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为权死，有的人为钱死，有的人为义死，有的人为情死，有的人为气死，有的人莫名其妙地死，有的人是自然规律死。我认为：年轻人为情死，中年人为权死，老年人为气死，自私人为钱死，大公有志人为义死，有灾星的人莫名其妙地死。人人都要死，各有各的死法。包大人，我们都是无神论者，说“死”你不介意吧？……反正你开会无聊，听会是个苦差事，发几条短信让你换一换思维。
包中年看完笑了，今天梦草原为何给他连续发这么多信息，平时半月四十天也不来一条信息，这会儿他才明白，就是刚开始给她回了个“正在开会”的缘故。他马上编了个信息告诉她，他正在给领导汇报工作，不方便。但是已经晚了，又一短信飞来：
一、有钱的人，整天心惊胆战。因为有些人常常想着他的钱。
二、妻美的人，先是骄傲，后是心跳。骄傲是妻美，心跳是惦记美人的人多。
三、有权的人，廉洁是为了防身，勤奋是为了高升，忍气是为了平安，受辱是为了保全。
四、有本事的女人，将结婚改为同居；没本事的女人，盼着将同居改为结婚。
五、有本事的男人，一夫多妻能保密；没有本事的男人，一夫一妻难维持。
六、古时的女人，对身体的某部，多是认为禁地；如今的女人，对身体的某部，多是认为公开。
七、男人的自由，多是背着妻子；女人的自由，多是气死丈夫。
八、男人嫖娼，多是为了娱乐；女人从妓，多是为了生存。
九、如今的婚姻，是先甜后苦；古时的婚姻，是先苦后甜。
十、爱美女，十有八九要后悔，因为美女给丈夫带来终生的麻烦。爱帅哥，十有八九要哭闹，因为帅哥不是妻子一个人的专利。
包中年把这一大段信息速速地翻了翻，也没有认真地看。他怕再引起桑丽兰的误会。这时桑丽兰说：“出来玩的哪那么多短信？把手机关了吧。”包中年看着她先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叹道：“尽是些无聊的信息。”他说着，把手机关了。
他俩随着讲解员转了一周，最后购几盒咖啡，又到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他们又到三亚市的南山文化旅游区、天涯海角游览区、大东海亚龙湾国家旅游度假区和蜈支州岛等风景区游玩，桑丽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丽。
随后，他们回到海口市，桑丽兰在一家医院顺利地做了人流，包中年陪她住了三天院。女人们都说流产最难受、最痛苦，但桑丽兰这次流产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难受，因为有包中年全程陪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
如今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当想起流掉的小生命，心里又隐隐作痛。她想，人是最残忍的动物，为了自己，谋杀别人。她流产的这个小生命，如果是正常婚姻的产物，不就能顺其自然发育出生吗？就因为不是正常婚姻孕育，他就没有生存的权利，早早地被杀死在“摇篮里”。婚姻本来就是个空壳，但是人们都在死死地守卫着，并且为这个虚设形式而牺牲。如果想跳出婚姻范畴来说爱，你的命运必定是悲惨的。从这方面讲，纯洁的爱是多么的脆弱。桑丽兰深深地感觉到，没有爱的婚姻反而是正常的，而真正的爱是得不到婚姻的。看来，女人没有婚姻、没有家庭，真的不能轰轰烈烈地去爱……
在海口住院期间，她对包中年说：“咱们看的植物到处充满杀气，你死我活，相互争杀，我们人类不也是这样吗？这个孩子本来是你我给他缔造的生命，结果还是死在你我的手中。世界怎么是这样呢？为什么整个宇宙都充满杀机呢？”包中年沉默半天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的心情，于是用手抚摸着她，让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当时他看见，她的双眼含着晶莹的泪水。
……
她回忆到这里，心有点累。
金维善躺在她身边，呼呼地睡着了。
她还在想：今天喝咖啡喝得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流产了呢？真的是见到了禾春苗疯了吓流产了？她头痛欲裂。
筹备多天的天啸市第五届服装节晚上终于开幕了。开幕式在天啸市体育场举行。舞台布置是央视《同一首歌》节目组舞美设计室设计的，节目编排是中央电视台艺术中心编制的。整个晚会用天啸市艺术学校的学生两千余人，市服装艺术学校的学生一千余人，市少林风武术学校学生五百余人。场面宏大，设计严谨，是按央视一套节目播出的水平制作的。开幕式上，表演了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筹委会请来了刘德华、费玉清、苏芮、刘欢、那英、孙悦、韩红等著名歌手登台献艺。特别请来了国内外的知名模特来表演节目，仅服装就展示了两千余种，同时还有烟火晚会、民间献艺等节目。天啸市成了不夜城。
根喻洪的女儿青青回到了天啸市，中午包中年和老宣在市委门口的“信天游”饭店请她吃饭。包中年给她搞到了几张晚会的门票，她很高兴。青青明里是回来看节目的，其实，她是替母亲来联络一个人，由于需要保密，她对谁也没说。
