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辞觉得这座城市已经渐渐融入她的生活,就像当初她在被迫的情况下接受英国的全新生活,情感往往随着时间沉淀,最后变成了习惯。
前段时间丽贝卡结婚,请了一个月的婚假,所以部门里的工作都分摊到了每个人头上。
沈曼辞坐在电梯里,不断有人走进来,逼仄的空间很沉闷,不同人身上的香水味和体味混杂在一起,侵袭着她的鼻腔。
珊迪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去饮水机边倒开水喝,看到她来忙把她拉到一边。
“告诉你个事,听说总裁秘书室要添人,公司内部挑一个,从外面再招一个,这可是个升职的好机会啊。”
“这种事情应该和我没什么沾边的,你比我能干,你可以去试试。”
沈曼辞是不想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了,升职加薪什么的估计也和她没缘,她自己那点业务能力她清楚,当个跑腿的小职员还凑合着过。
“你也知道秘书室那个钟秋心不好对付的,公司里除了总裁就她能做主,连傅总监都让她三分,如果真的在她手下做事可要吃苦头了。”
珊迪的话引得她回忆起起那次宴会上的事,自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和孟良鸠有过多接触,或许这是她对他新港街拆迁一事在宣泄不满,也给一个宽恕自己的理由。
偶尔在公司遇见也都是匆匆擦过,连傅何时都取笑她,说。
“是不是大老板把你给气蔫儿了?最近也不见你折腾了。”
她已经无望地蛰伏了七年,这几天又算什么。
下班的时候走到公司门口,一辆兰博基尼Veneno风一般驶到她身边。
来人一双长腿跨下来,紧接着看到封如深尖削的脸上戴着副墨镜,倚靠在车上的样子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外国男模的味道。
超级跑车的炫目和车主人的身形引得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沈曼辞轻叹一声,向他走过去。
“封如深,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没工夫和她扯淡,封如深一把揪着她的衣后领,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
“你带我去哪啊?”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见他不愿意说,沈曼辞只好禁声。
他先带去她去换了身裙子,然后驱车赶到一家酒店。
酒店的露天顶层正在举办泳池派对,动感的电子音乐简直震耳欲聋。泳池里有很多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嬉戏,看的沈曼辞觉得身上一阵凉。
封如深走在前头,不时有熟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什么反应回应别人。沈曼辞左顾右盼地跟在他后面,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散漫,他停下脚步回头审视着她。
“刘姥姥进大观园呢你,这么慢吞吞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曼辞低着头走到他身边,不料却被他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就那样揽着她走。
沈曼辞一瞬间觉得封如深确实是挺让人心动的,尤其是他这张雌雄难辨的妖异脸庞,一个眼神就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
珍妮弗以前特别喜欢汤姆·克鲁斯的眼神,沈曼辞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她知道了,男人的眼神是最有魅力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封如深的眼睛完全因于他母系的基因,那种温润通透,还有几分不羁与落拓,容易让人着迷,想要一探究竟。
“难得你肯赏脸,还带了个妞来,有突破了啊。”
说话的人还带啧啧两声,旁人也很捧场地附和着笑起来。
“我可不是为了你来的。”
“哟,我还以为是我过生日面子大把你请来了,太不够意思了你。告诉你啊,你来不来大家都玩的开心,你可别嘚瑟。”
说完,季毅谦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场的一群人都开始沸腾起来。
有的人让女伴搂着他们的脖子一齐跳进水里,池水的冲力引得女孩大声尖叫,水花四溅。
泳池的另一边有跳水高台,年轻人坐在池边坐成一圈,玩输了就从高台上轮流跳下去,那样高的距离看的沈曼辞心惊胆战的。
封如深领她坐到泳池边上的吧台坐下,服务员动作熟练地调着色彩炫丽的鸡尾酒,不一会,一杯杯就排列在眼前,杯沿均点缀着薄柠檬片。
沈曼辞挑了最钟意的一杯推到自己眼前,双手放在吧台上支在那就那么看着。
“你这样未免也太暴遣天物了。”
封如深看着她不禁觉得好笑,拿起一杯龙舌兰喝下去。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喝酒,是喝茶来着。”
沈曼辞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茶有一股特别的气味,清香又带点苦涩的药味。
“没看出来你观察力这么强?看来以后我不能小看你了。”
封如深打趣道,瞥见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嘴角上扬。
“不喝就别看了。”
他说着把她提起来,沈曼辞低叫了一声就又被他揽在怀里。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孟良鸠走近这边,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一张如浸清华的面容依旧冷然。
沈曼辞也看到他,一下子有点发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继而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钟秋心。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那么想看到我?”
