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眸光对视一眼,冯夫人的眼神缓缓移望向温诗韵和皇甫羽晴的方向,眸底深处的疑惑再度漾起,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将军夫人,平南王妃,民妇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惜音会在将军府?”
冯夫人的语气透着浓郁疑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惜音肚子的里的孩子应该是……平南王的,可是眼下分娩却是在将军府,难道这也是平南王妃使出的暗招,一来可是避开平南王对惜音的关心,二来让惜音在将军府里安顿分娩,也算是对她不薄。
面对冯夫人的问话,皇甫羽晴一时还真是语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当然知道冯夫人眸底的疑惑是因何而生,也就在这个时候,温诗韵主动开口了。
“冯夫人,这件事情若要追究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我家那个孽子的错,惜音生下的这对孩子……是吾儿凌峰的亲生骨肉。”温诗韵虽有些难于启齿,可毕竟惜音诞下的是他们皇甫家的骨肉,这个责任原本就应该由皇甫家承担下来,见冯夫人和冯子夫同样一脸惊诧表情,妇人赶紧再度出声解释:“不过……请冯夫人放心,我们皇甫家一定会对惜音和孩子负责到底,待凌峰在宁安那边安顿下来后,就选个好日子替他们把喜事办了。”
闻言,冯夫人又是一怔,看看温诗韵,再看看冯惜音,冯惜音缓缓点头,算是承认了孩子的生父确实是皇甫凌峰,这也让冯夫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僵滞。
再回过神来,冯夫人的眸光最后移落到皇甫羽晴的方向,如果刚才这些都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之前她是真的误会了平南王妃,皇甫羽晴将惜音安排得如此妥当,着实是真心对惜音好,设身置地的为惜音的将来着想。
从这回冯夫人进了将军府的门,皇甫家便也算是默认了与冯家的亲事,温诗韵甚至邀请冯夫人留在将军府小住一段时日,一来可以陪陪惜音,二来也能帮着一起照看襁褓中的孩子。
眼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皇甫羽晴的心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南宫龙泽去江北已经半月有余,除了最开始的那封书信外,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女人不禁担心起男人的情况,若说平日里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与南宫龙泽同行的人是二皇子,也正是这一点才让她更加担心不已。
皇甫羽晴深知南宫龙泽精明,可是二皇子的为人却是相当阴险狡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她真的很担心南宫龙泽会出事儿。
越想越放心不下,经过一番思忖后皇甫羽晴最终决定亲自去江北一趟,不过因为舍不得孩子,所以这次她打算带着布离一同前去江北,当风灵得知主子的决定时,水眸闪过一抹异样光彩,其实这些天来她心里的担忧一点儿也不逊于皇甫羽晴。
“那王妃……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风灵的语气间不乏透着焦急之意。
“如果可以的话,本妃想明天就启程,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见一个人。”皇甫羽晴侧眸睨向风灵,嗓音压低了几分:“你去捎个信给上官沫,就说我要见他。”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酒楼。”
傍晚最后的清明隐没在暗青色的天边,阆苑沉香木制的镂空木窗竹帘半卷,透过碧纱送进丝丝凉风,泥土夹杂着春天的芳香依稀纠缠,古老的苍树也绽放出翠绿的嫩牙,清香浮动,醉人心统,皇甫羽晴从苑内缓缓走出,漫步在后花园间的青石小径,等着上官沫的出现。
近半年月来,虽然南宫龙泽没有消息,可是酒楼的生意却是蒸蒸日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凡事不能两全齐美?上官沫没有让她失望,经过熊二的一番点拨后,让酒楼的生意起死回生,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洋玩艺儿,还在酒楼里设立了花房,弄了几名漂亮女子陪客人饮酒,当然价格也高出普通价格十倍,没想到这新式的玩艺儿倒是挺受追捧,短短几日光景,天下第一食已经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花食楼,也成了身份显赫的象征。
由此,皇甫羽晴更加确定上官沫确实是个可塑之材,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只是她的目光绝不仅仅只放在开酒楼上,若是能够暗下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网,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熟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皇甫羽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笑容,缓缓回头对视上男人的眼睛,上官沫漂亮的桃花眼只是淡淡从女人脸上扫过,单手拿着一只纯金打造的迷你算盘,娴熟的拨动敲打着。
“你找我有事儿?有话快说……酒楼里的生意好着呢,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上官沫轻松的语气听似漫不经心,不疾不缓走入八角亭内,在女人身侧的白玉石凳上坐了下来。
“呵!上官沫,短短几日……你倒是真守财奴了,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事儿?”皇甫羽晴佯装不悦的冷白他一眼,她知道上官沫并没有表面看见的这般贪财,他是个极其有原则的男人。
“好吧,我说……对面钱庄的人今夜进咱们酒楼吃饭了,我担心他们是有目的而来的,所以得早点回去盯着。”上官沫淡淡应声,算是回答了女人的问题。
“原来如此,我也只有几句话,你听完就走。”皇甫羽晴云淡风轻的淡淡道:“明儿我打算去一趟江北,酒楼的事情就全权拜托你了,还有赌庄和银庄,你也得抓紧了。另外……对面钱庄的人……你能搞定吗?”
