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遥的客房不远,十几步拐个弯就到了。
韩子遥看着门口清一色鼻青脸肿的手下们,心中的怒火如遇冷水一下子就灭了,又见众人眼含同情,心里就开始有点忐忑不安。
不会是老哥亲自出马,找我算账来了吧?想到里面可能是韩子非,韩子遥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流了一把心酸的泪,自己干嘛不早点走啊!
在这世上,韩子遥也只怕这个同父同母的兄长韩子非,他就是一只披着兔皮的老虎,所谓的笑面虎。幼时的教训太惨重,留下的阴影一直未消。
韩子遥哀叹一声,无视手下们同情的目光,就用力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萧言清!老子杀了你!”不一会儿,一声暴喝从房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深夜客栈静谧无声,突然的怒骂声显得忒响亮,客栈早已歇下的客人们纷纷惊醒。有的客人胆儿大,开门探出脑袋四处瞄达,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有的听到“杀”字,不敢出门,躲在客房瑟瑟发抖,害怕触霉头。
被掌柜打发上来探查清况的小二,看着那一排凶神恶煞的黑衣护卫,嘴角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颤颤惊惊的快速说道:“各位大爷,小的就是来叫各位大爷起夜的!”
“起夜?”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店小二被这冷冰冰含着杀气的声音一刺激,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这张破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抽了,欲哭无泪的他,看着面前一群鼻青脸肿的恶煞们不知所措。
客房内的打斗声,在店小二说出那句话后,就突然静了下来。
“准备一桌酒菜,快点。”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爷!马上!”哭丧着脸的店小二听到这话,立马精神抖擞如获新生,大声的回完话,便向楼梯口急奔而去,老远都能听他喊道:“猪师父上火啦!”。
不一会儿,从后院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死崽子告诉你多少遍了!老子姓朱不姓猪,还有老子怎么不知道自己上火啦!”
断断续续的争论声由大变小,至到只有竖起耳朵,才能听到的滋滋声响起。
觉得没热闹可看的客人们,渐渐的都回房继续休息去了。一阵阵嘎叽嘎叽的关门声后,客栈又恢复了宁静。
这世上唯有一人,能分分秒秒让韩子遥处于暴走边缘的,也就是萧言清了。
“几年不见,越发没用了,起夜还要人来叫。”
萧言清微眯着凤眼,上下扫视着坐于桌旁的韩子遥,继续冷嘲道:“下辈子记得投胎去做女人,这辈子我建议你去做太监总管,反正都是为你兄长办事。”
“你……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这个小人计较。”韩子遥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忍了又忍,只得压下燥火,自己打又打不过这个变态的魔头,动口也是输,只得忍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魔头的对手,只是憋气伤身,总得找个方式发泄下吧!只是他永远都低估了萧言清的小心眼。
“呵呵!既然大人不和小人计较,那么小人我到想和大人好好的计较计较下。”萧言清凤眼变得更加凌厉,是笑非笑的看着韩子遥,说出的话更是令韩子遥毛骨悚然。
“我只要杀了韩子翰,一切都结了。我不想一天到晚,跟在一群废物身后收拾烂摊子。”
萧言清这话一说完,韩子遥就彻底气馁了,什么气都因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半晌,韩子遥低垂着头轻声说道:“他不能死,天下已经够乱了。他一死,天耀国必亡。”
萧言清嘴角微勾起,嘲讽道:“我从不在乎这天下苍生兴亡。唯一值得我在意的人,你却没能力保护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杀一人,万事皆休的好主意呢?”
“时机不到,他死了,小凤只会更惨。”韩子遥抬头直视萧言清,眼前这人也就只有凤墨倾能令他妥协。见他眼神又变得阴沉起来,忙道。
“相信不久,就算他死,小凤依然能活得好好的,也许会更好。”
“你确定那个人能做到么?”萧言清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韩子遥眉头不在紧锁,轻笑道:“我信他!”
萧言清面色一沉,冷言道:“我不信。”
韩子遥不解,问道:“为什么?”
“你可记得,十年前,我因为轻信了某个无用的人,耗尽百万黄金未得良药,也因此差点命丧黄泉。闭关养伤七年,魔教却遭那人的好兄长谋害面临覆灭,这一切皆信他而起。”萧言清面无表情,声音平稳缓缓的诉说着,似乎说的是别人的过往与他毫无关系。
听完这话,韩子遥已满脸羞惭之色,眼中也冲充满愧疚之意,心如刀绞。默叹,他不信的是我啊!可谁又知我的苦处。
当年被设计谋害并非他一个人,所有人都被那个君子如玉的男人欺骗了。如今高高在上的他,野心勃勃誓吐天下,就算为他拿到幻生果,他不会再放过小凤,也不会放过背弃他的人,那怕是亲兄弟。怎么想都心有不甘,不想坐以待毙,那怕再试一次也好,为她也为自己。
想罢,韩子遥便朗声说道:“你不信我没关系,但是你必须护李凉川平安到达鬼谷崖。这次我愿用天耀国半壁江山换你承诺,你可愿意?”
萧言清见韩子遥态度诚恳,信誓旦旦的语气,心动摇了,又想到近日影卫传来,关于李凉川种种奇葩作风的消息。萧言清暗自思索道,也罢,只要小凤真的能好起来,就让那个伪君子多活几日,半壁江山这个卖买似乎还不错。
萧言清没想到的是,后来他为这一决定悔了半生,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屋外传来脚步声,韩子遥望着萧言清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轻声道:“要不要吃点酒菜慢慢想。”
“你和外面那么群愚蠢无用的人都消失的话,我会吃得更舒心。”萧言清侧身抬头看向窗外皎月,月正浓,凉风徐徐,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你……”韩子遥嘴角抽搐,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客房内已不见萧言清高挑的身影,客房外响起小二的寻问声。
店小二进来后,麻利的布好酒菜便退到门外静候着。
韩子遥独自饮酒看月,想到刚刚走了的那人,莫名的就笑了,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见生人啊!生于帝王家,兄弟是亲非亲,尔虞我诈,难交一心,如果可以,真想向他一样随性而活。
今生是命,自己难逆,可小凤不一样,她可以选择,可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