他狭长的眼眸睨着他,又淡淡地瞟了沈曼辞一眼,敛回神色。
沈曼辞想起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竟然生出一丝愧疚感,她在想,她那样会不会把话说的太重了,如果她态度温和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那样大吵大嚷的。
“我是不怎么想看到你,不过要是你不来,也没意思。”
“季毅谦不仅和你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们家和孟家在合作方面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我来也只是例行公事。”
沈曼辞注意到孟良鸠身后的方向有个面熟的女孩奔过来,长相恬静可人,原来是以前见过面的向恩。
“如深哥哥,毅谦哥哥告诉我你会来,看来他真的没骗我。”
封如深看了看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经过上次的餐厅的事她果然知趣地收敛了很多,也不再老是去封家。
向恩没想到封如深身边的女人竟然还是上次在餐厅看到的那个女人,他交往的女人从来不超过半个月,可是从第一次见面算起到现在远远超过了这个天数。
她心里嘀咕,难道如深哥哥对她这样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那她倒要验证一下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位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吧,上次餐厅里的事真不好意思,小恩跟你道歉,敬你一杯。”
她走到吧台拿了一杯酒跑回来,沈曼辞站的地方背后就是水池,她微微一笑,就在快要接近沈曼辞的时候,左脚狠狠踩在自己的右脚上,她今天穿的是拖地的长裙,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眼看站不稳向恩就要向沈曼辞扑去,见状,封如深出手及时扶住她。
沈曼辞看着她扑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却踩了个空,转头看是水池,刹那间惊恐地伸出手抓住孟良鸠。
孟良鸠没想到她会抓住自己,毫无防备的被她拉过去。
“扑通”
两个人齐齐落水,冰凉的池水漫到沈曼辞的脖子,刺激着她身体的每个细胞,裙子因为浮力的作用像花朵一样绽开,她伸手去拢,水瞬间漫过眼睛,她害怕得挣扎,嘴里灌进有消毒味道的池水。
孟良鸠艰难地淌着水走向她,箍住她的腰将她提上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沈曼辞大口喘着气,靠在他怀里惊魂未定。
她踩不到地,只能紧紧揪住孟良鸠,他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沈曼辞有些诧异,顺势圈住他的脖子。
他的头发全部湿透,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他坚毅的脸部线条滑下来,海水般深邃的眼眸沾了水,像是浴水而出的罂粟,娇艳水润。
很多年前,少年站在金色的光芒里,唇红齿白的模样让她心惊,多少年后,他仿佛脱水而出,清冷的气息包裹住她,将她紧搂在怀。
沈曼辞忽然仰头吻上那双薄唇。
她早该这么做的,吻一吻她那魂牵梦萦的少年。
花瓣般美好的唇有柔软的触感,孟良鸠像触电一样愣住,失神良久。
站在岸边的封如深和钟秋心看着沈曼辞突如其来的行为皆是一愣,四处却响起起哄的怪叫声和此起彼伏的掌声。
良久,沈曼辞收回下颚,脸蛋微红地看着他,带着心满意足的感觉。
孟良鸠褪去一瞬间的失神,敛眉将她抱回池边,封如深快步走过来,两人对视片刻。
封如深伸手将沈曼辞接过去,孟良鸠自己撑着池壁跳上来。
钟秋心拿来一块浴巾披在他身上,看了沈曼辞一眼,便和他快步离开。
“没事吧?冷不冷?”
封如深紧张地看着她,沈曼辞却定定的看着孟良鸠离开的方向。现在天气凉下来,沈曼辞身上的裙子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很容易生病。
向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口不择言地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试试看如深哥哥你是不是……不对不对是我脚崴了一下,没想到会这样……”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封如深的怒气蹭蹭地钻上来,抬手狠狠甩她一巴掌。
掌掴声很响,向恩的脸被打地偏过去,他惊恐地捂着脸看着他,眼泪刷的流下来。
“我以为你学乖了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没想到你不仅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向恩我告诉你,你今天让我不痛快了,你和你们家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季毅谦闻讯赶来,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向恩从小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叫着,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砍,就算她脾气差经常耍点小性子也不会多责怪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动手吗?今天我生日你们还闹,嫌不够热闹啊?”
向恩哭着缩到季毅身后,封如深的目光狠戾,整个人都是萧索凌厉的气息。
“你要是护着她,我连你也不会手软。”
季毅没想到他那隐藏起来的暴戾性子竟然会使到他头上来,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清楚封如深的手段,为这件小事殃及自己太不划算,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转身去和别人玩起来。
向恩见没人护着自己更加感到害怕,眼泪和决堤似得直淌。
“如深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封如深看也不看她一眼,拥着沈曼辞走出去,径直将她带到一间套房,把她扔在床上。
“得逞了,开心了?不够你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