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咝——咝——
呼——呼——
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位置上,都在等待着……
哒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教室外面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呼吸就越来越急促,可是还尽量屏住,不敢发出什么响动!我微微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微微地湿了。
哒哒——
脚步声停在了教室门口,所有人的呼吸也暂时停止了!
啪!
教室破旧的木门被推开,SUE老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我盯着SUE老师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点线索——可是,他掩饰得那么牢让人猜不透他是喜还是悲……
SUE老师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慢慢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坐在教室里的同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和期待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SUE老师的嘴,生怕声音在空气里传播得太慢,要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口型——
“校长宣布——”SUE老师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到底校长说了些什么,摄影班的命运会是怎样呢……
忽然,SUE老师大声说:“不取缔摄影班!”
安静……
安静……
安静……
“哇——哦!哦!哦!”教室里的空气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爆竹,毫无预兆地爆炸了!
我这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太好了!呜呜呜……太好了!求个学可真难啊!
所有的同学都站了起来,相互拥抱着,跳着转起了圈,有的人还爬到了桌子上面一边摇晃着长长的卫生纸,一边欢呼!
SUE老师也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样开心的样子,红红的“蒜头鼻子”也像是一朵桃花,灿烂地开着。
我回头看了看亚均哥哥,他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点点忧郁。我刚刚舒畅的心情紧了一下,该不会他知道我昨天去找莫李仁而对他撒谎的事情了吧……
“噢!我们保住了摄影班!”
“我的小将!我们不会变成‘孤儿’啦——”
可岚和小源开心地抱在了一起,一边转着圈圈,一边开心地大叫着。虽然这是一次危机,可是也让摄影班的同学都团结在一起,以后就不怕NO CAMERA的人啦!
哈哈!哈哈!
我开心地看着可岚和小源,如果他们以后都是这样“相亲相爱”该有多好啊,小源就不会每天因为害怕被“巨蟹神拳”殴打而提心吊胆了!
忽然,可岚和小源停住了,相互对看了一眼,立刻向各自身后跳开了一步,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啊——”
我才明白,原来他们刚才的“和平相处”只是个意外……
“今天的课全部改成外拍!”SUE老师突然打断了大家的狂欢,“不过,是有作业的哦——要拍出你眼里最美的明天学园。当然是在可以进入的范围内。不合格的人——给我到外面罚站!”
一阵“蒜风暴雨”迎面扑来,所有的人眯起了眼睛,然后高举起双手欢呼:“没问题!”
二
“我第一次发现明天学园是这么美!”
“是啊,如果今天真的离开了,我想我一定很伤心!”
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拿着照相机走出了教室,外面的阳光也格外好,好像早早就在天空等待参加我们的庆祝会一样。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够拍到明天学园的全景哦!”我跑到大队人马的前面,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提议——天台上面一定可以拍到最佳视角的照片!“就是学校里那个最高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家的眼神忽然闪出了桃心形的光,大家都默默地把手里的照相机放在了背后。
“你们……这是怎么了?”
“啊——”同学们像是突然被放逐的野马群,轰隆隆地迎面向我奔来!我吓得抱住了头,听到耳边刮起“十八级飓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飘起来。
“哇!Prince——好帅哦!”
“Prince——我爱你!”
Prince?!
我睁开眼睛转头一看,果然是莫李仁!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把白色的衬衫照得像天使的羽毛一样透明、纯洁。深栗色的头发自然地垂着,看来他今天是没有通告的所以没有特地打理头发。
既然他来了,我就该告诉大家他也为我们的“请愿计划”出了一份力吧。可是我刚要走过去,就看到大家把莫李仁团团围住,脸上的花痴表情和NO CAMERA的女生没有什么区别!
“Prince,谢谢你支持摄影班!”
原来大家已经知道了?!算了,反正也是要感谢他的,也省了我的力气。
“Prince,如果没有你,我们摄影班早就要被赶出明天学园了!”
虽然他起了一点作用,但是也不能这么夸大他的功绩吧!
“Prince,你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什么?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也做了很多努力啊,大家怎么一个字都没提到我呢?
“你们误会了!不是莫李仁一个人的功劳,我和可岚、小源,还有亚均哥哥都很辛苦……”我站在人群包围圈的外面跳着脚,可是很本没有人听见我说话,都兴奋地围着莫李仁。
他也微笑着回应大家,远远地我都看见了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了,这让她们更兴奋了!
