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倾冷眼看着面前情意绵绵的俩人,今日相见,她心里一直诧异着,这两毫无交集的人居然也能走到一起,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隐藏在面具下的薄唇抿了抿,轻启道,“身世尊贵,身处高位,得王宠爱的你,却突然出现在这山匪寨中,自降尊贵与这群外蕃匪贱为伍,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赫哈尔一怔,浓郁的锋眉紧紧拧起,似对凤墨倾所言的话纠结于心,然他并没有松开握着宫汐颜的那只手。
李凉川:……倾倾难得话这么多,偏偏都是破坏气氛的话,没看见宫夫人很受伤吗?嗯,还得继续努力改造,就算达不到子遥兄说的讨人喜爱,活泼开朗,起码也得事可而止,不要一幅见到谁都很想上去捅两刀的样子。
唉!李凉川露出一丝苦笑,师父说过的压力山大,此时正如他现在的感受。冰山化水,还有得烧啰!
宫汐颜对上凤墨倾的墨眸,平静的诉说道,“现在的我只是宫汐颜,而你却不是凤墨笙。你都离开了十年,十年光阴,很多事情都会变的,比如说受尽天下人羡慕的天耀国的文昌贵妃,早在三年前就己被给尽她荣宠的王上亲手端上红鸩赐死,罪名则是****后宫与侍通奸怀有孽子罪不可赎。”
宫汐颜这话一出,便无人开腔,震惊,己经无法形容他们此刻的感受了。
赫哈尔面色苍白,气息不稳,双目不可置信的盯着宫汐颜,喉咙上下翻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凉川只觉得自己被寒碜了一下,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如此对同床共枕多年的妻这样狠毒。再次深觉王宫王府这些地方水太深,轻易不要探之,一不小心会尸骨无存,宫汐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凤墨倾听闻她的遭遇本应开心的,应该好好嘲讽出一口恶气的,应当将她当初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伤痛百倍奉还的。
可是听了宫汐颜的话,凤墨倾只觉得惊悚,心寒,如果眼前的人没说慌,那么宫中的那个人似乎变得更无情了。
灯火照耀着的面具发出冷冷的反光,荫森森的,面具下的墨眸暗沉,垂饭在膝盖上的手一紧,青筋微凸,凤墨倾心生痛楚,为何还要信他,甚至这颗被踏贱得遍体鳞伤的心还会因为想到他而心痛。
寻幻生果也是因为他的恳求,明明知道他眼中从未有过自己,为了让他安心坐好龙椅,以身犯陷的去寻传说中的灵果,自己比宫汐颜更傻,好逮宫汐颜曾得到过他的爱。
氛围压抑,宫汐颜的遭遇虽可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凤墨倾也不会因此就放下宫汐颜曾经犯下的恶行,对于她而言,她只能包容她在乎的人,其她人死活皆与她无干,宫汐颜早己不在其中。
“你怎么活下来的?”凤墨倾更好奇她是怎样在通告天下知后,还能活下来,宰相权虽大,终王命难抗。
宫汐颜神情突变,眼神飘浮,呢咛道:“若当时我真的一死了之就好了,也用不着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皆因自己而惨死。”
宫汐颜说到这里声音暗哑,明媚的眼眶也泪光闪烁,她看向凤墨倾继续道:“太后姨娘,我的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一百八十多条命都是我害的,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我曾不懂你的痛,如今是再明白不过了,对不起……”
“颜儿,你还有我。”赫哈尔擦拭伊人己溢出眼眶的泪珠,布满柔情的眼里透出痛惜怜悯。
李凉川:……果然还是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药农比较好,起码生死自己决定,也不会迁连他人,特别是在乎的人。
李凉川意味深长的瞥了凤墨倾一眼,却不想凤墨倾听完宫汐颜的悲惨事儿,居然直接扔出这么一句,“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没死。”
“姓凤的,你什么意思!”赫哈尔再次拍桌而起,怒喝。
凤墨倾完全无视赫哈尔的存在,如深渊般的墨眸盯宫汐颜一字一顿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嗖!”寒光一闪,赫哈尔拨刀砍向丝文不动的凤墨倾。
“凤墨笙你找死!”
“阿尔住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说的没错!”宫汐颜边喝阻边出手扯住赫哈尔的袖摆。
赫哈尔眼神坚毅,侧头腑视眼眶血丝密布的宫汐颜,认真道:“颜儿放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活在这世上一天,绝不让人伤你一分。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这件事不行。你能忍我不能,也不想忍。”
李凉川插嘴道:“有事好好说,别动刀动剑的,伤和气。”
“闭嘴!第一个就拿你开刀!”赫哈尔怒火中烧,狠狠的瞪了李凉川一眼。
李凉川一咯,摸了摸鼻梁,暴怒中的人惹不起!他明亮如夜明珠的眼瞳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直挑火却仿若事不关己,优雅静坐似看戏的凤墨倾身上。
哎!此时此景,李凉川忍不住默叹一声。
“阿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与死人并无差别,你又何必纠结于她说的话呢?”宫汐颜柔声细语,神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颜儿,别糊说,你只是身体虚了点而己,只要我找到药引,你便会好起来的。”赫哈尔眉头皱起,宫汐颜的病一直是他的心病。
宫汐颜摇头道:“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治蛊祭之人的药,三年了,你又何苦呢!”
“什么?蛊祭?”李凉川听到盅字条件反射的道。
凤墨倾斜睨李凉川一眼,冷声道:“你不知道?”
李凉川眨了眨眼,坦荡荡的说道:“不知道,第一次听说,难道倾倾你知道?”
凤墨倾冷眸一扫,道:“我不是药农。”
李凉川嘴角微微一抽,无语以对,暗叹,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药农,怎么可能了解那么多雪昭国的盅毒之物呢?
宮汐颜道:“化为蛊祭之人,身藏幼蛊以养魂,食少女阴血以补灵,方可活。”
李凉川:……用人养蛊吗?好像在哪听说过。
“你想说什么?”凤墨倾眼眸一凝,看向宫汐颜。
宫汐颜云淡风轻挑嘴轻笑,“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个活死人,是一个想死都死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