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瞩目关注的绣球,划破长空,像是长了眼睛一眼,飞到了边上一个人的怀里。众人有几分意兴索然,又见那接住绣球的人倒在了地上。都怕出了人命,个个缩着脖子,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倒还有几个小姑娘,看人倒在地上了,急着过来要扶一把。
叶赫只是一时昏厥而已,待你几个小姑娘掐了掐人中,就缓和过来了。只不过是心有余力不足,听得到外间的声音,身体却是动不了。
“少爷,这位姑娘……”
“什么‘这位姑娘’,你没看她接了本少爷的绣球?”
从二楼小跑下来,赵思懿慌忙来到边角处,见人还是昏迷着。心里就有些烦躁,恰又听到这么个声音,遂没给什么好脸子。
“是、是!夫人她……”
那人本是想讨个好,却不料赵思懿会这样说话。看看那绣球,又看看昏迷的人,于是就用了“夫人”两字,想着赵思懿会不会满意。
“‘夫人’?”
赵思懿也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他把这两个字在心底念叨了好几遍。脸色终于缓和过来,瞥了那人一眼,便不再理会,一门心思放在昏迷的人身上。
“少爷,既然她接了绣球,那……是不是该……拜堂了?”
方才在台上能言善语的人,此刻却是有些结结巴巴的,连个整话都说不好。
赵思懿想起上次那人昏倒时的故事来,未意识到自己已是点了几下头。那人得令,欢快地叫上几个力气大的妇人,把那昏迷的人抬上了准备好的花轿。
“等等!”赵思懿出言制止,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新娘子还没换衣服,怎么就上花轿了?”
此刻,在场的人中多半是赵府的奴仆,听着主人发了话,管事的立刻凑到赵思懿跟前,点头称是,又说了好些奉承话。
随后,便让那几个妇人给昏迷的人把早准备好的嫁衣换上。
换好了衣裳,管事的那人又来到赵思懿跟前。这时,他还牵了匹马来。
“少爷,都准备好了!”
“好,回府!”
赵思懿跃上马背,对着管事吩咐了几句。
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然热闹了整个挽安镇。待新人离开后,又有百来个穿着赵府奴仆衣衫的人沿街走巷的散着请帖。
没出一炷香时间,镇上的人便都知道了赵思懿成亲的事情。
他们之间,有人说赵思懿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爹都要死了,还闹这迎亲纳娶的事。也有人说赵思懿多年来流连花丛不肯迎娶,而此次所为,只是为了给老父亲冲喜,是个孝顺儿子。
风言风语让赵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待到华灯初上,拜堂才得以开始。赵老爷已是高兴的流起了眼泪,而他的宠妾则是在一旁哄着他,逗他玩笑。最奇特的便是那宠妾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哭的竟是比赵老爷还要厉害几分。
主婚的竟是医馆的孔先生。灯台案烛皆已准备妥当,孔先生对着堂上的赵老爷说了几句喜庆话,便宣布“吉时已到,请新人。”
喜宴上不乏几个暗自叹息的少女,不过心情最不顺畅的还要数叶赫才是。被两个中年妇女当做玩偶一般换了衣裳也就罢了,那两人还跟别人说什么皮肤好、什么好生养之类的话语,让她无言。
此刻,叶赫正被人扶着去拜堂的路上。心里像是有火烧着,两边还有两个人架着自己的妇人,思索着该怎么逃跑。
无论如何,这堂不能拜!
叶赫跟自己这么说着,可是听那笑声,好像是离那些人越来越近了。该怎么办呢?尽管李恬然说了不再有任何关系的话,可是她总觉得别扭、觉得难堪。听到耳边的乐声,想起了跟李恬然成亲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欢快地曲子。
双脚连走路的力气的没有,怎么逃跑?怎么挣脱?
“一拜天地!”
静下心来一听,却是到了这一步了。叶赫记得后面是哪一步,想着前些时候还跟人说自己是“李夫人”,现在却又是这样。再想想“李夫人”的丈夫,心里生了几分的怨来。
眼下,她也只有希望来个人搅了这婚宴。
“二……”
孔先生停下了,叶赫心里一喜。
可是半天不见哪个人来说个什么,半晌,孔先生哈哈一笑,对着赵思懿问道:“倘若这叶姑娘还能活几个月,赵思懿你是否还是要娶她?”
叶赫虽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但是却能听见,她听到赵思懿发出个疑惑的声音,接着也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到孔先生又是哈哈一笑,喊了个“二拜高堂。”
喊完话,孔先生却是又一次停下了。也不把赵思懿的愤怒放在眼里,笑容满面的问着赵思懿:“赵老爷怕是也过不了这几天了,赵思懿你可是还要娶这人?”
叶赫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靠着耳朵来判断外间的事情。也不知道赵思懿究竟做了什么事来,满堂上的人议论纷纷。那声音像是蜜蜂一般,叶赫只觉得头要被吵得炸了。
腕上多了个手掌,叶赫苦恼不已。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就要真真正正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这亲成不得!”
“放开!”
霎间,另一个手腕也被人握住了。先前架着自己前来的人也不知去向了,叶赫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局面。
也曾听过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的故事,可万万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了。按理新娘都是跟后边来的那个走才是,可是,这后面来的人竟然是夏瑾煜。叶赫回想“这亲成不得”几个字,这才认定来人正是夏瑾煜。
不管来人是谁,这亲总算是成不了了,叶赫心里暗暗高兴着。
“叶煜公子,你对在下的新婚夫人倒是亲热的很!”
赵思懿言语决绝,却是带了几分戏谑,生生把那狠厉压了几分。
谁知那怒气竟是转向了叶赫的手腕,叶赫受疼后,用力甩开赵思懿的手。也顾不上自己能动的事情,忙忙掀了盖头,又把沉甸甸的新娘冠摘下来放到地上。
起身时恰恰对上了夏瑾煜的眼眸,他什么也不说,静默地把掌中的手腕抬起到眼前,像是在征询叶赫的意思。
叶赫只知道眨眼,也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了。不敢去看夏瑾煜,更不敢去看赵思懿,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被人当众戳穿。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忽然听到赵老爷咳了几声,众人目光皆是朝着那边去了。叶赫抬眼,却是看到夏瑾煜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道“陛下有难。”
叶赫看着夏瑾煜,又见他快速地重复了一遍。叶赫不解,“陛下”明明就在面前何来“有难”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