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人去牛兜兜山神庙烧香,必经牛兜兜妃小镇,因为她就位于牛兜兜山脚的不远处。
如今,牛兜兜山《西灵偓寺》的神僧来到这里做起了法式,而且吆吆喝喝的吸引了众多的香客信徒,目的之一,就是要为他们偶然发现的“鸠摩罗什佛”的转世真身超凡脱俗之事而大造声势,告知天下。
但,此时此刻的“牛妃”——小呆不儿,却如坐针毡般难受的要命。
突然就这样的被人拥宠了,曾在水深火热里过久浸泡着的他并不怎么习惯,恍若落入了一个稀里糊涂的荒唐怪梦中。但小家伙不敢违背父命,在大人们的精心安排下,作为小镇上整个老牛家的“牛妃”,他正在莫名其妙的接受来自牛兜兜山偓庙的圣僧们,不期的、对其转俗归神的、隆重的、从没有见到过的号称是上偓经伦法式的开光。
开始时,这孩子只是觉好玩,但架不住那些所谓的圣僧和香客们,老是呆板的敲打着木鱼如催眠曲般高声的咏颂,如此这般长达月余的折腾之后,早就一扫新鲜的疲惫不堪了。于是,一任脚下的高香缭绕,长辈们虔诚的俯拜,他只是不理不睬的磕睡,那个香啊,简直就是深沉不醒。
有节奏的木鱼敲打以及众神僧信徒香客们的诵咏,加上缭绕的高香,很快将乌云从四面八方招汇的聚了过来,天地间,牛兜兜妃小镇,一时全改变了颜色。
电闪雷鸣,狂风横扫,尘土飞扬,泥沙起散。
台下正在伏地顶礼膜拜的人群中,一银发老妪猛然抬起头来,恐慌眼神盈眶流露。她迅速起身,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埃,神怡矫健的疾步攀上高台,对着正歪着身子立依在太师椅旁磕头打盹的伴陪呆不儿的那个大男人边招手边大喊。
“快快,牛瘸子!快把呆不儿抱回屋去,快快快,暴雨就要来临了,不要淋着了孩子。”
老妪喊完了又抬头看天,手作凉棚边看边不住嘴的喃喃,“……看来,这场魔雨的来头甚大,杀气腾腾而且凶相毕露,我们不可小觑呦,……快快,牛瘸子赶紧的抱起呆不儿,走人,走人!”
受呆不儿沉睡的影响也在昏昏然的那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猛听到老妪的喊声,一个激灵梦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知所云的对老妪问道,“牛妈,咱们好好的干嘛要走人,你老这又是要作甚呐?”
“作甚,作甚,你就知道说作甚!没看到山风早已满兜,啸啸咧咧,暴雨即将临至了吗?不要愣着,你赶紧的抱上呆不儿跟我走人,快快!”老妪简要回答过后,急急的催促。
如今,七七四十九天的法式已过去了大半,苦熬月余,呆不儿被神僧开光已经到了即将结束的关键而且重要的时刻,牛妈却突然以暴雨将至为借口的要他毁缺?作为父亲的牛瘸子感到不解的疑惑,“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去了,那行么牛妈?呆不儿,呆不儿他眼下正在接受圣僧们的诵经赠光呢。我们就这样突然的让他中断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能会出什么问题?你个愚魔蛋!没看到暴雨随时就要倾盆了,如今呆不儿这孩子的真身要紧顾不了其他了,快快!”见男人依然犹豫,牛妈指了指天不愿过多的解释。男子见状也知道要下大雨了,但还是有些恋恋不舍,“我们就这样把孩子给抱去了,那些正在作法式的和尚会不会愿意啊,牛妈?”
“你怎么又啰嗦了,牛瘸子,愿意不愿意都得走!睡梦里的呆不儿怎能经得起这般疾风骤雨?被雨淋着了肯定会得重病的,快快,小孩子的身体要紧,赶紧的,赶紧抱起孩子,回屋去,快快,快快!”
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这里那里,稀稀拉拉的砸下。
瞅着牛妈态度如此的坚决,眼见着天黑压压的暴风雨就要来临,牛瘸子也不再坚持,立马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儿子,在遗老牛妈的护卫下,一瘸一拐的迅速从一旁专门设置的应急通道走下了高台。
狂风继续横扫,雨点开始密了起来。
见状,台下的和尚们赶紧的收起了家伙茬子,所有俯拜的人们也相继起身。他们和着那些看二行的人们一道,顷刻一哄而散,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紫檀木高台以及悬挂着的黑布在随风飘摇。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小镇在一瞬间被彻底的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