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他故意发出声响,欲引起这呆傻的怪人的注意。但人家就是不理他,仍然呆滞地盯着大树研究。
他顺着怪人的目光看去:也没什么呀!
捡起一根细细的木棍,戳戳,“喂,看啥呢?”一边满脸嫌弃地捏着鼻子,“老兄,掉粪坑里啦,真臭!”然后抬手指指,“喏,那边洗一洗去!”
怪人这才转过脸来正眼看向他。
只见那人全身都糊着粘液,初看时像泥,细看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隐隐约约有些腥味,但又不大,似有似无。
发质枯干,长长地虯结在一起,就像多少年没有梳理过,不知是否他眼花,有那么一会儿,他好像看到几綹头发似乎动了一下,还有金光一闪,但眨眨眼又没什么了。
“嗯,今天老是眼睛发花,神经过敏嘛。”他暗自自嘲。他怎么会觉得刚才那怪人的一绺头发变成一条小蛇了呢!
那人最古怪的是脸,凸一块,凹一块的。全部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只有微凸的一双大眼冰冷地盯着裴直,又看看他的手,鼻头还微微耸动着,就像在嗅什么气味一般。
也正是这块脸让本来还想欺负一下他地裴直暗暗有些发慌。但他一向是不肯吃亏的,便迅速地反瞪过去。
那人突然伸出手来,看上去是打算挥向他。
“先下手为强”,他暗忖。借那人手伸向他之势,使出全力一把挥向他,连身子都打了个转。
等他身子转回原地时,却不见了那人。“奇怪,去哪儿了?我也没使那么多气力嘛?!”
他看看手掌,又周围找找,没见那人,也就作罢,这时才想起那人以诡异的速度来到他面前,难免也以诡异的速度消失也说不清。
但想想,心里到底后怕起来。说不准是什么高手,不过现代社会真有那种高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摇摇头,不想了。
继续无聊地看看那块刻痕古朴模糊的石头。他总觉得着石头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块石头藏在一个非常不显眼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倒也能看出有些祭献的痕迹,估计真是附近村寨傣族的龙树呢。
这个地方的傣族自称傣雅,其实就是世人经常说的花腰傣,据说是古滇国在迁移过程中掉队的贵族。
古滇国原来活动于今天的云南玉溪、晋城一代,几千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后来经过考古发现,认为花腰傣是他们的王族。
它和西双版纳、德宏的傣族不同,不过泼水节,不信奉佛教,仍然保留着原始的神灵信仰,认为自然界中一切自有神灵主宰。
正因为如此,他们往往会在附近找一棵古老的树奉为龙树,然后在此祈拜。所以龙树对他们来说是不可侵犯的。
说来也神,那些冲撞了他们信奉之地的外族人,回去往往会发生一些怪事,比如说拉个肚子,得个面瘫什么的。
正因为如此,反而让外族人更把他们看得神秘。
所以对一些人来说,非常敬畏龙树,总觉得笼罩着神秘的色彩,让人敬而远之,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加上喜看热闹吧,所以这棵龙树周围现在居然只有裴直一人。
刚才没怎么仔细看,现在他越看那石刻,就越有些想法,搞不好这石刻是古董呢,因为模糊的刻痕,显现出年代的久远。
最主要的是那上面的图案,看着看着,那该是头部的地方倒有些像人的头面呢。而头部以下则是长长一条,既像龙身,又像蛇身。
“女娲?伏羲?”继而又摇摇头,“不可能吧?到底是什么呢?嘶……奇怪,奇怪。”
他努力地看着,但毕竟被自然界的风风雨雨侵蚀得厉害,特别是头部那里,毁蚀得最为厉害,所以只有一个模糊的样子,看不出所以然。
正当他还不想放弃,一遍一遍摩挲着这石刻时,头部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什么东西在里面掀开了一个口子,但就那么一霎那,还不及感受,就又过去了。
也就在那么一霎那,他的心里一酸,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什么禁锢,仿佛有什么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但好像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的长长久久的,让他非常怀念。
他就这样呆滞着。
不一会儿,他愣了一下: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情绪非常像他在梦中的情绪:懵懵懂懂,患得患失。一时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早上那奇怪的梦。
他一向都不是这样感性的人,常常嬉皮笑脸的,毕竟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医生,在濮水城里有一定的名气,自家还开了一家规模还可以的私人医院,家里人相亲相爱,民主友爱。
他一直都是阳光中带有些小邪气那种男孩儿。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算了,不就是个梦吗?”他甩甩头、伸伸腰,不打算让那种感性的情绪困扰自己太久。
那边仍然很热闹,他也有些无聊,加上早上一起来喝了两大瓶水,此时有些尿意,便站起来,打算找一个厕所。
这种临时的会场,一般都只会有简易搭建的厕所,他也不挑剔,东瞅西瞅地找着厕所。
突然,他感觉有些眩晕,身子晃了一下,他稳稳神,站住了,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弦晕,他有些奇怪,自己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回事?
裴直看看周围,然后惊骇地长大了嘴,瞪大了双眼——天呐,这次真的是大怪物了!
只见刚才那怪人来的方向,此时正有一巨无霸往这边笨拙的移动来,说是笨拙,是因为那一大只体型太过巨大,周围的山包也就只到怪物的腰部。
由于巨大,每迈出一步,已是很大的距离,所以估计不用几秒,就能到这里。
而会场里,此时已嗨到白热化,外面请来的女主持正在高亢地喊着“嗨!嗨!嗨!”,大家也都群情激动地跟着节拍“嗨!嗨!嗨!”地参与互动。
虽然还有些距离,裴直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大怪正挟带着滔天的怒火而来,而最恐怖的是,他怎么有一种感觉,好像那是针对他的呢?!
“哇,怪兽!?完蛋完蛋?!”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地认为这大怪物就是刚才那怪人,因为它明明就是那怪人被无限放大了的尺寸。
“看样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并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完蛋蛋……”。
裴直也顾不得找厕所了,转过头搜寻着,希望能找到谁帮帮自己。虽然他知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好像一般人是帮不了的。
他看到有几个人也发现了怪物的存在,但那几个人比他都还怂,不是抬着手指着大怪发不出声来,就是吓瘫在地上,嘴巴大张着,也不知是发出声还是吓得发不出声,毕竟音响的声音太大了。
他直觉地朝人群中钻去,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脑海里面指引着他,让他朝着一个方向去。这让他潜意识地心安,让他奇迹般地忘了恐惧。
他钻钻钻,钻到了离外围观众不太远的地方,然后站定在一排身着傣雅服饰的妇女身后,从背影看,她们的年纪都不算小了,甚至还有两个估计六七十岁了。
他毫不犹豫地拍了一下一个最靠近他的女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