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孟良鸠也不说话,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下这样的狠手不犯规吗?”
沈曼辞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就觉得心悸。
“孟良鸠,你这个小妹妹不太懂规矩啊。告诉你,这世上生存的法则多了去了,拳击台上,赢了才是王者,这就是现实。”
封如深清淡的吐出一串话,那双眼睛像在黑暗中蛰伏,散发着隐隐戾气的优雅的日本狼。
他说的那样合情合理,仿佛在叙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沈曼辞强烈的感受到一个男人嗜血的性情。
“车就在停车场,自己去取吧,不过我得借你一辆车开回去。”
孟良鸠站起来,微低着头说道。
封如深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继续看下一场比赛。身边候着的人立刻走过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在他们两人面前带路。
沈曼辞一路上都不说话,傍晚的天空被橙红色占据,孟良鸠接了一个电话,是封如深。
“孟良鸠,你什么时候换了辆玛莎拉蒂!”
听见他气急败坏语气,孟良鸠不禁觉得好笑,清冷的面孔仿佛在水中开出的一朵花。
“你说赌车,也没说哪一辆。”
不知道封如深又说了些什么,孟良鸠听也没听就挂了。
沈曼辞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他的右手手腕,她的心又开始不自觉地砰砰砰直跳,嘴唇蠕动。
“你去过英国吗?”
“嗯。”
他只懒懒的发出一个音节,却让沈曼辞觉得血液都沸腾起来。
“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半个月前,你不是和我跳过舞吗?”
孟良鸠转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
“七年前呢?你是去过英国的吧?”
沈曼辞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希冀,就像被告知即将得到一份礼物的孩子一般,心中怀着无与伦比的期待。
前面是红灯,过了红灯再往前拐一个弯就到沈曼辞住的小区了。
“没去过。”
车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沈曼辞的双手绞着一起,孟予箫说这是她紧张的时候的小动作,很容易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她自己也清楚,但始终都改不了。
“不可能,你明明认识我的,你去过英国!七年前!”
“你想试探我什么?”
孟良鸠永远都将自己置于一个巧妙的境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愿意让别人有支配的机会。
这是在商场上行走的人惯有的心理状态,而他,根本不屑掩饰。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沈曼辞笃定的语气令他不舒服,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绿灯亮起来,他踩下油门从车流中冲出来。
“男人都不大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
“那你告诉我,你手腕上的一圈疤痕是怎么回事?”
孟良鸠不说话。
沈曼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大着胆子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小时候被绑架过,十三岁的时候,绑架我的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我那时候很害怕,他安慰我的时候,我就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我记得很清楚,我咬的是右手,右手的手腕。”
她讲的很慢,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少年的模样,渐渐和眼前的孟良鸠重合,直到变成一个人。
孟良鸠沉默着听她说完,神色全然是事不关己的意味。
“别轻易把你的幻想强加在别人身上,特别是我,还有,我最讨厌女人自以为是和咄咄逼人。”
他语气凉凉的,明明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透露出深深的寒意,疏远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沈曼辞忽然笑起来,低低的笑声像一阵风吹过树林发出的细碎声响。
“你生气了吗?”
孟良鸠没有理会她,清透的眸子流转着不耐烦的神色。
车子一个拐弯,最后停下来,依旧停在上次停的地方。不远处有年轻的母亲牵着刚放学的孩子走来,还有驼背的老人摇着蒲扇,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下乘凉聊天,然后起身慢悠悠的踏着暮色回家吃晚饭。
“下车。”
沈曼辞敛了笑容,拿起包下车,刚跨出去几步便立刻折回来,敲敲孟良鸠身侧的车窗。
等了半晌,他把车窗放下来,沈曼辞俯下身子看着他。
“我很想告诉小时候那个哥哥,我喜欢他,很喜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的给人一种田野里肆意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的感觉,她就是那种流淌着纯净芬芳的女孩。
孟良鸠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沈曼辞现在夕阳的余晖里轻轻笑起来,她觉得她的生活好像开始明媚起来。
车子驶进市中心后,孟良鸠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傅何时。
“合同搞定了吗?”
“那几个老滑头还真难伺候,多亏了秋心姐喝的那些酒,合同是已经签下来了,不过秋心姐有点喝大了,你过来接她吧,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钟秋心坐在傅何时车里,车窗都开着,明艳动人的脸蛋上略带潮红,闭着眼睛将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不断转动。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人,至于这么拼吗?”
