的势的冲击之下“嘭”地一声打开来,云错又一次出现在了议事厅内的一众长老级血族的面前。
云错冷冷地环视了议事厅一眼,没有看到风渡。
慑人的压迫感顿时弥散在整个议事厅,“让风渡滚出来。”一声低沉的,充满了胁迫感的话在一片死寂的议事厅响起,却令对面的众长老愣住了。
“风……风渡?”
“他不是……已经被那个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用刀的蓝头发男人……杀了么?”
风渡——死了?
云错一下子怔住了。路西法,杀了风渡?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上次那个叫戒的……死了以后不久。”
风渡居然已经死了!
云错冷笑。果然,那个风渡也是加百列么?一千多年前那一次算计几乎使她魂飞魄散,如今,神又一次起了捉弄她的意思么?
当云错带着嘟嘟离开元老院回到泽鲁的府邸的时候,嘟嘟就察觉到了——云错这次是真的要抛下他了。
泽鲁外出不在,空旷的大厅里,云错还没来得及对嘟嘟说什么,少年就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云错,大声地说:“你又想抛弃我?我说过,我不会死的,你不能这么做!”
云错无奈地拂了抚额。嘟嘟倔强起来也是令人头疼的。她该怎么告诉他,她这一回是要上天界去找那个男人呢?
嘟嘟见到云错的这副模样,又使劲跨了一步跨到了云错面前,个子并不高的少年倔强地踮起脚扯住云错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准你抛下我!唯独这件事,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