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水清一眼,转头对黛玉道:“玉儿你是个好孩子,用不着给他打马虎眼,清儿的性子我最清楚,刚才我虽没看真切,可也知道是他做的。”
黛玉忙笑道:“真的不关六皇子的事,娘娘,请您相信黛玉。”
水清见黛玉没有告自己的状,反为自己开脱,先是一楞,后又拉着脸叫道:“不要你假好心!”
皇后一听水清这话,立刻气道:“放肆!清儿,你越发没有规矩了!看来不罚你是不行,快给你黛玉姐姐道歉,然后回宫面壁!”
黛玉忙拉着皇后的手急道:“皇后娘娘,真不关六皇子殿下的事,是黛玉不小心摔倒,怎能怪他,您若错罚了他,黛玉心里再过意不去的。”
六皇子听黛玉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一丝虚伪之意,他抬头看了看黛玉,见黛玉的眼波流转之中透着温柔,并没有一丝怪他之意,看他的眼神就象看自家淘气的小弟弟,和他太子皇兄的眼光一样。六皇子心里一软,那强硬的头缓缓低了下去,闷声道:“母后,儿臣错了。黛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倒你的。母后,儿臣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皇后见这倔头儿子竟然主动认错,不禁有些惊讶,黛玉摇头道:“若非我脚下不稳,只六皇子的轻推,再不能推倒的,皇后娘娘,若说有错,黛玉也是有错的。娘娘若要罚六皇子殿下,就请一并责罚黛玉。”
皇后见黛玉心胸宽大,而六皇子水清竟然也知道认错了,便微笑道:“罢了,若不是你黛玉姐姐为你说话,今天再不能饶你的。还不去谢过你黛玉姐姐。”
六皇子忙跑到黛玉面前,仰头道:“黛玉姐姐,对不起,谢谢你!”黛玉低头抿嘴轻笑,低低道:“这回不说我牙尖嘴利了?”水清面上一红,摇了摇头又嗯了一声。然后伸手牵住黛玉的衣袖道:“黛玉姐姐,我还小,能在里面入席,回头你跟我一起坐吧。”
皇后听了笑道:“那可不行,你黛玉姐姐是要跟母后坐在一起的。”
水清扭着身子不答应,直缠着皇后同意他也跟着,才松开手,欢天喜地的回去换衣裳了。
皇后看着水清的背影对黛玉轻声道:“玉儿,委屈你了,清儿虽非我所出,可他母亲在生产之时难产而去,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怜他自幼失母,未免娇惯了一些。”
黛玉笑道:“六皇子殿下一派天然,真真难得自然性情,黛玉怎么会怪他。”
皇后欣慰的笑道:“这便好,难得玉儿你如此识大体,真让人喜爱。”
就在皇后与黛玉说话的时候,一个女官前来回禀道:“娘娘,宴已备下,请您移驾。”
皇后听了笑道:“路不远,走着去便可,玉儿,这一路还能让姨妈带你看看皇宫中的景致。”皇后也不容黛玉谦辞,挽着黛玉的手便往外走去。
宫宴设于兴庆殿,诸多命妇已然在此恭候多时,才见皇后携着一位眉似远山目如秋水的姑娘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除了贾家之人,京城中的命女们没有认识黛玉的,她们见黛玉瞧着眼生,不免犯起了猜疑,刹那间众人的目光全都射到了黛玉的身上。
黛玉脸色虽有些微微泛白,可是却没有一丝扭捏之色,她大大方方的扶着皇后娘娘,神情不卑不亢不喜不忧,平淡的如同陪着自家长辈闲庭信步一般。皇后见心中非常满意,她是有意将黛玉推到那风口浪尖上,就是为了看看黛玉有什么表现,想看黛玉是不是有担任国母的潜质。
贾母一见黛玉陪着皇后进来,眼光蓦的一跳,一丝忧惧笼上心头,帝后心思深不可测,皇后这般将玉儿推到风口浪尖上,究竟有何意图?刑夫人尤氏见黛玉竟能陪着皇后一同前来,心里头不禁暗喜,都在盘算着如何与黛玉拉近关系,而凤姐却有些为黛玉担心,她知道黛玉最不喜这些事,倘若是触犯了皇后娘娘,岂不是要犯重罪。独王夫人一看到黛玉陪着皇后,那一双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因为元妃之故,王夫人日日想的就是自己女儿能当上一国之母,因此对皇后心中含恨已久,此时又见皇后对她最讨厌的黛玉如此厚遇,更是恨上加恨。若非还有一点残存的理智,只怕她能冲上前大骂出口。
皇后凤眼一扫,诸位命妇的表情已经尽收眼底,看到贾王氏那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恨意,皇后心中冷笑,可面上却一丝儿也不曾露出来。走到正中御座上坐好,在紧临御座的左右两侧各设一席,皇后命黛玉坐在左侧,却让水清坐了右席。大家一见这种座次,都楞了神。再不想这个不知名的姑娘竟然在皇后心里有这样重的地位,竟连一向最得宠的六皇子都得坐在她的下首,六皇子居然还一丝儿不高兴都没有。
贾母见黛玉如此得皇后的心意,心中越发的不安,刚巧坐在贾母下首的一位国公夫人低声向贾母问道:“史太夫人可知那是谁家的小姐?”
贾母只得笑道:“哦,那是绛仙县主,先林探花的女儿,老身的外孙女儿。”
这位国公夫人张大眼睛低低叹道:“怪道看着极与众不同的,原来是林家的千金,老太夫人真是有福气呀,您的孙女儿是贵妃,如今外孙女儿又入了皇后的眼……”
王夫人最听不得此话,又不好在大殿上说什么,只得把脸别到一边去暗自生闷气。这个消息很快由各家夫人们的使女们传给自己的主子,大家看贾府这一席人的眼光便不同了。
酒过三巡之后,便有那与皇后亲近些的王妃夫人上前去看黛玉,皇后将黛玉拉到自己身边打趣道:“瞧你们那直眉瞪眼的样子,回头再吓着我的玉儿!”
然后又对黛玉笑着介绍道:“玉儿,这穿红的是南安王妃,那紫衣的是忠顺王妃,去见个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