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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杏花无处避春愁(1)

难逃情劫

英雄和枭雄一字之差,往往却有千里之别。李自成是农民出身,衔接地气。明朝后期政权动乱,赋税颇重,百姓民不聊生,农民反对的呼声也是日益渐增。“向之朽贯红粟,贼乃藉之,以出示开仓而赈饥民。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李自成提出“均田免赋”口号,军队很快就发展到数万,“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也是在民间广为流传,赢得很多平民百姓的支持与厚爱。

由于农民出身,毕竟是缺少规范的领导性纲领。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军纪紊乱,起义军们充满锐气的战斗顷刻间变成了奸淫掳掠的勾当,本是轰轰烈烈的起义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打劫。

军队里还没有指定自己的纲领和条款,士兵们都肆意抢掠国库及降臣的财物、人口,毫无纪律约束。明室勋臣的金玉珠宝被刘宗敏掳掠一空,而且他不断地猎艳美色,在洗劫田府之时,曾经当着田弘遇的面前侮辱了他的女儿,淫乱不堪,禽兽不如。而他得知陈圆圆乃国色,更是心动不已。于是借以敬献闯王为由,率人强闯吴府,将圆圆抢去。

又是一次命运的转变,并非柳暗花明。她已经习惯了每一个吴府的夜晚,有相思有牵挂的夜晚。而当那一夜,几个彪形大汉将她掳走之时,她也苦苦地哀求着,她感觉自己那个美好的世界突然被瞬间颠覆。她在这里刚刚找到家的温暖,不曾想就这样顷刻失去。

那一盏灯依旧亮着,月儿高挂在夜空,少了大半边。月缺,人不圆。这吴府的夜晚,飘洒了陈圆圆无数相思泪的夜晚,就这样告别了。

红尘的岁月中,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败,相思绵绵,却永不得再见。无论是肝肠寸断,还是望穿秋水,天涯可以常伴,但是不论是多遥远的距离,不弃不离,相生相接。

飘然如雪,翩翩如蝶,花已枯,情难灭。往事如流岚,人心难泯灭,年期相似无相思,无相思处忍凝眸。此时的吴三桂,并不知道家里起了如此大的变故,更不知心爱的人被这样无情掠走。

思念如风,云水流长,坐观云起,是否如初。

而那一边,刘宗敏及部下同李自成均是农民出身,骨子深处都有一种贪图安逸的心智,有勇无谋,这也是最终导致失败的重要因素。

当陈圆圆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一出现,刘宗敏深深地被震撼了。即便猎取掠去了面目姣好的女子,也从未见过像陈圆圆这样绝美动人,看一眼便仿佛进入人间仙境,竟有飘飘欲仙之感。那一夜,本是深更,狗吠不停,当刘宗敏的手下把套在陈圆圆身上的麻袋解下之时,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深深地震撼了,刘宗敏更是久久地完全沉醉在陈圆圆的美貌中不能自拔。精致的五官仿佛被精心雕琢,玲珑的身段仿佛如风中摇曳的杨柳,稍许蓬乱的发髻趁着夜色更显朦胧之美,格外招人怜爱。

得此佳人,刘宗敏兴奋不已,更将建功立业的宏图伟志抛掷脑后。刘宗敏为关西大汉,粗鲁横行。他不懂繁文缛节,更不懂诗情画意,也没有把陈圆圆献给李自成,而是自己强行霸占了陈圆圆。

夜光朦胧地洒在窗前,泪光点点的一幕仿佛在哪里出现过,不过这次并不是幸福的泪,而是失望的泪。

长安街,在回眸观望,月光下,徒留美人感叹。今生的绵绵情殇,漠然静落,你却依然缥缈无音讯,今世,难道就要一再错过?

不日,李自成设宴庆功,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歌舞升平,众人都开怀畅饮。当鼓乐奏起,一脸蒙面纱,舞姿轻盈而优美的女子翩翩而至。陈圆圆脸带戴纱,单是一双如水的双眸就让人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细细端详,面纱下的神秘面容更加令人纷纷猜测,这会是怎样一个女子?

