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若看着手中的纸张,叹了口气。
第一张纸是一张战报——
臣建州都督黄维德泣报:虎狼山一战,大将军杨谦因部将通敌陷入苦战,为敌所困,孙立任将军所率援军在虎狼山尾遭遇伏击,全军覆灭。收杨谦、孙立任将军尸身,杨谦将军已无全尸。此战我朝损大将十三名,兵十万……
时间是裕隆二年
杨谦应该就是水忆的老公了。
第二张纸是一张发黄的类似算命的八卦批纸。上面写着:水忆、南宫绝,两命相克。若要相守,女子必死。
批纸是太幻真人所写。
第三张纸是一张探子的密报——
“查大夏国常平公主新婚驸马,与杨谦将军容貌惊人相似。暗访其来历,乃是战俘出身,然明察暗试,此人已忘却过去事端,疑其失忆。”
这是裕隆五年的密报了,当时水忆应该早就游历天下去了。
第四张纸,只有几行字——
情深缘浅,奈何相逢。
天命由然,本非吾意。
莫失莫忘,忆卿思卿。
若有来生,共许白头。
——南宫绝绝笔
傅云若盯着最后那一张纸,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光从这几张纸上的内容看去,很容易就看出几点结论。
一,南宫绝并没有故意指使人害死杨谦。
二,杨谦没死,还做了大夏国常平公主的驸马,只是失忆了。
三,南宫绝是因为一个什么太幻真人的批纸才撒谎,逼迫水忆离开,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命格相克,在一起水忆就会死。
…………
而最后这张纸……
情深缘浅,奈何相逢……
情深,缘浅。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实在不能不同情南宫绝。
他逼迫水忆离开,自己做了恶人,让她误会一切,而后还承受着水忆的恨意,忍受着情蛊带来的钻心疼痛。
如他这般情深,怎么能不思念水忆,只要他想起,他就要忍受情蛊的痛。
而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这该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傅云若抬起头望着水忆,只见水忆脸色苍白地吓人,她捂住脸:“不,我不信,这又是他在撒谎骗我!”
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最不该恨的,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和别人成为了夫妻。
这让她怎么接受?
傅云若拍拍她肩膀:“忆姐,你先冷静一下,这是真是假,调查一下不就都清楚了吗?”
水忆闭上眼睛:“我不相信!”
“你决定当鸵鸟吗?既然事情发生了,不去面对它,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傅云若坚定地说:“忆姐,不管结果怎么样,是残酷还是假的,这都是你的人生,你可以选择躲避,也可以选择接受。”
水忆沉默了很久,才擦去眼角的泪:“你说得对,我要查清楚这一切。”她抬头望了望南宫昕:“我想知道,你父皇身边那个秦公公,他还在吗?”
当年的事情,秦公公很是清楚。
“秦公公……”南宫昕想了想,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回皇上,您说的是秦德吧?先皇赐他一座宅院,他现在在那安享晚年呢。”朱公公插了一句:“奴才前几日还去看过他呢。”
水忆抬眸:“叫他入宫来。”
朱公公正犹豫,看到傅云若示意的眼神,这才应声离开。
“那上面……”南宫昕将目光转到了傅云若手中的几张纸上。
傅云若将信纸递到了水忆手中:“我们去偏殿等着吧。”
南宫昕直觉其中没有这么简单。
这叫水忆的女子看着十分面善,让他一见就觉得心中温暖,不知为何像是很熟悉一样。
傅云若回眸,笑道:“昕,你好好休息,我去一去一会就来。”
说完她就拉着水忆一起到偏殿等着去了。
水忆沉默地翻看那几张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秦公公。
朱公公带着已经年过六十的秦公公走进殿内,秦德一看到水忆,顿时老泪纵横,扑倒在地:“水娘娘,奴才又见到你了!先皇交代的事情终于能和你说了,奴才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水忆抬眸,“别叫我娘娘,我早已不是娘娘了。”
秦德抹着老泪,“您在老奴心里就是娘娘。”
“我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当年御书房我听到的那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她目光褪去了平日的慵懒平淡,变得锐利起来。
秦德哭倒:“娘娘啊,那都是假的,是先皇和老奴一起演的一场戏。先皇虽然钟情于娘娘,可是他从不是个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国家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得到你葬送十万大军的性命呢?”
水忆深吸口气:“就为了太幻真人的批命吗?”
“是的,娘娘你也知道,太幻真人所批命格从未出过错,娘娘也是相信的不是吗?可是那天先皇让太幻真人算算你和他的姻缘,不想竟排算出这样的结果。本来先皇还不相信,可是接连数月,你都险象环生,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容不得先皇不相信啊。他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这才忍痛想出了这办法逼你离开。那时你们关系正好,他知道贸然让你走,你肯定起疑,只有这种办法,你才会彻底离开。所以就让老奴陪他演了这出戏,后来娘娘突然消失,他心急如焚,过了三个月娘娘突然出现,那时先皇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