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请我跳舞的吗？”望着那翩翩而来的笑脸，晓生不禁这样想，“不会吧？我怎么会这样想？在舞场上，向来只有男人请女士——”
“来，跳个舞——”那姑娘的步子赶在了晓生的思绪之前，此时已发出了邀请。
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推辞的！晓生揽着那姑娘，步入舞池。
舞厅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情况下，女性是不会主动邀请男士跳舞的，除非两人很熟悉。因此，尽管已身入舞池，晓生仍是不免一阵惊愕：这姑娘，我跟她并不熟啊，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她的芳名，更不用说别的方面了。不过，她有可能认识我，于是她就——
一阵惊愕之后，晓生也就不再往这方面想了：当务之急，先把舞跳好，人家给这么大的面子，要是老出错，脸往哪儿搁呀！
片刻的惊讶之后，晓生渐渐找到了跳舞的状态。眼前这位姑娘，头发与他的上唇齐，这样的高度，在舞厅里还不多见。她的眼里，丝丝缕缕的笑意随着那一潭清泉荡漾着。她的腰肢很柔软，着手处可以感受到那微微的弹性。与玉姐相比，触感更佳，更柔和，更让人心旷神怡。她的衣着很简单，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衫，其下是一件粉红色裙子。跳这一曲时，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会心的笑容。可以想象得出，她对跳舞，是全身心投入的。这样一来，那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语，晓生还是把它们咽回去了：面对着这前所未有的一曲，任何语言，都有煞风景之嫌。那感觉，容不下有声语言这一粒沙子。
一曲终了，往南边窗口走去时，晓生说道：“你跳得真好——”
那姑娘回答道：“舞曲响起时，我见到你，就想起要跟你跳这一曲；我的预感，没错。”
哦，与其等着未必就有感觉的陌生人来请，不如主动出击，找“心仪”的舞伴来一曲。这姑娘，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她，”晓生思忖着，“对我好像挺熟悉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以前我和玉姐（还有别人？）跳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我。可是，她把我当做老相识了，我却对她一无所知。这个夜晚，总不能贸然说出‘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认识我’‘能介绍一下自己吗’之类的话吧？只是，交谈时，如何才能不流露出那种陌生感，也就是如何表现出老熟人之间才有的感觉呢？不过，她也不怎么喜欢说话，这——
舞曲再次响起时，听了听，看了看，晓生觉得，这时一曲慢三。刚想开口，却发现那姑娘正微笑着望着他。这，这可是难得的默契啊。读懂了那姑娘的眼神后，晓生站了起来，那姑娘向他伸出手。
”你的钥匙？“当晓生发现那姑娘用食指指尖缠着两把钥匙之时，这样说道。
”怎么？影响跳舞吗？“那姑娘这样问道。
”不影响——“晓生连忙回答。
“全身上下，都没口袋，只能这样了——”
“我，”晓生接口道，“我有口袋，要不我把你装？”
“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那姑娘流露出的，似乎是一丝歉意。
“你是担心，到时忘了，进不了家门——”
“那倒不是，我喜欢把钥匙绕在指尖的感觉——”
“哦，原来是这样。”晓生一时恍然大悟。
一边跳着舞，一边闲聊着：尽管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晓生也觉得，这个晚上可谓是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是一曲节奏很快的曲子，晓生说道：“歇一下吧？”
“嗯，也该歇一下了。”
“你喜欢快节奏的舞曲吗？”
“我嘛，不论节奏快慢，只要想跳，我就上场。”那姑娘这样回答。
思忖片刻，晓生这样说道：“你，你也可以另找一个人跳一曲——”
“我这样陪着你，不好吗？”她回应道。
晓生暗暗嘘了一口气：这种感觉，这种语气，倒有点像当年的玉姐！跟玉姐不同的是，她更年轻，更漂亮，更有青春的气息。如果有心，就应该慢慢熟悉她。唉，我为什么去想那么长久的事情呢？如果不说长久，那就该好好珍惜眼前吧。不管怎么说，这个晚上，不愁没人跳舞了——
“平时，经常跳舞吗？”晓生这样问道。
“有时间，就跳一下。”
“你跳得很好的——”
“是吗？”那姑娘语气显得有点兴奋。
“是真的！你这种身材，舞步又很熟——”
“跳舞，讲究配合。我发现你之后，就过来请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有点——”
“我倒很喜欢你这种脾气，”晓生正色道，“心里怎么想，敢表现出来。”
“刚开始，我还担心你皱着眉头走开呢？”那姑娘打开了话匣子。
“既然你有这片心意，我就是不会，也要走上几步——“
”你的意思是，一般情况下，男人都会给人面子的？“
”是这样吧？不给人台阶下，总是不大好的——“
”那，你们男人去请人家跳舞，被拒绝了，心里会怎样想呢？“
”有点不好受，“晓生眨了眨眼，接着说，”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的。“
”为什么呢？“那姑娘真要刨根问底了。
“被这个拒绝了，就去请另一个；或者，第一次被拒绝了，就请第二次——”
“精神可嘉啊！”
“那是别人说的，身在其中的人，只能不断地变换，尝试。”
“换作我，可能会受不了——”
“其实，”晓生道，“只要不往心里去，也没什么的。何况，会有不少的选择——”
“哦，东边不亮西边亮。”那姑娘接了这么一句。
晓生点点头，并向她投去感激、赞许的一眼。那姑娘倒有点羞涩了，接着这样说道：“我，也不过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不会刻意去说什么——”
“这样的话儿，才是心里话，值得听。”晓生肯定地说。
聊了好一阵之后，一曲慢四步响起了。刚听了一下读鼓点，两人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这一曲《梅花三弄》，久违了：“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