陈圆圆的魅力所在就在于此,即使不露出真的面目,她的存在也能够惊醒一切。她便是灵性之所在,而无论再多目光的注视,都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对她有着异样的心思。

当那一层掩面薄纱被轻轻摘下,结果可想而知。这一幕仿佛在她的生命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与吴三桂相遇也是于酒席觥筹交错之间,带着些许的醉意,观赏着秀色可餐的绝色美女,岂不是真的仿佛仙境般。那个本以为找到了真命天子的夜晚,现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的遥远与可悲。

青丝缠断,几时妖娆。纵然情伤是每个人必经的路途,但是陈圆圆无法顾及太多,因为她就像是一叶浮萍,毫无根系地漂泊在世间,笑由不得自己,哭也由不得自己。

陈圆圆落入刘宗敏之手,本是逃不出他的掌心,只能任其蹂躏。本想在酒席间炫耀一下喜得倾世佳人,让众人羡慕一番。奈何,佳人难求,谁不怜爱?醉意十足的李自成,自从陈圆圆出场开始,目光就一直游离在她的身上从未转移。

在众人欢笑、花天酒地之时,他更是晃着酒杯,走到陈圆圆面前细细观赏她的美丽。身为闯王的他突然做出此种举动未免有些失态,好在大家酒意正浓,无人理会这一举动。

琉璃锦衣,盖不住轮回的荒凉与落寞,锦衣流珠,耐不住寂寞地喋喋不休,谁不希望与这绝色的女子共度春宵?谁不希望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光只为自己流转?

而这一切却被刘宗敏看在眼里,他知道李自成也被这个美人深深迷恋,却因自己的先占而又无法开口。

刘宗敏野心勃勃,并不甘心只做李自成的部下,他随李自成出生入死,也算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坐上王位的却是李自成。在李自成面前的刘宗敏总是跋扈张扬,只是碍于李自成掌握大权才无奈服从。李自成召见群臣觐见之时,刘宗敏很是不屑。众臣叩拜李闯王之时,刘宗敏却无动于衷。在商议如何处置明朝遗留事务时更是表现得极其不耐烦,惹得众人无奈。李自成为顾全大局自然是忍气吞声,但是心里也是怒气难平。

面对陈圆圆,李自成对刘宗敏更是有种莫名的气氛。如此佳人,刘宗敏竟然打着敬献自己的幌子一个人独自霸占这样的国色天香。

此时的陈圆圆,并不在意自己是谁的附属品,她只希望她的英雄吴三桂骑着快马,一路狂奔地来营救。

一世相思,半卷流苏,我期待,直到花谢花开,直到落叶飘零。谁能看到我的心事写成了一首诗,笺纸还沁染些许的柔情。

情伤难愈,看不见的伤害往往是最痛心的。这样的痛在陈圆圆身上已经留下太多的伤痕,而命运偏偏喜欢一次一次地折磨着她,她不甘心。她曾描绘过无数动人的画面,都是关于以后她和自己爱人的美好生活,她不想因此毁于一旦。她相信他许她一世,便定不负相思。

今世,为你相念红尘,为你相守红尘。

而她日思夜想的吴三桂确实没有负了她的相思,只是红颜祸水的恶名也随之即来。这世间本也没有完美的爱恋,得与失,爱与恨,有时只在一念之间。正如他们,本以为可以长相厮守,红颜相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一段情缘又将何去何从?日日思君,奈何君不知,有朝一日相见,陈圆圆越痛苦,就越会想到待花好月圆之时,两人互诉情肠。一切都源于陈圆圆对她和吴三桂的爱的希望。

她亦相信,之前那么多次未知的命运坎坷都能够侥幸逃过,这一次更是如此。在陈圆圆的世界中,她已经对这种波折的生活习以为常,只是不想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已经有所归属,还逃脱不了被掠走的厄运。

