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是家族不变的规定,我们不是怕你生疏了唐门绝学嘛。”最远的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咧嘴尴尬一笑,从他最末的位置上看,显然地位比其他长老低了些。
“她手上有朱砂痣,寻常女子哪个会有那种标志?如今风云动荡,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刚接到王爷密报,此次蜀王来我唐城,极有可能想铲除王爷的势力。当年唐门危机四伏,各路仇家扬言灭唐,承了王爷暗中庇佑,更是得到了他的暗中支持才有了如今的唐门,因此此次蜀王来灭的,或许就是咱们这唐门。这女子来路不正,出现的时机如此巧合,难免不让人起疑,韵儿,你好自为之。”为首的长老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不卑不亢,看似浑浊的老眼中偶尔透出几缕内敛的锋芒,犹如一枚绝世暗器,静静的沉淀它的绝杀和霸气。
唐韵的眸中微荡出几抹寒光,凛凛的神圣不可侵犯。深藏在心底的痛仿佛在此刻无限的扩张开来,沉重的,压抑得他无法呼吸。他怎么可能忘掉,昔日最慈爱的父亲和最温柔的外族母亲惨死在同门绝杀的暗器之下。在他继承少主之位以前,那场血腥没有人向他透露半点,虽然那时他只有五岁,但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同门相残的悲歌。
他母亲临死前对他说,生在天下第二的唐门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悲哀,因为风光的外表之下往往藏匿着一个家族付出的血和泪。
他的手紧紧攥着,仿佛又看到了那场悲剧的重演,又仿佛看到了在自己爆发天赋之前,那些唐门嫡系子弟对自己的厌恶与鄙视,没有朋友没有依靠,冷漠而孤独,因此他用高傲伪装自己,将自己束之高阁,以掩饰自己内心的落寞和寂寥,甚至显得漠不关心的淡漠。
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么渴望朋友的问候,渴望亲人的体惜,渴望家的温暖。别人只知道,他是唐门少主,自负甚深的高傲无双。
他的心犹如被寒冬极限冰封的河流,平静得死气沉沉,直到遇上千语,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假小子。当第一次看到穿回女装的她时,他突如其来的一阵欣喜,不为她的姿颜绝世,只为她浅浅汤汤的笑容,满是纯真的阳光明媚,那时的她仿佛听到了心底冰冻的河流融化,而传来叮咚的欢曲水流声,幸福得恍惚又甜蜜。
“不管她是谁,我认定了!”紧攥的手悄然松开,旋即微微拳着,仿佛要将这份感情牢牢握住,再不放手,再不松开。
“你和你父亲一样的固执,你想重蹈覆辙吗?”此刻为首老者的胡须微扬,老眼中更是迸射出一抹心痛的严厉与呵责,有谁能体会当年亲手下死令,最终将亲子逼死的痛心疾首?
不错,他正是唐韵的爷爷。
当年对亲子太过溺爱和纵容,以至造成无可挽回的悲剧,因此他严厉的督促这个孙子,不溺爱,不娇惯,甚至刻意的冷漠,刻意的放任磨练,只为能弥补心中的痛。
“我父亲为爱而死,活得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唐韵扬起了脸,在屋内光线的折影下,昂然的孤傲。
“该死,你就不能为唐门着想?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家族你都可以抛弃吗?你这个不孝子孙!”为首老者左手边最近的一位老者气得吹胡瞪眼,若不是有前排大长老压着,管他是不是下一任的唐门门主,以他的火爆脾气必定跟他真功夫见真章。
“哼!”唐韵一拂袖,转身便欲扬长而去,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身子微微顿了顿,只听有人隔空传音道,“孩子,爷爷老了,你们年轻人的****我不想干涉什么,只是如今多事之秋,你留心些。”
望着那抹渐渐走远,直至消失的坚毅背影,为首的老者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一顿手中的长杖,“散了吧。”
火爆脾气的长老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侧同等地位的老者刮了个脸色,这才有些懊恼的偏过了头。一时间,众人影渐渐模糊起来,真如一阵清风般,化开了身形,消融在偌大的大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