傅何时将买来的冰水递给她,她甩甩脑袋,接过来敷在脸上散热,无所谓的笑了笑。
“我可是公司的大姐大,我要是不拼,手底下那些小姑娘一个个都爬上来把我挤下去了,谁来管我?”
说完她就呵呵呵笑得更开坏了,高跟鞋也被她踢到一边,两条腿摇晃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天真的模样完全和平日里沉熟稳重的钟秋心判若两人,却自有一派妖娆之姿。
孟良鸠很快赶到,把钟秋心从车里扶下来,傅何时把她的鞋子从车里捡出来扔给他。
“那我先走了。”
傅何时开着车扬长而去,孟良鸠把她的鞋子捡起来提在手上,搂着她坐进车里,钟秋心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干爽的味道不觉心安。
钟秋心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孟良鸠把她带回家,打开灯将她安置在床上,起身便要走。
“明天如果你吃不消可以不用上班”
“对不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撑着床垫坐起来。
墙上的壁灯散发出暖融融的光,钟秋心看着他清矍的背影心里不由的一阵发酸。
“我不该麻烦你的,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二十岁跟在孟良鸠身边,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尽心尽力为他做事,逐渐达到公司里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很清楚自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原因,因为她足够理智且自控,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工作,但是她今天越距了。
她明知道孟良鸠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打破他的界定,更不会对任何人的任性买账,但她还是做了。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你好好休息,这个案子以后的进程还得靠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钟秋心只听见砰一声关门的声音,她呆呆地看着房门口,过了一会伸手关掉灯,把头埋进被子里。
老宅已经打来很多个电话,孟良鸠想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江叔告诉他今天他父亲回来,如果可以的话务必回家吃晚饭。
既然早过了吃晚饭的点,他索性开车去酒吧喝了几杯才回家。
车子进入孟家老宅的监控范围,就有下人立刻汇报给江叔,他便携着人在门口候着。
虽然现在是现代社会,但孟家依旧保持着许多旧时代的传统规矩。孟家是几代的医药世家,曾祖辈据说曾是当时江浙一带最负盛名的医商。后来孟家祖辈不再拘泥于仅仅医人制药,渐渐发展起了一连串相关的产业,一直发展到现在。
孟德先坐在客厅里喝茶,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显得他的气态很年轻。
前阵子他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今天回来本想和孟良鸠一起吃个晚饭,没想到他倒好,到现在还没回来,到底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老爷特地嘱咐把菜热一热等你回来。”
江叔跟在孟良鸠身后慢慢说道,他径直走到饭桌旁边坐下,随便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准备上楼。
“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孟良鸠顿了一下,折回来坐在他面前,执起茶几上一杯咖啡小酌一口。
“后天你陈叔的生日宴你和我一起去,也好让那些长辈们和你多熟悉熟悉。”
“没兴趣。”
“由不得你,这事我说了算。”
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孟良鸠突然愤怒起来,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回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天是什么日子,你不记得但我永远都记得,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听懂了吗?”
孟良鸠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英俊的面孔因为怒气而扭曲,漠然的眸子迸射出强烈的杀伤力,嘴角保持着刺眼的弧度。
他是不容易动怒的人,愤怒使人变得愚蠢,就和爱一样。
“你妈的祭日我没忘,别总拿你妈来说事情,这两件事不冲突!我这么做是在为了你的前程拓路你明白吗!”
毕竟是父子,两个人的硬脾气简直如出一辙。
江叔站在一边低着头候着,有下人拿着抹布要上前去,被他一把拦住,冲她使了使眼色。
他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孟家做事,他们两父子为什么闹成如今的局面他再明白不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本质就像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花蕊,也不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这个董事长的职位差不多是个空壳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只要管住你外面那些野种就行了,叫他们躲好千万别在我面前蹦跶,我一不开心把他们做掉了你可就没人送终了。”
孟良鸠目光灼灼地说着,嘴边那抹薄凉的浅笑带着嗜血的味道,像一把匕首又准又狠地插在对方的胸膛。
孟德先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孟良鸠一张笑脸半晌说不出话来,想他驰骋商场大半辈子,到老却被自己的儿子压的死死的。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您千万别气着,您要倒下了不就便宜我那个二伯了吗?”
他端起剩下的咖啡喝完,迈着长腿一脸冷漠地经过孟德先走上楼。
自从上吃冰激凌的事情以后,杨卉瑜经常隔三差五的来找沈曼辞,殷勤的程度让唐昕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