月色朦胧下,霓虹灯火中,在红尘的深处,还有一个等着与君相遇的她。

一枝独秀

今生如若不相恋,此时便可不相思。即已心心相印,何故相思落寞成痴。君可知,且在长安街畔苦苦等,泪眼早已婆娑,但为你相守在那灯火阑珊。君可知,既然说好一世相守,就当坚如磐石。

漫漫雄关,抵不住陈圆圆的期盼。尽管刘宗敏给她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这却从未是她希冀过的。

刘宗敏出身农民,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得到之后如获至宝,欣喜万分。无论陈圆圆是否情愿,都逼着陈圆圆与自己终日欢愉。而且此人嫉妒心强,自己金戈铁马,卖命地为别人打下天下心中难免不平。所以得到陈圆圆这样绝世美人也独自享受,凭什么所有好的都要给他李自成?

她就像刘宗敏手中的玩偶一般,有闲情雅致便取出来玩弄一番,随时被丢弃在遗忘的角落。

陈圆圆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艰难地等待着,她每天都觉得身心疲惫。一个人的时候又开始细数人生的种种不如意。

冒辟疆是一个可以相爱却不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他能给的只是短暂的爱情而已,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冒公子的确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男子。只是他如烟花,惊艳过便转瞬即逝。崇祯皇帝是一个想爱却不能爱的男人,一个眼神的相遇却仿佛发生了那么多没有发生的故事。那是一种相爱不敢爱,亦不能爱的感觉。田弘遇是一个贪婪得让人不愿意爱的男人,他也只是能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与爱情毫无关系。而刘宗敏是一个既不想爱又不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她只觉得刘宗敏无知得可怕,却又不得不侍奉左右。

刘宗敏生性直率,从不解诗词歌赋,更不用提吟诗作对。嗜酒如命、狂傲自大更是让人难以忍受,而陈圆圆从来都是波澜不惊地面对。

她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在侵占田府那个夜晚,推翻大明之时,李自成将明皇宫里的宫女都赏给了他,这些宫女也是对其百依百顺,而他却觉得索然无味。他眼里的女人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而陈圆圆不过略显贵重而已。一日,他醉醺醺地趴在陈圆圆耳边轻声细语:“我刘某人要纳你为妾。”接着便是一阵狂笑,陈圆圆面无表情,表面沉默,而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恼羞不已。

嫁与他,岂不是要毁了陈圆圆的一生?想得到陈圆圆的人数不胜数,但她并不是愚钝的女人,她等待着机会,她不认定命运如此。

柔声靓影,手抱琵琶,脉脉含情,宛如幽兰,柔情似水。军中的将士透过轩窗看到此情无不垂涎欲滴,美人近在咫尺,虽不能与其缠绵悱恻,心中也增生出无数幻想和美梦。军中士兵们大抵驰骋战场数载,难与妻儿佳人团聚。虽然常在军中,而风月场所之事也略知一二,陈圆圆是秦淮八妓里的红人,坊间街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如今,此女子竟然要被刘宗敏纳为妾侍,即便是属下也是会一饱眼福。而她,只能表面装作愿意嫁给刘宗敏为妾侍,以保性命为先。她只求一个安稳的生活,她满怀希望吴三桂的到来,这是她对未来安稳生活憧憬的全部希望和寄托所在,

李自成收押着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和吴府上下三十几口人,主要目的即是有朝一日逼迫吴三桂投降大顺军。这时候的清朝大军亦是虎视眈眈,希望吴三桂能够降清,这样一来,便是大势所归。而吴三桂堂堂大明臣子,怎可因此背负投敌辱国的罪名。此时的吴三桂就像是一个天平的砝码,他的倾斜对于明朝和清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吴三桂的心思却不都放在国家大事之上。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陈圆圆已被刘宗敏占为己有,否则又为何安然考虑是否投降于大顺?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

算来何必奔忙。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

却不道、荣枯有数,

得失难量。

看那秋风金谷,夜月乌江;

阿房宫冷,铜雀台荒;

荣华花上露,富贵草头霜;

机关参透,万虑皆忘。

夸甚么龙楼凤阁?说甚么利锁名缰?