忽然,莫李仁的眼光转到我的身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他的嘴角也微微地翘起来,像是在炫耀,又像是调皮的小孩在故意表现得满不在乎。
我听到心里有一把小小的锁头,“咔嚓”地响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这一刻所有喧哗和热闹都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就像昨天晚上的那一刻……
“小将,你怎么了?不是说去拍照吗?”就在出神的那刻,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亚均哥哥温柔的声音。
亚均哥哥也出来了。我低下头看着地面,害怕亚均哥哥看出我心虚的样子。
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总是在我的心里抹不去有一种亏欠亚均哥哥的感觉。
我抬起头,看见两道凌厉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地迸出了许多火花。被围在乱花丛中的莫李仁和站在我身边的亚均哥哥好像正在用眼神上演着一场世纪大战,而那些女生并没搞清楚状况,继续在一边疯叫着。
“亚均哥哥?”我晃了晃亚均哥哥的手臂。
亚均哥哥回过神来,眼神立刻变得温柔了许多:“小将,我刚刚听SUE老师说,教导主任被校长赶走了哦!”
“哇!真的吗?哈哈哈!那个‘凶巴巴’终于被逐出明天学园啦!”我开心地差点跳了起来,忽然一道闪光射过脑门,“亚均哥哥……我们的校长……是谁?我好像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呢!”
“哦,因为校长常年不在学校,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不过,他的心可是一直在学校里的哦!”亚均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将,现在放心了吗?”
“嗯!但是……亚均哥哥,我总是觉得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教导主任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呢?”
“呵呵,放心啦,小将。”亚均哥哥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既然校长已经开除了教导主任,我们应该相信他!”
“嗯!”我应该相信明天学园,相信我们伟大的“从来没有见过却一直存在着的校长”。
反正“凶巴巴”教导主任已经走了,摄影班也保住了,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拍照了!
“小将,你想好今天的外拍主题了吗?”亚均哥哥挥了挥手里自己的照相机,“我可是已经想好了哦!”
“嗯……我要去天台拍明天学园的全景,这样我就可以用广角镜头去展示明天学园壮观的景色!”我开心地抱着NG型照相机,创意的火花“噼噼啪啪”地迸发出来。
“‘笨将’,你什么时候变成专业摄影师了?”莫李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围圈”里逃了出来,神出鬼没地站在我的身后。
“哼!我可是堂堂明天学园摄影班的姜小将!”我不服气地挑着下巴看着莫李仁,可是他怎么那么高啊,我抬起头也还不到他的肩膀高!
“是吗?”他顺势低下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慢慢地靠近了我的脸,我僵直在原地,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好像记得有个‘笨蛋’连按快门都不会!”
一阵带着薰衣草香甜味道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我一下子被香气迷恋住了,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闭上眼睛。
“李仁!”亚均哥哥忽然叫住了莫李仁,一把拉我到他的身后,眼神充满了敌意和防备。
莫李仁看到亚均哥哥,表情也来了个181度大转变,站直了身体斜眼看着我们。
“亚均哥哥,我们去拍照,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拉着亚均哥哥绕过莫李仁,朝着天台走去。
讨厌的莫李仁,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大家面前让我出糗呢?昨天晚上明明不是这样的!
三
天台上的风景果然很适合拍照,连亚均哥哥都称赞我的摄影敏感度进步得非常快经过亚均哥哥的指导,我真是懂得了不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摄影技巧,比如等分构图啊搭框构图啊。
趁着大家去吃午饭的时间,我迫不及待地跑进暗房,想快点看到我的“杰作”!
我把显影罐、剪刀和从照相机里取出来的一卷胶卷统统放进暗袋里,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好像上个星期的课上,SUE老师讲到过暗房冲洗照片的步骤,我只记得他说要把所有要用的东西装进暗袋,一切的工序都要在暗袋里进行,否则底片就会被曝光然后呢……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后来……后来呢?
哦!对了!后来我就——睡着了!
唉,我怎么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SUE老师讲到我需要用到的细节时睡着了呢!
好像在我见到周公之前,听到SUE老师说什么“卷片的动作一定要缓慢、均匀,卷好以后用剪刀剪断胶片……”
我把手伸进暗袋里,轻轻地抽出大约一张胶片的长度,用剪刀剪断放进了显影罐然后呢……好像应该是放药水了吧。可是工作台上面放着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瓶子,我也不知道应该放什么呀……
算了,随便都放一点吧!
我把几个瓶子里的药水都倒了一点在显影罐里,然后用力地摇晃,直到我的手臂都有点酸了,才停下来,把药水倒出去。
好大的药水味道啊,再用清水冲一冲,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最后,我从小鸟包里掏出已经买来很久但是从来都没有派上用场的“小鸟夹子”把胶片挂在墙上,静静地等待上面显现出美丽的景色!
胶片上一点一点地显出了一个轮廓,不过好像不是明天学园的建筑风格呢,难道是我的冲洗过程出了错?
我把头探过去,几乎把眼睛贴在胶片上面仔仔细细地看,上面的轮廓渐渐清晰了——
纯净的白色外套被风吹起了衣角,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的笼罩中特别明亮 ……
莫李仁?
照片上显现出来的竟然是莫李仁!