“你要去江北?”上官沫手中拨弄的金算盘倏然而止,凝眸望向皇甫羽晴,皎洁白光下女人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映入眼帘,依然是那么迷人,仿若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吸引着男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新月如痕,无垠清远,寂黑的夜空突然变得静谧得可怕,连同花园里春风拂叶的声音似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素雅清新的夜风中带着一抹寒意,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有梅兰不及的英姿,镌刻俊颜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宁静舒泰。
皇甫羽晴无比安静的对视上男人这双深邃如海的熟悉鹰眸,清冷淡然,唇角微勾,似透着淡淡玩笑趣意的轻言道:“怎么?舍不得我?”
“笑话!我只是在想,你顶着宫主的头衔却什么也不干,这样未免也太清闲了……”上官沫鼻尖逸出一声冷哼,面色依然平静如水,凝盯着女人的深邃眸光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虽然嘴里是这样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女人刚才说要去江北的那一刻,他的心无由来的莫名被牵扯着痛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她去江北是为什么?可是他的痛楚却只是因为无由来的牵挂,人还未走,他竟然就已经开始想念起她来。
“你也说了我是宫主,宫主则是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个人,我的责任就是给你们指引方向,懂吗?这便是领导者、决策者应该做的位置。”皇甫羽晴莞尔一笑。
上官沫片刻的沉默后,淡淡道:“只要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便是了,宫中近百名兄弟都跟着你吃饭呢!我上官沫一个人饿坏没关系,但若是百名兄弟都跟着你挨饿,那你便谁也领导不了了,你要去江北我不反对,你自己好自为之,早去早回。”
说完这句,上官沫头也不回的离去,皇甫羽晴望着他那抹风华绝代的欣长身影,衬着暗夜的孤寂,更让人感受到男人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份傲然孤寂,只见他娴熟的按着熟悉的捷径离开了将军府,消失在女人眼前,皇甫羽晴望着空荡荡的暗夜,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就像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她能够感觉到上官沫离去时稍带负气的不满情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皇甫羽晴漫无目的沿着青石小径返回阆苑,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进了别苑长廊前隔几步便悬着盏青纱明灯,倒映着幽幽的夜色波光,别有一番清冷温柔。
翌日,皇甫羽晴抱着孩子和风灵启程,为了不让皇甫仪夫妇担心,她们谎称是回平南王府,倒也成功的瞒过了皇甫仪和温诗韵的注意。
马车刚走到巷口,突然一道高大欣长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女扮男装的风灵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不过当看清楚来人时,水眸瞪得更大了:“上官大哥?”
突然拦下马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和皇甫羽晴刚见过面的上官沫,闻声,马车内的皇甫羽晴也很惊诧,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官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不知男人出然出现所为何事?不用是特意前来阻止她去江北的吧?如果她记得没有错,昨儿夜里上官沫的语气是不希望她去江北的。
下一秒,皇甫羽晴便听见男人醇厚低沉的磁性声音从车外传来,虽透着几分不耐,却又令人感到异样沉稳:“你进去,让我来驾车”
风灵很快出现在马车内,显然外面的车夫已经换成了真正的男人,皇甫羽晴怔愣过后,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笑容:“上官沫,你这是要送我们去江北吗?”
“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去江北,路上若是有个好歹,你打算如何向平南王交待?你的命不值钱也就罢了,这奶娃娃的命可是值钱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外面传来,虽是冷嘲热讽的语气,却从其中不难感觉到关心。
马车内,皇甫羽晴和风灵对视一眼,两人水眸同时闪过一抹狡黠笑容,不等皇甫羽晴说话,风灵便已经抢着开口了:“上官大哥说得对,小世子的命可是值钱的,有上官大哥随行保护,奴婢也能安心多了。”
女人的话没有得到男人的任何回应,只闻低沉的‘驾驾驾’声传来,马车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所幸的是,皇甫羽晴怀里的孩子并没有因为马车速度突如其来的加快而感到害怕,粉嫩的小脸反倒乐得咯咯直笑,那双灵动机警的大眼睛也闪烁着欣喜可爱的光芒,招舞着小手在皇甫羽晴的脸上乱挥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