通过十多天的休息和调整，桑丽兰的身体已恢复过来。晚上，她把父亲、母亲、妹妹都请来看节目。她通过包中年弄到了甲级门票，也就是最好的座位，前边几排是省市领导，后边就是他们。因下午四点全市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她父母很早就出了家属院，等女儿来接他们。由于桑丽兰的车是红色通行证，不能直接进体育场停车场，只有持绿色通行证的车辆才能进到体育场的核心部位。持绿色通行证的车辆大都是领导、工作人员和演出人员。他们在离体育场两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步行入场。由于人多，仅入场就用了两个小时，桑丽兰的父母都说真累。妹妹穿的是高跟鞋，直说脚痛得要死。
节目大都是唱歌和模特表演，两位老人看得直想睡觉。桑丽兰见父母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忙问：“是不是节目不好看？”父亲说：“听说一张票几百元，尽是些歌曲和跳舞，不值。”母亲说：“演些曲艺节目最好，这些乱哄哄节目没有啥看头，如果后边没有好看的节目，我们还不如回去。”妹妹却特别激动，随着年轻人大声地叫喊。“真是个疯子！”母亲说。桑丽兰说：“你俩平时爱看小品、相声、大调曲、评书，今天也改改口味嘛！政府花几千万元办一台晚会，你们俩却说不好看。”父亲一听花几千万元，忙问：“今晚这节目就要花几千万，到底几个千万？”桑丽兰说：“两千五百万吧。”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什么？两千五百万？”这时后边有个人接话说：“听说三千万呢。”父亲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人，是个中年男子。母亲说：“这么多钱办台晚会，划不来。”桑丽兰说：“整个服装节下来全市能收入几个亿，花这点钱算啥。”父亲想了想说：“三千万元能修多少农村道路啊，能建多少希望小学，能救济多少贫困户呀？”母亲听他这样一说撅嘴道：“别瞎说了，看节目吧。”这时妹妹说：“爸，妈，没有服装节哪来上亿元的收入？就是没有今晚上的开幕式，市里也不会拿出三千万元给你修路、建校去，看节目吧。再说，这用的三千万也是从节会收入中扣除的，不会用政府财政的钱的。”桑红桃话刚落，主持人宣布，香港影星歌帝刘德华上场。顿时，全场几万观众如麦浪一样，翻滚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刘德华走上台说：“天啸市是个好地方，十年前我来给航天战线的朋友们唱过歌，今天我又来到这个美丽的、令我难忘的地方唱歌，我很激动。首先我给大家献上一首老歌《忘情水》，希望大家喜欢！”话落乐起，掌声又一次响起，欢呼声又是一阵。
桑红桃坐在父母的右边，一个劲地鼓掌，而桑丽兰坐在父母的左边，听着《忘情水》的旋律，在悄悄地流泪。也不知是歌曲的音乐打动了她，还是歌词唱到了她的心里，她心里凉凉的。在她的前面四排，就坐着包中年一家三口人。包宝为了看今晚的节目，从千里之外的大学赶回来……看着包宝，桑丽兰又想起前不久刚流产的孩子，她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桑丽兰感到自己现在是最苦的女人。她身边有不少女人，不管事业成功与否，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唯独她日子是这个样子，她感到自己如悬在空中，上不去，下不来。她始终是个想过好日子的女人，前些年她想到了结婚，于是她忍痛割爱舍弃了包中年，与杜成结了婚。也可能是女人一心不装二男的独特心理，从结婚的当天就找不到幸福的感觉。虽然杜成十分爱她，可是她怎么也爱不起来杜成。第一年，他俩还算行，在外人眼里看来还算亲亲热热。到第二年，他们就有了矛盾，没有了共同语言，经常吵架。后来就开始分居，杜成变成了酒鬼，一天两喝，整天醉醺醺的，经常闹事，他们家的电视机都让杜成砸坏了两台。没有办法，只好离了婚，她什么也没有要，只身一个人出来。那天她拿到离婚证书，一口气跑到包中年的办公室，抱着包中年就哭起来。包中年不知道她为何哭，轻轻地给她擦泪。当她告诉他，她已和杜成离婚时，包中年把她推开了，问道：“为什么？”她哭泣着说：“因为我不爱他，因为我不幸福！”包中年双手捧住她的脸说：“你呀太天真了！世上所有夫妻都有爱情吗？世上所有家庭都幸福吗？人们主要是过日子，尽义务，担责任，而强调爱情和幸福的人都是自私的人。”桑丽兰大声地说：“这几年，我和他在一起想的都是你。我这一生，离不开你！离不开你呀！今后要想让我离开你，除非我死掉！”几句话，说得包中年无语，他又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就这样，他俩又走到了一起。她多么渴望她是他的妻子，可有个木锐云隔在中间，她的愿望又实现不了。有时她在他跟前撒娇：“我要和你结婚，你和木锐云离婚吧。”包中年一听她这样说，脸就阴起来。有时他对她说：“今后少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她尽管不高兴，也没有和包中年争吵。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这几年，她看到周围的女人都过得很有成就感，特别是他们单位有两个女人，都嫁给她们等了十几年的男人后很幸福，她的欲望又燃烧起来。“别人都能得到名分，我为什么不能得到？”她一直想这样一个问题，今年一过完年，她把这个问题提得更响了。包中年这才感觉到压力，开始后悔和桑丽兰交往太深了。他多次向桑丽兰表明态度说：“我们这样交往可以，但让我与老婆离婚不行。这是底线，我就是死也不想超越这条底线。”桑丽兰的欲望越高，包中年的压力越大。他俩今年常常争吵，有时还动起手来……
