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醒来后就突发奇想决定离婚,然后决定重返学校,然后又丢掉了工作再去养一只两条腿的小狗。我很清楚,一些读者肯定会以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但我发誓,我绝对是那种即使嫁给了这个星球上最大的混蛋也会选择坚守婚姻的人。事实上,我们都离了两次了,因为从道义上来讲,我还是希望尽可能给他每一个机会。好吧……能做的都做了,我也为此吃尽了苦头。我的读者,为了不让你们稀里糊涂、一头雾水听我讲述,在进入这本书的主题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花点时间和大家先说说我们一家人此前的种种经历,也顺便交代一下为什么这只叫“菲斯”的小狗会如此地让我们怜爱。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小生灵,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她到来之前,我们一家的确经历了太多的变故;而就在我们最需要信念支撑的时刻,菲斯来到了我们身边,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奇迹呢?
我爱我的孩子。真心爱他们。关于孩子,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我的朋友丹泽尔来抚养他们,那么他们的人生也许会因此而变得迥然不同,甚至可能会更好,因为同我相比,丹泽尔的世界观里有更多的智慧和仁厚,而且,他很清楚应该把我的孩子放在他生命花园里的哪个位置。说到我的儿子鲁本,我称他是我的开心果,因为他总能带给我惊喜。每当我的生活发生变故的时候,他都会想方设法,要么吓我一大跳,要么激发出我的热情,要么干脆让我超脱现实,或者其他什么情绪,每次都弄得我脸角抽搐、震惊不已。他的确是个充满爱心、乐于奉献的好孩子,但同时他又太实诚了,有些家事本不该为外人所道,而他却张扬了出去,令我尴尬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两岁那年,我们参加州长的圣诞晚会。当时礼堂里挤满了人,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弯下腰,脱了裤子,露出他的小屁屁——他其实只是想告诉大家他可以给自己擦屁股了……瞧他那得瑟劲儿!10岁时他一球击中对方投手胸口,那孩子当场就被击倒在地。可鲁本就是鲁本,他绝不会趁机冲上一垒,而是径直跑向那个倒地的孩子,抱起他,一个劲儿地摇,拼命想要让他清醒过来——毫无疑问,他被一垒封杀了。但在那一刻,儿子深深感动了我。再后来,在争夺子女监护权的审判中,地区法院的法官一错再错,竟然撤销了我的监护权!当庭宣判的时候,也是儿子用他的双臂紧紧拥抱着我——那一年,他15岁。只要稍稍花点时间读一读卷宗,谁都会发现这个显而易见的错误,但是法官就是拒绝公开予以纠正。我很少会完全失控,但那一刻我当场瘫软在地。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刻——我和我两个女儿的未来竟如此毫无理由地就此搁浅。之前我向法庭提交了证据,那证据不仅能证明我的前夫罪加一等,而且还有物证证明他的妻子对我女儿劳拉造成了身体伤害。我把医生证明和录音证据都交给了律师,怎么还会出错呢?
听证会一开始,就不允许我发言,而我的律师又没有按时提交证据,我的辩护人也没有准备充分。结果让法官因此而认为我是一个漫不经心、毫无责任感的家长。
更糟糕的是,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法官坚信女儿手臂上的淤青和伤痕都是我造成的!她甚至认为把女儿摁倒在地朝她吐唾沫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不,不是我干的!
我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不让我出声,也不公布我的证据。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法官宣布,不再允许我和女儿们在一起,除非她们的监护人在场,否则我无权探视。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才是那个保护她们不受伤害的人啊!可是有什么用呢,辩护律师是当地政府请的,不是我自己花钱聘的,他跟法官啥也没说清楚。
后来,我发现他根本就没带正确的文件出庭——律师提交错了文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我却要因为他们的失误受到惩罚。三年多来,为争取孩子们的完全监护权,我一直都在奋战。而我的前夫,孩子们的父亲,也一直在想方设法阻挠法院作出真实而正确的裁决。他耍尽花招,提交虚假文件,还让律师也跟着作假——而他的这些手段居然都奏效了。
我眼前一片空白,房间漆黑一片,耳边嗡嗡声乱作一团。我的律师试图跟法官澄清他的失误,虽然他不想为自己没作好准备承担责任,但他至少提到,那份本应该带来的证据是可以为我作证的。最后我还是听到了判决,意识到他们要永远拆散我和我的女儿们。我倒下了,重重地摔到地上!我躺在地板上,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审判室里拥挤不堪,我的眼前只有那些长凳下飞扬的灰尘。我清楚地记得,是我的儿子鲁本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我搂在怀里来回地摇着。他紧紧地抱着我,柔声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妈妈,一切都会好的。”这就是我的儿子——让我心生快乐的人。
现在,按照国家法律,鲁本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可以上战场,可以买烟抽,可以租黄色录影带,当然,也得自己缴税了。可我没见他买过烟,不过你可以打赌,他肯定会利用自己的成人身份去租那种录像带的。菲斯曾经出现在一本颇具争议的杂志上,我那宝贝儿子鲁本居然对那本充斥着淫秽暴力等不良内容的杂志流连忘返,完全没空理会他老妈就是因为杂志这事丢了工作的。“真是愚蠢!”他大声说道,目光继续扫过那些穿着清凉、撅起嘴唇的性感女孩。接着他又宣布:“去告那些混蛋!”
手里继续慢慢地翻着杂志,眼睛盯着那些图片——都是些恐怖主义、暴力大屠杀、当众鞭挞的血腥和暴力画面,还有一幅是成千上万只海豚被非法捕杀而血流成河的场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每个家庭都需要劳拉·凯科斯。我就有一个。劳拉是我两个女儿中的老大,虽然只比她妹妹凯蒂大14个月,却在很多方面同她妹妹有着天差地别。她当真以为自己来到地球上不但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还要掌控与她接触的人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她确实完全具备这一能力。
可是人们大多时候都讨厌别人告诉自己该做什么,何时做,怎么做,以及为何要做。而于我来说,有劳拉这样的女儿是我的幸运,我就极其需要有人像我的劳拉·凯科斯那样,给我各个方面的意见,告诉我该怎么做。再想到她的妹妹凯蒂也几乎是无所不知、非常懂事的孩子,我的日子就更觉轻松了。我要做的是,一觉醒来,动动脑筋,计划一下自己的生活,然后稍作努力就行了。但是如果让劳拉发现我在做什么要命的大事情,她就会不自觉地跑来拯救我,给我拟一份日程表,还派给我一大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些任务的艰巨和迫切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如果因为某个缘故我没能实现她的愿望与期待,或者没能满足她的要求,或是没能顺她的意,妹妹凯蒂就会马上跑来传话给我就是,她为什么总觉得我做得不够明智。要是没有这两个女儿,我很有可能就得自己做主了。但是如果让我独自安排家里的日常生活,那肯定就等于把我丢进狼窝,必定会狼狈不堪。我不知道女儿们又看中了“化学浪漫”或是“狂野夏洛特”这两个摇滚组合中的哪个小伙子,还想让他成为我的女婿;我也不知道如何给我那满是皱纹的眼眶涂上黑黑的眼影,我能知道“林肯公园”乐队的歌词就已经不错了。劳拉可以一次照顾10个,不,20个小动物;可以驯服未经训练的马匹;无论什么歌,她听过一遍就能唱出来;还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正确安装索德尔电视柜。但是,她却不会自己铺床,还总是忘记洗碗。更出奇的是,她竟然让妹妹从屋后窜出来朝她尖叫,好吓一吓自己——这就像是在公园里放灌铅的气球——白费劲!你能想象得到的,劳拉怎么会被吓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