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便心下了然,黎梦秋进府,不会太简单。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早在那时就在打追风令的主意。
心里像是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的,长吁一口气,也罢,这本是一声豪赌,比的便是谁的耐力大,谁先沉了心,谁便输了先机。
“哈哈,我可怜?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猛然抬头,赤红着眼,黎梦秋咬牙切齿而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都知道李孟就是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接近于你都是有目的的,却还是一如既往,为什么他可以那般在让人在意,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更可恨的是,她都知道,可是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任由着他在他的身边,是真把他当玩偶了吗?这个心机深沉,心细如发的少年,真的是他陪着的风流荒唐,名声狼籍的纨绔公子吗?
他知不知道,他看似无状的一言一句,都如刀,一点一点地凌迟在他的心间身上。他怎么能对他如此残忍?
最后的理智,被心头的怒火妒火,全部烧干,只剩下疯狂。黎梦秋猛然地跑过去,抓着落尘的肩头,喃声说道,“你别逼我,你别逼我。”
落尘目光冰冷,如寒冰一般定定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哈哈,落尘,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今天,我做不到了。为了山庄,我一定要得到追风令。你娘亲就在那边,将军夫人和追风令,你自选吧。或者你自负本事过人,你就从这里过去,便能和你娘亲相聚。”
绝然地转过身子,落尘怒骂一声,“你这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哈哈,疯子也好,随便你怎么说,今日,我势在必得。”黎梦秋不管不顾的一声低笑。
白了他一眼,落尘在心里在算着,也该有人要过来了。他发了狂,她落尘却不能跟着他一直癫狂,她没这精力和心力。这里前前后后加起来不下两百人,可是每个人都抱着势在必得之心,都认定了他们要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得不到便是绝不罢休。她孤身一人,还想救走不懂武功的娘亲,真有点天方夜谈的味道。
目测了下与柳无惜的距离,到现在为止,柳无惜一直都在马车里没有露面,落尘不知道她的情形怎么样了。她倒觉得黎梦秋不会对娘亲做出什么,可是现在,她已与他撕开了脸,那些等在后面的山庄护卫之人,可难以保证了。
落心里焦急,面上却不能露出一点的心绪,兀自强撑着。黎梦秋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佞笑道,“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动将军夫人一指甲的。”落尘现在却是连理都懒得再多理他一句,远处,突然响起雷霆般的响音,扬起尘烟滚滚,那般不顾一切地往着这边奔腾而来。是那么急,那么罔顾了生死,一步一步,正这里逼近。
嗒嗒的马蹄声,像是鼓点敲击在人的心头,厚重而激越。在这三月的天里,像是春雷般,雷霆乍起。
浅碧色的原野尽头,一条黑线遥遥而现,又成了一片,是一队骑卫,人健马壮,人人策马扬鞭,马蹄轻扬,呼啸着向这边赶来。百丈,七十丈,五十丈,……渐渐的都能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那只是一个上百人的骑卫队,却队形严谨,气势磅礴,极是迫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队。
黎梦秋也是极目望去,然后闪电般地转头看向落尘,寒声道,“你竟带人过来?”
落尘也是一阵疑惑,她猜着花阴可能会来,虽然她嘴上说得硬,但心里还是软的。她会让自己一个人孤军深入才是怪了。可是不应该是这么声势浩大惊人之势的吧。以着花阴那神出鬼没的本事,她带的人也应该是像上次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地出现才是呀?这般声势万钧,不像是她的作风呀?难不成是壮胆?
看黎梦秋的样子,不管真相如何,都要扣在自己头上了,面上却是不可置否,索性就认了,当下胸脯一挺,底气十足,“难不成就许你带人,不能让我叫帮手?我就说你是自大惯了,脑袋也被烧透了。”
那一队人渐行渐近,都可以看到最前面的人的容貌了,全数的黑衣黑甲,倒像是官府里的人。难不成是爹爹派人来了,那老爹还真够神够快。她都没有告诉过人她要来何处,相信花阴能找来,因为她一直相信花阴对于落尘的关切与忠诚。可是老爹何时也有这个本事?思来想去,看来还是娘亲的魅力大呀。
落尘心底一叹,扭头就看到黎梦秋那边人已闻讯隐身,并且都已拔剑在腰侧,也有人弯弓搭箭,在暗中密切地看着眼前的动静。
那一队黑衣黑甲之列里,当先一人策马上前,落尘瞪大上一瞧,登时差点被惊倒。
那上来之人,不正是宫离钥的贴身护卫长王征吗?难道来人是他……宫离钥!?
但见王征身悬三尽青剑,一身甲胄戎装,器宇非凡,坐于马上,高声喝道。
“太子殿下围猎行所,前面所有闲杂人等一律回避。”王征正模正样的打着官腔,在前面唱喏道。
落尘的耳边飞快飘过黎梦秋极有疑问的一句,“太子殿下今日去围猎,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不光是他,就连落尘心里也在打着鼓,大叫着:花阴你怎么能旷工呢?虽然我是把大权都交给你了,可是你也不能……
另外还有一个声音就是:这太子今儿个在凑什么热闹,这都什么时辰,还去围猎?仰头看看天色,落日余辉,夕阳将没,在天地间都洒下一片金黄色。在提示着人们,时候,不早了。
一时想不透,落尘满面黑线,不比黎梦秋好看多少。
这边没有人回话,只有落尘和黎梦秋高高地站在山峦之上,备爱瞩目。王征也看到两人,相对而立,衣衫飞扬。心底喟然长叹,见对方对于他的喊话却是无动于衷,又提着马缰打马往前走了几步,“前面闲杂之人,快些避开,太子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