服装节开幕式的节目还在正常进行，这时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观众都把早已准备好的雨衣拿出来穿上。下午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小雨，妹妹带了四件一次性雨衣，这会儿父母和妹妹都穿上了。雨并不大，但舞台灯光一打，似乎雨下得很密，如一张网，笼罩了整个晚会现场。这会儿模特正在展示新型的服装，靓丽的美女在细雨中不慌不忙地走着，给人一种特殊的享受。
桑丽兰顺手去拿自己的雨衣包，可座周围怎么也找不到。她站起来又看了看，也没有。父亲说：“你丢哪儿了，怎么找不到了？”桑丽兰说：“我记得在座位下放着，怎么会没有了呢？”妹妹忙脱下自己的给她，她不要，她说雨下得不算太大，能坚持。父亲给她，她也不要。母亲说：“你俩披一个吧，不然头发淋湿了不好。”于是父亲脱下雨衣，两个人坐近些，父亲顺势把雨衣披到了她的头上。
节目还热闹地进行着，观众没有因为有雨而走动。
桑丽兰无意地往前边看了看，正好看见包中年正在给妻子木锐云穿雨衣，她心里突然堵起来，堵得生疼。她用右手捂着胸口，浑身无力。再抬头时见包中年又给他儿子在穿雨衣，心里更加堵得慌。最后包中年也穿上了雨衣，这时她多么希望包中年走过来把雨衣披在她身上，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还是幻想着他能走过来。包中年连往后看一眼也没有，自己穿上雨衣坐下了。他们三口讨论得很热闹，包中年兴奋地对木锐云说着什么，木锐云不住地笑着，包宝拿着荧光棒来回地挥舞着。她的心碎了，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刷刷地直流。
这时有个标致的女人走到包中年身边，她没有穿雨衣，一看就知道是市文联的书法家梦草原，桑丽兰认识她。只见她对包中年耳语一阵，包中年不断地点头。梦草原说完话，与包中年握了握手，接着又给木锐云打个招呼，木锐云忙点了点头，好像也说了句什么。然后梦草原向出口走去。桑丽兰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其实，桑丽兰不在乎梦草原这个女人，也知道包中年与她的交往是应景的交往。尽管这样，想起这个女人，心底总感觉有一片阴影。这会儿看见她心情更是沉沉的，像是今晚上的雨水，使人愁愁的……
这时她身后有人拍她一下，她忙回头看，是金维善。金维善递给她一件雨衣，厚厚的。金维善蹲在她身边趴在她肩上，悄悄地说：“你还没有满月就这样淋着，不怕身体落毛病！”一句话，桑丽兰的眼泪更多了。金维善说：“穿上吧，我老公不爱看这节目，早走了，快穿上吧！”“谢谢你！”桑丽兰说。金维善拍拍她肩头，转身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妹妹认识金维善，她对姐姐说：“金维善这个人真可交，交朋友就交她这种人。”桑丽兰没有答理她，假装在看节目。桑丽兰有了雨衣，父亲不再与她合用一件了，父亲重新穿好雨衣，嘴里一直在说节目没有啥意思。
这会儿桑丽兰恨起包中年来。她想，我为你牺牲得太多太多了，可你对我漠不关心。我为你怀孕，为你流产，受了多大的罪。我做人流还不到一个月，在雨中淋着，你连看我一眼也不看。我到底为了什么，为的什么呀！她坐不住了。她对父母说：“你们看吧，我先走了，一会儿散了让红桃拦辆出租车把你们送回去。”妹妹正看在兴头上，听姐姐说回去，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你路上慢点呀。”母亲说：“我也不想看了。”父亲说：“我早就不想看了。”桑丽兰说：“那我们回家吧。”红桃不想走，于是她说：“你们走吧。”桑丽兰走到金维善面前说：“你看吧，我父母不想看了，我把他俩送回去。”金维善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也走。”桑丽兰带着父母，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桑丽兰把父母送回家后，她不知道该到哪儿去。刚才包中年一家人引起了她的反感，梦草原这个女人的出现，又使她心情更沉重，她无心看下去。不知道往哪儿去，她也不想回家，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她开车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想起了老宣，于是给老宣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老宣说：“在家里。”桑丽兰说：“你真是个怪人，人家都去看节目去了，你却一个人待在家里。”老宣说：“在家看电视比现场清楚，怎么，找我有事吗？”桑丽兰说：“我到你家再说。”老宣惊道：“什么，天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我这儿乱得很，有什么急事吗？”桑丽兰“咯咯”地笑道：“老宣呀老宣，你整天说想我，想我，我看都是假的。我去你家，非得有要紧的事吗？”老宣也笑道：“那，那，那你来吧，别嫌我屋里脏呀。”桑丽兰合上手机，开车向老宣家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