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萱和静荷两人拉着阮羽遥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硬碰硬,可是阮羽遥却反握上了她们的手。她向来都是能忍耐的人,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忍。
“我不会杀你的,你可是我的药引子啊。”慕晚晴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红琴,去替本姑娘把她的血取来。”
“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吧,等皇上来了再说吧。”红琴低声地劝道。
“废物,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就算表哥来了,也会帮着我的。”慕晚晴拍了拍手,两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俯身向慕晚晴施礼。
“姑娘,是皇上的影卫。”碧萱低声呼道。影卫都是身手极高的死士,仅有三十多人,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慕晚晴的身边竟然有影卫,可见南宫离尘对她的宠爱程度。
“我要她的血。”慕晚晴玉手纤纤,指向阮羽遥。两个影卫对视了一眼,便朝着阮羽遥走去。
碧萱和静荷两人急忙将阮羽遥护在身后,只见影卫刚刚走到他们身前,还未看清楚动作,两个丫头便飞了出去。
“碧萱、静荷——”阮羽遥极力挣扎着想要挣开钳固着她的手,可是却也只能看到两个丫头堆坐在墙角,连站也站不起来的样子。
影卫将阮羽遥按倒跪伏在慕晚晴的脚下,另一个影卫抓起她的左手,拿起匕首,割了下去。
十日前的疤痕还蜿蜒在手腕上,淡淡的粉红,却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她。血,飞快地流入碗中。
慕晚晴在她的头上轻声地笑着,阮羽遥拼命地将泪水吞回到肚子里,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懦弱和无用,紧紧攥起的拳头加速了血液的流动。
她在上高高地坐着,而自己被狼狈地压在地上;她有武艺高强的影卫,而自己只有两个被打的不能动弹的丫头。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阮羽遥低声地笑着,胸口处满是压抑,无数的愤怒汹涌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白玉砖的凉意顺着她的膝盖和脚尖渐渐传遍全身。她的鞋子,也在刚才的挣扎间不知道到丢到了哪里去了。
一阵疾风而过,只听到“噗噗”两声,身上的桎梏消失了,转眼间,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目光所及,是南宫离尘紧皱的眉头,还有两个倒在地上的影卫。手腕受伤处,被他狠狠地捏住,生疼,如同她的心。原来,只要人活着,心便还会痛。
“言福。”他的声音依旧很冷,是在怪她没有乖乖地听慕晚晴的话吧。
她被南宫离尘坐拥在床榻上,言福跪在她身边,细细地给她的手腕上药、包扎。
“表哥,她不肯给我采血,还让奴婢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心尖上的那抹痛更深了,阮羽遥强撑着想要辩解,她不能再连累两个丫头了。
“我——”刚一开口,浓黑的血便吐了出来,将她素白的中衣染透,还溅在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上。
“传太医——快传太医,红琴快去把神医找来,快去。”为什么听起来他的声音里有丝心疼呢?他也会心疼她这个药引吗?
阮羽遥伸出手指,轻轻地想要拭去明黄中的红色,可是那红色却越抹越多。
“别擦了,不碍事。”她冰凉的手被他紧紧地捂在胸前,他竟然不嫌弃她的手脏。阮羽遥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波光流动,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小腹生疼,她不由地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
“别说话,朕知道,朕都知道。”他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
“不,你不知道——”再痛她也要说下去,她不能再默默地忍耐了,“我的丫头没有打慕姑娘,是慕姑娘打了他们。不信,皇上你可以看看她们两个。”
碧萱的脸还有被烫过后的潮红,衣襟还是湿的,静荷的脸上也有微微红肿的掌印。两个丫头被红琴搀扶起来,摇摇晃晃站在一旁。
“我知道,我不该惹慕姑娘生气,像慕姑娘说的,我本就是她的药引子,她想打,想骂,甚至想放干了我的血,我都该认。可是……咳咳……为什么要连累我的丫头,我在这宫里什么都不是,无依无靠,只有她们对我好,难道对我好一点的人都该死吗?咳咳……”
泪水将那明黄色打湿,混合着血色洇成一片。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大声地哭出来,一半是假,一半是真。
她在赌,赌他对自己真的有了情。既然她已经一无所有,那么又何必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继续忍气吞声呢?
果然,她赌赢了……
院正和怪老头先后都来了,还是以往的说法,院正开了药方便让药僮拿下去熬了。临走前,阮羽遥看见怪老头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的身上还是很冷,许是失血太多的原因。本来就是刚刚小产,现在又……,刚刚院正也说,如果再不好好将养,日后恐怕会落下毛病。
南宫离尘依旧靠在床榻上,抱着她给她取暖。她依偎在他怀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刚刚,他狠狠地打了慕晚晴一耳光,慕晚晴哭着跑了出去,他应该很心疼吧。
还有,跪在地上的红琴和冷痕,何苦为了她一个外人,为难他自己的人。难道她还不够招人讨厌吗?
“想要什么?还冷么?”她刚想坐起身来,南宫离尘便紧张地问道,似乎她真的像他的宝贝一样。
阮羽遥靠在他的身上,看着红琴和冷痕。
“饶了他们吧。”
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看她,红琴面无表情,但是冷痕的眼里似乎有一丝感激之色。刚才南宫离尘怒极,认为是红琴没有拦住慕晚晴,红琴并未多加解释,南宫离尘心里有气,顺手抄起床榻旁的花瓶砸了过去,正赶上冷痕进来,替红琴挡了下来,才没砸伤红琴。
冷痕本就是负责训练影卫的,南宫离尘又追究起影卫的过失。冷痕想替红琴求情,但是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怕求情不成反连累了红琴。此时听到羽遥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感激。心里只盼着主子能看在阮羽遥的份上,饶了红琴。
可惜,南宫离尘似要铁了心罚他们。