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陆怡然（二）
“楚易？”
停尸间中，另外三个人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虽然三个人同时念出这个名字，但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那个名为郑超的少年神情平淡如水，那个名为音的女人蹙眉沉思，那个被唤作锋的男人则战意昂扬。
“这十几个死者之中，有一个人名为‘余大力’。”中年男人说道，“他和楚易曾发生一些摩擦。”
“那个楚易是‘异能者’？”锋问道。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现在并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恩？”锋询问，“队长，难道这一次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总部还另外派了一名‘异能者’给你？”
“怎么说呢？”中年男人咳了咳，“‘他’并不是我的部下。”
这时，漆黑的停尸间中响起一个细微的声音。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那少年穿着休闲的牛仔裤，身上则穿着一件夹克衫，脸上则戴着墨镜。他的年纪与郑超相仿，脸上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谁？”
锋看到那个少年，神色一变，不等中年男人的命令就冲了过去，口中喝道：“哪来的间谍？偷听十一区机密，找死！”
他的速度奇快，十几米的距离瞬间到达。当他冲到少年的面前，他身形一顿，左手呈虚拳放在腰际，右手虚握在左手上方，做出一个拔剑的姿势。
——但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剑鞘之类的事物。
一直神色淡漠的郑超在看到他的动作之后，双目一凝，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受死吧！”
锋大喝一声，右手缓缓从左手上方提起。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银光闪过，银色的刀刃在他左拳与右手之间浮现，就仿佛他生生从左手虚拳中拔出了一柄刀一般。
当看到那银色刀刃，郑超双目微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异能‘虚刃’。”
刀刃全部显露，是一柄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日本刀。它在半空划过一个半月形的弧线，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斩向那个忽然出现的墨镜少年。
“轰——！”
银色刀刃斩在墨镜少年身后的停尸间大门上，铁质的大门瞬间被斩成两半。然而那个少年，却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两片铁门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锋警惕地四顾，寻找着那个墨镜少年的身影。然后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喂，你的反应挺慢啊。”
身后传来墨镜少年的声音，一柄锋利的事物抵在他的脑后。
锋停住了动作。
“C级的反应速度，竟然会被评为B级的异能者？”墨镜少年在锋的身后不屑地说道，“‘议会’那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水了。”他的手上拿着一柄古朴的匕首抵在锋的脑后。
“你说什么！”锋暴怒，他的心中充斥着墨镜少年这句话给他带来的屈辱感。
墨镜少年没有理会他，而是扭头看向中年男人，“钢，这就是你培养了五年的部下？”
中年男人走了上来，他的神情不怒自威。他凝视着那个墨镜少年：“龚，放了锋吧。”
那个被叫做龚的墨镜少年收回匕首，放开了锋。锋回身瞪了他一眼，跳回到中年男人的身旁，扭头用眼神询问他。
“不用惊讶，他是自己人。”中年男人来到龚的身旁，向自己手下的三个人介绍道，“这位是十一区第八小队队长。”
“队长级？”三个人不由自主发出惊呼。
这一次即便是一直淡然的郑超都有些惊讶了，他扭头打量着龚，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这么年轻的队长级别人物，实在闻所未闻。
音和锋更是充满震惊。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站着的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竟然拥有和自己的队长“钢”同等的身份。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龚往前迈了一步，昂首挺胸，一一扫过钢的三个手下，最后定格在音的身上，“我的名字叫做‘龚帅’，侦查组第八小队队长。”
音皱了皱眉头，她感觉这个龚帅的视线一直游曳于自己的两胸之间。这使得她有些不舒服，对这个队长级别人物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钢看向龚帅，“好了，龚，调查结果怎么样？”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楚易确实是异能者。”龚帅摘下眼镜，视线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音高耸的胸部，“反应速度应该到达了D级，力量数据勉强E级，动作速度已经勾到了C级门槛。”他一边欣赏着音曼妙的身躯，一边报出数据，“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这个人的动态视力应该已经达到‘S’级的范围了。”
“S级？！！！！！！！”
音已经顾不得防备龚帅的眼神，惊呼出声。她胸前的两团因为这一声惊呼微微颤动了一下。
郑超瞥了龚帅一眼，他的表情仿佛十几年没有看过女人一般，眼睛都直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他真的是队长级别？”声音几不可闻。
“咳咳！”钢咳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龚帅的肩膀，压低声音朝他说道：“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龚帅尴尬地转移了视线，动了动被钢拍了两下的肩膀，这个钢，出手竟然这么重。他咳了咳，才继续说道：“目前楚易拥有的异能应该和‘火’有关，不过我并没有看到他施展异能。去除未知原因，他的综合能力大概介于D级与C级之间。”
