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明月高悬夜空,华光似水。
千机宫内,千语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静静的瞅着雕龙刻凤的床罩,不时辗转反侧的表示着内心的烦乱,此刻她的心里复杂难名,想好好的思虑一番,却最终发现千头万绪总是找不到起点,于是只得任由自己烦乱的躁动天马行空,将自己的心神整得疲惫不堪。
星月渐移,霜华渐染了夜的凝重,皇宫也渐渐变得更加静谧起来。
千语一声叹息,又侧过了身,忽闻远处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掷地有声的音响里带着那人隐隐的霸气,却又偏生有些踌躇的模样,进而显得脚步声主人内心的矛盾。
千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该来的躲不过,显然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她此刻的心情翻杂,料想如果一个傻的表情表演不到位,肯定会增加他对自己的兴趣。原本的计划是让他不断的憎恨自己,从而远离她,给她一片后宫秋毫不犯的清静,只可惜,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非但没被自己气死,还貌似一不小心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
千语想来也气,不由的对“命运比起成全一个人来说,更愿意捉弄”这就话共鸣了知己的味道。
于是,一提被子,二话没说的将自己“被藏”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银床前。关于她的银床,在蜀国皇宫内的知名度几乎风靡,因为这便是自上次破榻事件后,蜀王命人特意为蛮威傻后制造滴。
某王曾曰,某后实乃天人(其实也就是“夸”她非人的意思)也,非寻常沉木能以安之,故有此银榻初现后宫。
由此,银榻的美名一时无二,都道是蜀王爱后深切,情意缱绻。殊不知,是某王被人逼上梁山,还顺风顺水的成了好汉,罪过,罪过!
“混蛋!看什么看,都憋死本公主了!哼,还看?!”遮住千语的被子起起伏伏,彰显着被子底下躲事的人内心的怒火。
心中将某王狠狠的咒骂了一通,还不解气,千语只想掀起被子双手叉腰劈头盖脸的将某王骂得个狗血喷头,谁叫他没事站着一动不动的就半把个小时?谁叫他没安好心的看到她憋着被窝里,还饶有兴致的神思千里,发呆发愣?谁叫他没来由的频频出现扰人清梦?谁叫他……
等等!是什么声音这么悉悉索索的?天啊,他在脱衣服?他想干什么?!千语差点尖叫出声,也是人生第一次急得想掉眼泪。
没等她多想,只觉被子轻轻的被人掀开,随即滑进了一个人来,龙涎香味盈鼻而来,果然是他。千语没来由的心里微微的一阵失落,她想到了另一种极品好闻的味道,那是说不清的清幽之气,犹如万年雪山上青松枝头随风滴落的一滴清露,带着慑人心魄的凛冽与青松的气息,内敛而神秘。
千语的身子不自觉的往里缩了缩,嘴里发出了轻轻的呜呜声,犹如小兽的低呜一般。来人一怔,旋即轻笑出声,伸出双手轻轻的将其滑走的娇躯紧搂,令得娇躯一阵僵硬的绷紧,就在千语急着开口喝斥时,来人轻轻的叹息了声,“睡吧,让朕抱着你便好。”
角落里传来千语闷闷的呼呼声,显然在不满的抗议。孟昶微微一笑,这个傻丫头今天莫不是被自己的突变吓坏了神经,连她的蛮威也全数收敛了?
“你怕朕碰你?呵呵,你放心,强人所难不是朕的作风,如果有这个顾虑,那你也太低估了朕的自尊心。”孟昶环住她腰际的双手缓缓收紧,却始终不越雷池半步,“千儿,朕只想抱着你。说来可笑,这种想法毫无来由,但朕知道这不是冲动……”
千语是越听越惊,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是怦怦的,仿佛即将破膛而出似的跳个不停。脸憋得通红,扭捏的想要逃离却发现那双环住腰际的手又收了一分,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禁锢在他的身前,千语暗暗叫苦,愣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是他敢动她,她就顾不得许多了,好歹也要让这个腹黑的家伙尝够了她横扫千军的蛮拳飞腿!
孟昶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计议,否则估计现在又得马上跑腿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心里怪怪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情愫,既然逃避不了,他就索性前来证实自己的感情。最终可笑的发现,在抱住她的时候他的内心竟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就如拥有着生命中最为垂爱的至宝,再也割舍不开,再也舍不得放手。
是如此喜爱的,甚至不忍伤害。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别样的复杂情感,第一次对女人有这样难以名状的喜欢,这种异性的喜欢不是占有却胜似占有,有种将之藏在袖中只让自己发现她的美的荒唐怪想。
心是一不小心遗失的,却再也收不回来了。犹如打开了情感的闸门,反而放纵了束缚,泛滥了情丝。
深邃的深眸里含着一抹自嘲的笑意,灿若辰星。闻着少女清雅的脉脉体香,他不自主的将头靠在了千语的脖颈间,呼吸沉稳如醉,灼烧了少女敏感的神经。拥着再次僵直的娇躯,他轻笑尔尔,这个丫头,傻得特别,傻得可爱。
窗外,月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