闲来静处,且将诗酒猖狂。

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

逢时遇景,舍翠寻芳;

约几个知心密友,到野外溪傍;

或琴棋释兴,或曲水流觞;

或说些善淫果报,或论些今古兴亡;

看花枝堆锦绣,听鸟语弄笙簧,

一任他人情反复,世态炎凉,

优游延岁月,潇洒度时光。

如不说是战场硝烟四起,危机重重,吴三桂定会让陈圆圆待随其左右,而陈圆圆娇贵千金之躯,他又怎舍得让她受此番苦痛?好在吴府家底丰厚,衣食无忧,吴三桂将其托付于父亲,大可安心。却不知此时的陈圆圆已遭变故,被刘宗敏所蹂躏。

旧时烟云,一飘而散。忘不了的终究此生难忘,记不得的终将一晃而过。明朝的陨落,就仿佛一道焚烧的彩霞,就着那熊熊火焰已经分不清哪是源头,哪是边际。而那眼神,便注定此生不复相见。

大明颠覆,陈圆圆自知崇祯皇帝凶多吉少,当得知他自缢于煤山的消息后,更是心痛不已。她试图忘记这一切纷争与杀戮,却难逃其中。她就像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吉凶祸福,风雨兴衰,虽然她没有参与,却是每一件都能够和自己有关联。心念如此,便忍不住难过,未能够与崇祯长相厮守,未与其共同面对亡国的悲痛。

但是,那个忧郁的眼神和深邃的气质,曾经温暖了她整个夏天,那眼神里的秘密,如今的她也不知晓,便也不再有机会知晓。

苍茫人生,明明在你身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你,愁容满面却无法分忧,任你衣袂翩飞,消失在云端深处,却无法紧紧抓住。

过尽千帆皆不知,我曾苦苦回忆,你却不曾留恋回首。

在风花雪月的途中,将年华一段段的苍老又变成故事,流转轮回。

沉默是无声的语言,把心事重重埋守,付与寂寞沉淀。谁能将年华付诸东流,谁又能孤注一掷?如若今生有缘相识一场,愿这期限是一场永恒。

她本想在经历种种情感纠葛之后安心疗伤,却无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无心国事,奈何崇祯之死又让她的心无比疼痛。她对他,更多的是怜悯,或许是一个女人的母性使然,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分担些什么,却又无从提起。

旧时山河,暮雨朝云去不还。今日思恋,如丝漫卷伤不断。远在天边的你,是否也能有我这般的相思,相念?是不是,你只是在天涯的那一端,我只是无法找到你而已?在沁凉的月光下,我们就更接近彼此?

自古红颜多歧路,陈圆圆的路已经九曲回肠。无数的男人垂涎着她的姿容,她的才艺,却无人知晓她的心。她就如行走在生命中的凌霄花,不愿攀缘,但求安稳。不愿炫耀,只求安心。可是谁又能如她所愿,给她一个栖息之地,一世清闲,地老天荒!

多少人的赞美与奉承,陈圆圆早已不在乎。无论是曾经的姐妹,服侍过的客人,甚至是想利用她做香饵献给皇帝的田弘遇,她都明白任何接近她的人均是有利可图。她安然面对,从不表现得咄咄逼人,而是在柔弱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倒是她关注的事情,往往是极其微小和细腻的。花儿的败落,鸟虫的栖息,别人的一个愁绪的眼神。情人眼中特别的她,令那么多男人神往。她不仅美丽,更有着很多值得人咀嚼和品味的故事,那故事精彩并耐人寻味,让人不得不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品读。

经历如此之多的感情和遭遇,旁人许会觉得她的人生丰富多彩,只有陈圆圆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多么想尽快结束这种苦不堪言的生活。真挚的问候都是让陈圆圆感到无比激动的事。

李自成从前有着一份宁静幸福的田园生活,男耕女织,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长,妻子因不守妇道而红杏出墙后被李自成发现,一怒之下手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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