“是因为他那种近乎于变态的动态视力才如此评价的吗？”钢低语了一句，旋即皱眉说道：“根据龚帅的数据，楚易并不是凶手。”顿了顿，“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他谈谈。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野生’的异能者了。”
……
陆怡然距离楚易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看向楚易，眼中含着欣喜的泪水。
“最后，往后走三步。”楚易含笑看着她，“别哭了。”
“我、我才没哭。”陆怡然擦了擦眼睛，红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沙子进到眼睛里了。”她抬起脚，往后迈了一步。
楚易没有看到，鱼精的身子忽然动了。
“小心！”烛龙叫道。但是楚易没有听到，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陆怡然的脸庞，耳中只有陆怡然的声音。
陆怡然迈出第二步。
鱼精走过近百步。
陆怡然抬起脚，马上就要迈出第三步。
鱼精来到了她的身后。
陆怡然的脚马上就要踩到前面的地上的时候，鱼精的手抓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股冰冷的触感传遍陆怡然的全身，旋即她双脚离地，被鱼精徒手抓起来悬在半空中。
陆怡然恐慌的大叫，不断地挣扎着，脸色因为恐惧而惨白。她朝楚易叫道：“救我——！”此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楚易了。
“别进去！”烛龙想要制止楚易，“不管你进去或是不进去，她都会死。你打不过鱼精的。”
“陆怡然——！”楚易不顾烛龙的劝告冲入了阵法之中。他的脚踩在那个用自己的鲜血写下的文字上，阵法瓦解。他凝视着那个鱼精。
鱼精站在那儿，手中抓着陆怡然。她冷冷地朝楚易笑道：“没想到竟然是‘阵法’。”
楚易与鱼精对视着，“放开她。”他完全没有理会鱼精的话。
鱼精同样没有理会楚易的话，“我的‘母亲’跟我说过阵法，人类的世界中应该早就没有人能够使用阵法了才对。你是如何学到的？”
楚易怒视着鱼精，右瞳之中溢出黑色火焰，他的右手上同时窜出红色的火焰。火焰包裹在他的拳头上，熊熊燃烧着。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放、开、她！”
“看来，我们是无法交流了。”鱼精伸出手，长长的指甲抚摸在陆怡然白皙的脸颊上。陆怡然惧怕地尖叫着。
楚易终于忍不住，冲向鱼精，抬起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拳头轰了过去。
鱼精以极快的速度绕过楚易的拳头，出现在他的身侧。她锋利的指甲掐入楚易右肩上的肌肉中，以此来限制他手臂的活动。
“这样，你的火焰就伤不到我了。”鱼精冷冷笑着。
鲜血染红了她的指甲。楚易看着从自己的肩膀上汨汨流出的鲜血，左手手指用力弯曲，旋即往自己右侧的鱼精抓去。
“太慢了。”
鱼精摇了摇头，猛地探头，嘴唇凑到他的手腕上，一口咬住。
“啊——！”
楚易发出一声惨叫。鲜血从他手腕上的伤口流出，沾红了鱼精的牙齿，流入她的口中。
鱼精的舌头蠕动了一下，舌尖如蛇般游动着****在楚易的伤口上。她的舌头带着尖锐的肉刺，每一次蠕动都给楚易带来一阵痛楚。
楚易的身体因疼痛而战栗着。
“嗤——！”
他右眼中的黑色火焰因为剧烈的痛楚而猛然暴涨，漆黑的火焰化作一只爪子抓向鱼精。
——这不是楚易的意志控制的，而是眼睛的本能。眼睛在释放火焰保护自己的“主人”。
烛龙看到这一幕，惊讶无比，“那只妖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这种情况从前从未出现过。
“讨厌的火焰。”鱼精沉声说了一句，松开了口，同时放开嵌入楚易右肩的指甲，然后她侧身避过黑色火焰形成的爪子的攻击，抬起脚，重重地踢在楚易的身上。
楚易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脚上传来，他全身瞬间失衡，被这股大力轰击在巷子中的墙壁上。
“楚易——！”陆怡然哭着叫喊。
楚易发出一阵呻吟。剧烈的撞击导致他右眼中的漆黑火焰发生颤动，随即猛地摇曳了一下，由它构成的那个爪子消散，只留下一小簇火焰在右眼中闪动着。他右手上的红色火焰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减弱了很多。
——刚刚那一脚，鱼精用了很大的力道，一般人早已在这一脚一下丧命了。虽然楚易没有当场丧命，但却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鱼精看着楚易从墙壁上摔落在地，开口说道。她又扭头看向自己右手提着的陆怡然，舔了舔嘴唇，“女孩，现在就剩下我们了。”
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她的指甲上还残留着楚易的鲜血，鲜血从她的手指上流下来，混入她身体表面的黏液中，慢慢稀释。她缓缓动着五指，眼睛直直凝视着陆怡然，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要一具这样的身体了。”鱼精说道，神情恍惚。她伸手抚摸着陆怡然的脸颊，女孩吓得嘶声叫喊。
见到陆怡然陷入危机，楚易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血气上涌，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旋即他颓然坐倒在地上。
“可恶……”楚易看着被鱼精提起在半空中的鱼精，心中充满了愤怒。他苍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但他无能为力。即便拥有异能，他还是连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救不了。
“你的身体，我会好好保管的。”鱼精的指甲往陆怡然后颈部位的脊椎移动，尖锐的指甲刺入其中。
陆怡然脸色发白，疯狂地挣扎着。
“救我……”她绝望地看向楚易。
楚易无力地垂下眼睛，不敢去看陆怡然。他右瞳中溢出的漆黑火焰如风中烛火般摇曳不止。
看到楚易的动作，陆怡然漂亮的大眼睛蓦地黯淡，仿佛失去了魂一般。她的身体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好像那一瞬间，已经抽走了她全部的希望。
鱼精的指甲伸入她的脊椎半寸，粘稠的血液涌出，染红了她光滑而洁白的肌肤。
死亡就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