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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若即亦若离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多少事才会真的坚强。

黑色的布,白色的纱。哀乐奏响又被人喊停。身边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低头一步步靠近灵柩。

“你还有脸来?”老人正经历着白发送黑发的痛苦,所以她说什么话我都要接受。

我低头无话可说,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切我是始作俑者。我的确是。何意谦想替我出头,但却被我拽住。我给他一个硬挤的微笑,“去外面等我吧。”

“小雪啊…”他满眼的关切。

“我没事。”做了一组深呼吸,抬眼看着面前的老人,“对不起,伯母。”

她的巴掌忽地扬到我脸上,我没有躲避,被她扇了一个踉跄,我的脸开始红肿了起来,这一巴掌不仅打在我脸上,也打在我心上。

她愤怒的冲我吼,“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如果天天没有遇到你,他还会和如画在一起。如画也不至于变成植物人,他也不会进监狱…”到最后,竟是哭着说出来的。

我看着周围的人群,无一不是冷漠的脸,他们在看着这个破碎家庭的笑话,在看着我这个不要脸的小三的笑话。

我内心一声叹息,向二老鞠了一躬。

看着屋外的蓝天,我长吁一口气,小声说到,“蓝天,走好。”

我没有想过在蓝天去世后一周,还会有人来找我。

“你好,林梦雪。”面前的男人长得三分似他,“我是蓝盛,他的儿子。”

我接过他的名片,“你…来找我什么事?”

蓝盛笑了笑,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吗?在他和我母亲离婚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我的父亲。可是现在知道他死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呢。”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继续说到,“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刚刚带你们班,高三嘛,你的作业永远是最工整写的最好的。父亲常常用你来对比我和妹妹,那时候我就想啊,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父亲生病进了医院,我躲在门外看到你们两个接吻,还有你慌张的跑出病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后来你大学去了南京,所以我也考到了那里。我大一的时候,你大四,我坐在台下看你为我们新生做演讲。你变化真的很多。我和学长打听关于你的消息。得到的是你四年没有谈过恋爱,追求者众多的你居然一直单身。我知道,你是为了父亲。

果然,你回来后,我便在父亲的手机里看到了你的讯息。你们在一起了,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出国后,母亲大吵大闹和父亲复合。父亲怕了,所以你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关注了你的博客,那一年你什么都没有写。直到父亲入狱,我才又看到你。”

我反复消化着他说的这些,“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你爱了父亲多久,我便爱了你多久。”蓝盛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和我们家有任何的联系了。但是,这段感情我不说出来我会很辛苦,你听过就好了,不用接受,你也不会接受。我还是会默默的喜欢你的。”

我张口,却无言。眼看着他走出咖啡厅,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些。我冷笑一声,我果然是和他们家有解不开的联系呢。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消化一下这些事情,看着前方的书店,我走了进去。

从小到大,我唯一没有放弃的爱好便是看书,看得多的是些老师口中的“闲书”。看得多的是书中人的情感纠葛,爱恨离愁。

书里的生活与爱恋总是太过虚假,他们爱的一路顺风,他们活得潇潇洒洒,想去的地方立刻就能到达,想见的人永远陪在身边。他们似乎长命百岁。

翻看着展台上的小说,翻了三两页便放下。现在的作家似乎为了钱什么话都说得出。

耳边的聒噪声逼我抬起了头,一群学生正兴奋的望着窗外,我不禁也向外望去。

怎么…是他?

这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竟然怕被他看到我,他也好像真的没有看到我。他从我面前走过,虽然只隔着一层玻璃,我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态,他向店里望了一眼,微笑着打招呼。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可他怎么会看不到我。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书架上的属于他的作品,排在了长龙之中。我在一众学生中显得格外独特,我看得到她们嫌弃又疑惑的表情。在心里低低叹气,曾经的我,也是这样的,对所有三十岁以上的女性抱有敌意。但凡她们做些我也在做的事情,就觉得她们是装嫩,扮可爱。

这样,突然能原谅她们的窃窃私语了呢。

多希望我们能永远年轻。

当我拿着那本他的著作到他面前时,他抬起头看着我笑了笑,“叫什么名字?”

我一时失神,“什么…”

“你的名字。”他依旧给予我笑面。

“林梦雪。”我看着他低下头开始签名,笔迹流畅似乎真的不认识我一样。

“谢谢支持。”他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拿起书直愣愣的站在一旁,直到他身后的人走过来,“小姐,你别站在这里,很碍事的。”

我揪住那人的衣服,指着正在签名的人,“他叫什么?”

那人显然把我当成是脑残粉丝,“夏文蓝,你们爱的人。”

我恍然,紧紧地抓牢那本书。是他。真的是他。可他,把我忘了吗?

走出书店,一时无法适应阳光的耀眼。我回过头看着书店内的热闹情景,似乎这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夏文蓝不再是夏文蓝,林梦雪也不再是林梦雪。

我们都变了,世界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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