原来我剪下来的这张胶片是昨晚在电视台门口拍到的那张……我看着照片上的莫李仁的微笑,忽然像是回到了昨天他轻轻抱着我的那一刻……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温柔的暖意。
暗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呵呵,姜小将,这就是你拍到的照片吗?”突然一个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漆黑的一片——暗房的门没有打开过,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啊!
“你……你是谁?”我假装很镇定地大声问,眼睛滴溜溜地在暗房里面寻找可疑的线索。
“呵呵,忘了我们的赌注?”神秘的声音像是在四面八方包围着我,让我根本辨不清方向。
“摄影之神?!”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在礼堂里听到的神秘声音,“你……你在哪里?出来啊!”
“呵呵,姜小将,你还没有赢了这个赌,是没有资格见到我的哦。”神秘的声音“呵呵”地笑了。
“我已经拍到了莫李仁的照片啊!”我指着墙上挂着的刚刚冲洗好的照片,不知应该对着暗房里的哪一个方向说话。
“你忘记我提出的条件了吗——我要你拍到他最真实的照片。”神秘的声音顿了顿,“你看看你手里的照片——”
我转头看着墙上的那张照片,可是不知道神秘声音是什么意思……
“呵呵,姜小将,你觉得他在笑吗?”
笑……照片里的莫李仁是在微笑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里莫李仁的一双眼睛,就好像真的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我的面前一样。
可是,看着看着,我竟然觉得他的微笑渐渐变淡了,原本明明是略微扬起的嘴角好像也降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点忧郁,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怎么会这样?!”我猛地转头,暗房里还是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呵呵,姜小将,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他不快乐。”神秘的声音像是能读懂我心里的想法一样,说出了我的疑惑。
“他为什么不快乐?他已经是万人瞩目的明星,每天都微笑地面对大家,怎么可能不快乐呢?”我对着暗房的空气大声地说,就好像真的有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一样。
“光鲜的表面并不代表快乐。”神秘的声音幽幽地传进我的耳朵,“只有你们之间存在了一种暗号——绝对的信任,镜头才会告诉你真实的一切。”
绝对的信任……
莫李仁对我是没有绝对的信任,所以无法了解他的不快乐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将,他的快乐对你很重要吗?”神秘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我突然感觉到一种熟悉感——这种语气就像是每天在我身边的人,对我说出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爷爷?!
我为什么会想到爷爷……
“你在什么时候是最快乐的?”
“我……”我仔细地回想着每天的生活,忽然灵光一闪,“当然是吃‘小鸟蛋糕’的时候啊,还有和小源、可岚一起玩的时候!”
“如果你真的已经在乎他的快乐,就让他完全地向你敞开心扉,去看清楚他真实的样子吧。”神秘的声音渐渐地远离了暗房,“呵呵,姜小将,我们的赌注还没有分出胜负哦……”
“等等……”
黑暗的空气里只有我的声音回荡着,好像从没有人出现过一样。我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暗房,默默地转身面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地说:“干吗要这么神秘啊,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到底是人、是鬼,都出来让我看看呀!”
四
啪!
一只大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身体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不会这么倒霉就被神秘“人”听到了吧……
“你……是谁啊?”我颤抖着声音,不敢转身。
“小将,”亚均哥哥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他扳过我的肩膀,让我转身看着他,“连我都不认识了?”
“呼——”我紧绷着的神经“倏”地一下放松了下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小将,怎么了?午饭都不吃就来用功啦!”亚均哥哥捏了捏我的鼻子,“小源找不到你,急得差点要报告校保安处呢!”
“呵呵——”小源这个家伙就是这么……咦?不对!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我,只有亚均哥哥知道我在暗房里?
而且,神秘的声音刚刚消失,亚均哥哥就出现了……
不但如此,刚才神秘的声音好像说过“绝对的信任”,可是亚均哥哥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难道,亚均哥哥就是……
“小将,让我来看看你拍得怎么样?”亚均哥哥没有在意我在走神,绕过我走到工作台旁边,抬头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照片。
“这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亚均哥哥,我不能说这是昨天晚上拍到的,更不能说这是今天拍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小将,你……”亚均哥哥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里有点失落,但是马上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微笑地指着莫李仁的照片说,“冲洗照片的技术可不怎么样哦!接受我的‘魔鬼补习’吧!”
亚均哥哥把手伸进暗袋里,一边窸窸簌簌地动着,一边给我耐心地讲解:“卷片一定要均匀,剪胶片的时候更要仔细哦!”
“哦……”我呆呆地看着亚均哥哥熟练地讲解,就像是老师在讲课一样。
“小将,你过来。”亚均哥哥忽然停下,叫我走到他的旁边,“把手伸进来,摸一摸胶片的长度,以后你剪断的时候才会知道标准。”
“嗯,好。”我把两只手都伸了进去,“胶片在哪里……”
忽然,我摸索着手触碰到了亚均哥哥温暖而柔软的大手,刚想要缩回来,就被亚均哥哥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